| 送交者: 小米辣田螺姑娘[☆★★漂流岛★★☆] 于 2022-08-28 5:02 已读 19814 次 7 赞 | 小米辣田螺姑娘的个人频道 |
6park.com老芦问我能不能改个名，他说花儿都是形容姑娘家的，安他们头上多少不太合适。 6park.com
6park.com他终日和油盐打交道，烟熏火燎基本是常态。30岁出头就已经提前进入中年危机，大有谢顶的征兆。偏方密法用了个遍还是无果索性彻底摆烂，从杂货铺里买了把推子剃了个光头，算是解脱。 6park.com
6park.com这时日头还未完全落下，烧烤摊前只来了一桌客人，叫了几道凉菜。 6park.com摊里还有个忙活的人，叫大胡。趿着双拉板儿捯饬飞快，把一碟拍黄瓜和水煮毛豆端给客人，又麻灵的从冷藏箱里捞出一大把羊肉串摊在烤架上。他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左脚明显有些跛。 6park.com老芦还在搞鼓后脑勺上最后几嘬“秀发”，头奋力怼向地面，电推子嗡鸣着在他头上焦躁着奔走，时不时变换着方面。 6park.com烤架里的炭烧的发白，串串紧挨着的羊肉滋滋的冒出大滴大滴的油脂，瞬间蒸腾出股股青烟。大胡探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脑门油光锃亮淌着汗。 6park.com最后那一嘬头发终于应声落下，老芦把头埋在洗手盆里涮了涮，眯着眼冲大胡喊，“撒盐撒盐啊！你个憨货。” 6park.com夜色逐渐浓郁起来，街道的巷子里照不进月亮，只有几处忽明忽暗的路灯，好在炭火炙热，把清冷的空气也灼的滚烫。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像一群逐光而来的飞蛾。 6park.com大胡忙不过来，腾出那只有些跛了脚踹向老芦，“赶紧起身干活去。” 老芦并不发恼，在头上胡撸了几下，把飘满了头发茬的水往地上一泼，不慌不忙的溜达到烤架前张罗起来。 6park.com这家烧烤摊在整片小区小有名气。十来平帐篷搭出来的地界儿里塞满了整整六张桌子，跑前跑后的就只有老板大胡和烤串师傅老芦。 6park.com有一说一老芦烤串的功夫只能算半路出家，但歪打正着烧烤这玩意讲究的就是大口吃肉光膀子喝酒的草莽作派，比起冠冕堂皇的餐馆来这的客人更愿意落一脖子汗听老芦把牛皮吹上天。 6park.com老芦也靠吹牛赚来一票女粉。 6park.com她们愿意听老芦讲他是怎么在北京打拼出一片天地。他有车有房，可身边却没个姑娘。 6park.com她们给老芦起了外号，说他是烧烤界的彭于晏，只不过一开口说话就变吴孟达。 6park.com老芦吹牛的时候总是用力过猛，吐沫星子飞溅然后洋洋洒洒的落在羊肉串上，一滴也没拉下。神情激动的老芦再顺势一扬手，撒下一把孜然辣椒，神不知鬼不觉。这羊肉便平白无故添了一剂佐料，要是改叫老芦口水羊肉更为贴切。所以我从来不吃他吹牛时烤出的羊肉，要是真心馋了，一定耐心等到他口干舌燥了再说。 6park.com来这里的熟客说看过几次老芦跟人干架至今记忆犹新，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头却专功人下三路，那场面想想都蛋疼。大胡刚开始练摊时老芦就跟着，人生地不熟的少不了喝酒闹事的，遇上耍浑赖账的，老芦也不多啰嗦，把手上的肉串往托盘上一扔，挽起衣袖直接开干。 6park.com被打跑自然也不敢再回来，被打翻的没有选择，要么老实掏钱，要么干脆把心一横就地一躺呼呼大睡，睡得呼噜震天体态妖娆。大胡和老芦围着推攮了几下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脚，扔到摊位后面的折叠床上，毯子一盖由他去。 6park.com后来这位成了常客，倒是不再赖账，只是偶尔喝得多了耍耍酒疯，老芦也不动手，从身后揽腰一抱直接按回床上。 6park.com可惜这些场面我不曾亲眼见证，也不知他是像李小龙那样，怪吼几嗓子然后就奔裆而去。还是先摆出副云淡风轻般高人作派，趁人不备一把盐封眼然后乱拳伺候。言而总之老芦的威猛只存在于酒后的谈资里。 6park.com我刚闻名而来的时候老芦还没展露吹牛的天赋，而是每天一本正经的跟每个上门的客人推销保健品。说得天花乱坠，买满两千八就可以加入会员，五千八升级成金牌，后面还有白金，银钻，金钻，他把所有贵重金属都说了个遍。关键在于级别越高不仅能享受折扣而且还能从下家提成。 6park.com有人轻轻松松月入十万，有人两月就开上了大奔，还有人一年买了别墅。故事开始逐渐离谱，越来越玄幻。 6park.com老芦讲的眉飞色舞，口水跟着横飞，溅到煤炭上激起一股股白烟，顺着鼻子又一路窜进肺里，老芦呛的厉害佝偻着背猛的咳嗽。 6park.com一旁听得乐呵的姑娘们赶紧上前把自己那份羊肉串挪开，嘴上说，咳出血我们可不敢吃了哦。 6park.com 6park.com那时候的老芦发量喜人，留着副颇为前卫的背头，头发撸到脑后綁出个发髻。因为自己积压成山的保健品，他成天挠头，每挠一次头发就跟着掉下一绺。跟着受影响的还有摊位的生意，毕竟没人愿意吃饭的时候还被拉着推销。我本以为大胡会一怒之下炒了老芦的鱿鱼，可他好像对此熟视无睹。只是有的时候老芦话说得大了拍着胸脯跟人赌誓一个月能赚多少多少钱的时候，大胡就走过去狠狠一脚踹在老芦身上，让他没事回后面歇着去。老芦不肯罢休，站直了身仍自顾自的游说。大胡又是一脚，嘴上没了好话，只说“ 滚回去呆着。” 6park.com
6park.com老芦发了火扭过脸怒目而视。老芦一米八六，大胡一米六八，两人整整差了两头。大家都以为挨了两脚的老芦要抡拳还以颜色。不出几秒钟前后，他竟先出人意料的颓了，一声不吭的回了屋再不露面。 6park.com
6park.com于是一整晚大胡独挑大梁，接单烤肉忙的不亦乐乎。有时一下来了三四桌，有时干脆直接坐满。大胡跛着一只脚前后奔波，衣服往下淌汗，干脆脱掉扔到一旁，只套着一件破了几个洞的工人背心。他烤肉技术比老芦差了半截，时常刚端出去的肉串就立刻被原封退货，客人喊“老板，你家烤个串连盐都不舍得撒啊。” 6park.com老芦这才施施然从屋子里出来，也不搭手，拎了个空啤酒架往屁股下一塞，自己咬开瓶啤酒喝上几口又顺手从烤架上捎几根烤串，时不时吆喝，“盐，盐，盐。” 6park.com店里几个老客人看得稀奇，凑过来问老芦，“我说芦哥，大胡给你开多少工资啊，亲哥都不敢这么上脚的。” 6park.com话飘到大胡耳朵里，他接过老芦手里的酒瓶灌了几口，“ 我还给他钱？吃我的住我的，我不跟他要钱就不错了！” 6park.com转眼入了秋，路边摊的生意也跟着淡下来。秋风萧瑟，行人大多穿上了长衫风衣，只有老芦和大胡还是万年不变的短袖短裤，袖口领襟被汗渍的泛黄。整座城市依旧会在六点天色昏暗下去的一霎那被点亮，像是一块暗色幕布上被透印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斑。这次比客人先到的是老芦“组织”上的领导，由于这个季度业绩没有达标，来的人让老芦补缴这个季度的会费并保证再让利三个点，开大奔住别墅指日可待。 6park.com老芦不动声色，一盆洗手水泼过去。 6park.com赶跑了这帮领导，随后找来是老芦的债主。大多都是他家里的亲戚朋友，当时老芦为了凑够高级会员的会费把认识的人跑了个遍，东拼西凑了一万来块钱。有的借了三五百，有的一两千，最多的那个整整掏了五千块。 6park.com老芦人粗但是讲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凡是上门要债的都好酒好肉的款待。借了三五百的来了，老芦羊腰，肉筋，鸡胗烤了整整一桌，把一小钱的白酒往盛了半截啤酒的杯里一扔，筷子飞快搅和几下，趁着白沫升腾的劲儿把杯子用力蹲在桌上，才开口：“ 钱我是真还不上，肉你可劲儿造。” 6park.com后来借了老芦五千块钱的人终于也找来了。也是个餐馆里打工的厨师，穿了一身洗的起了皱的衬衫，一双胶鞋脚趾头的地方封了一块补丁。他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吃着老芦端上来的肉串，也许是辣子下得猛了，呛的眼泪哗哗。 6park.com老芦全身家当只有一台发动起来黑烟滚滚的摩托，老远看去跟腾云驾雾一般。他拉开板凳，面对面坐下，这次没再说大口吃肉的话，而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兄弟，明天我想办法把车卖了钱一定给你补上。” 6park.com老芦红了眼想去摊子里拿瓶酒，看见大胡跛着脚不声不响的走到跟前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揉的拧巴的纸条放在眼前。“这里有两万块钱，密码我抄纸条上了。你拿去把债都清了吧。” 6park.com老芦说什么也不肯收。 6park.com大胡抄起脚，只不过这一次踹在桌腿上。“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 6park.com我们揣测老芦十有八九是欠了大胡一屁股债，而且数目庞大。他给大胡烤了整整一年肉串，这是唯一一次大胡掏钱给他。 6park.com生财之路塌方，老芦的日子就更加潦草，外形也越加粗旷。有一天大胡忍不住了掏出二十块钱塞给他让他去买把推子，“赶紧把你那头发剃了，我看着上火。” 6park.com剃光了头发的老芦气质焕然一新，从落魄的流浪歌手一举成为能上法制节目的悍匪。大概是习惯了说话去薅头发，现在老芦只能挠挠光秃秃的后脑勺。当他挠头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晰的瞧见一条深红色的长疤盘踞在那里，像一只被阳光暴晒后的蚯蚓。有人说老芦以前蹲过号子，至于犯了什么事，进去多久却都无从考证。哪怕去问大胡，他也只是三缄其口。 6park.com我因为工作原因调到外地，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去过他们的烧烤摊。再次光临的时候已经是来年夏天。 6park.com摊位的生意依旧火爆，座位间穿梭自如的已经换成了一个女子，老芦管她叫阿茗。叫阿茗的姑娘脸被烟火熏的红扑扑的，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身材却是瘦弱，吃力的捧着个硕大的托盘。 6park.com老芦叫她多吃点肉，她吃了几口就停筷，只挑起盘里的蔬菜来吃。阿茗一周只来个两三次，她在的时候老芦就换上件干净的T恤，领子高高耸起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怔怔望着阿茗的背影出神。忙到十一二点打烊，老芦收拾好烤架，帮大胡把箱子都搬进后屋，认认真真用肥皂洗了脸，毛巾抹了好几把。才发动起摩托，等阿茗坐上后座。 6park.com发动机轰响着带着老芦和阿茗钻进茫茫的月色。 6park.com我们都问他是不是恋爱了，老芦梗着脖子吞吞吐吐的说，放屁.. 6park.com果然爱情能改变一个人。老芦连吹牛都没了魂儿，完全一副争做文明进步市民的模样。往往胡天海地刚起了个头，阿茗一露面就立马没了下文。 6park.com
6park.com阿茗管大胡叫胡哥，把老芦叫“小芦”。两人原本同龄，现在老芦凭空降了一辈儿。所谓一物降一物，大胡和老芦两门神般的人见了阿茗说话都跟着唯唯诺诺，生怕嗓门儿大了惹的对方皱眉。 6park.com阿茗不太说话。闲暇时间大胡和老芦不让她干重活就帮着擦擦桌子扫扫地。客人坐满忙不过来了，她套上围裙，麻利的跟着大胡和老芦忙前忙后。 6park.com入了暑，天气越发燥热。这样的天和啤酒烤串倒是绝配，等着傍晚凉快了些，嚼上一块麻辣滚烫的烤肉，趁着舌尖上的炭火劲儿尚未熄灭就着一口冰镇啤酒咽下肚，一路凉快到心府。 6park.com借着微醺的酒意男人们构建出一个虚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男人永远不缺面子，而女人则是不变的里子。 6park.com为了维系这短短数个小时暂离现实的慰藉，大胡跛着一只脚摇摇摆摆着往返于桌椅和烤架间羊肠的小道。而老芦则恒久矗立在炭火炙烫的烤架前，汗水在脚下淌成一湾水。 6park.com老芦享受这般忙碌的时光，这让他觉得日子至少有了盼头，可他又矛盾的希望能有一个终点。大胡可以顺理成章的关掉摊子，找一个陪他生活的姑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那样他便无需日夜颠倒的度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全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间有空调的馆子里，心满意足的看着媳妇逗弄着半大不小的孩子喝完一整杯带着气泡的扎啤。 6park.com
6park.com这样的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夏末的尾声，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领头的男人凶神恶煞一踹翻了一张桌子，驱赶走了客人，扬言要么关张走人要么就把这拆了。 6park.com
6park.com老芦把惊慌失措的阿茗护在身后，全身戒备的盯着对方。 6park.com
6park.com我终于得偿所愿见识到了坊间传言里勇猛无双的下三路专业户老芦是如何出手。全然没有一丁点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拳拳到肉的硬碰硬。屡次三番换拳对面被他一拳正中鼻梁，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领头的男人趁着乱拉扯住阿茗的胳膊往外拽，她被抻倒在地，用指甲狠狠钳住男人的手腕，指尖很快洇出紫色的淤血。 6park.com
6park.com闻声赶来的大胡瞅见了，骂了句操性，就发了疯般扑过来，碰翻了烤架，惨白色的炭灰扬了一地。摊子一片狼藉，几个男人厮打成一团。 6park.com
6park.com阿茗爬起身，默默把那些翻到在地的桌椅扶到一边，眼中惊恐的泪水一闪而逝，下一秒已经换了副决绝果敢的模样。 6park.com
6park.com这场混战最终以老芦和大胡获胜而暂告段落，代价却是惨烈。满地是青绿色碎裂的啤酒瓶子和尚未熄灭的炭火星，烤架的腿折了两条彻底报废，上面的肉串滚落了一地。 6park.com
6park.com领头闹事的男人是阿茗名义上的未婚夫，她家里收了礼金就擅自定夺了阿茗的终身大事，至于女儿要托付给的人品行多么恶劣也不管不顾。 6park.com
6park.com大胡脱了力走路就更跛了。他抄起瓶啤酒把那片炭灰浇熄，搬了把椅子坐下，从地上捞起串羊肉掸掸灰，又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倒在杯里，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要不散伙得了，我回老家找个厂子拧螺丝去。” 6park.com
6park.com阿茗挨着老芦站着，没开口说话也未流露出忧伤的神色，只是注视着那片狼籍的尘埃中最后一星的炭火也熄灭。 6park.com
6park.com可一向对大胡唯命是从的老芦这次没附和。一口气闷掉一瓶啤酒，把酒瓶狠狠一砸，怒喝说，怕他个球！干，继续干！ 6park.com
6park.com烧烤摊关门了足有数月之久，门口搭了块破木板，上面横七扭八写着：停业整顿中。 6park.com
6park.com等到再次营业前大胡张罗了几个经常来的客人提前小聚算是庆祝。落座的都是些熟人，包括那个曾被老芦抱摔过两次的醉汉，他说睡折叠床睡出了感情，总觉得比家里的床还要舒服。 6park.com
6park.com大胡熟练的升起炭火，烤架上堆满了各式肉串。 6park.com
6park.com老芦坐在一圈人里，探出头喊，“盐，盐，放盐啊！” 6park.com
6park.com等肉烤好了，大胡摆好了盘端过来，路过老芦时没忍住踹了一脚。 6park.com阿茗并没有在场，老芦没了约束，灌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不肯罢休，喝得眼神开始迷离，头也跟着晃悠。这时有人起哄，问他，老芦你实话实说大胡到底给你多少钱，你就这么听他话？” 6park.com老芦瞥了一眼大胡，语无伦次的兀自讲起。时间跟着倒转，回到十年前两人二十多岁少年的模样。 6park.com大胡身材还没发福，脚也没跛，是个好好学生。而老芦却已经续起了头发，留了副古惑仔里陈浩南的发型，校服从来不碰，穿了件破洞牛仔裤，披件衬衫，踩着脚踏车在街道极速穿梭，衬衫被风吹的高高鼓起。 6park.com所有始料未及的事情都还未发生的那一年，老芦和大胡都喜欢着阿茗。只不过两人性子迥然，一个热情似火而另一个选择埋藏心底。三人经常结伴到商业街闲逛，阿茗说街道一侧的烤串味道正，那里的女孩打扮的也漂亮。 6park.com于是三个人要骑上整整两个小时的车，凑齐所有身上的钱也只够每人吃上三四串，大胡说这玩意吃多了上火总会匀出自己的一份给阿茗。然后他们就要马上踏上归程，在家人责骂前赶回家。两人把车蹬的飞快，身影被路灯拉的悠长而缓慢。 6park.com
6park.com阿茗大概也是喜欢老芦的。她不骑车的时候就让老芦载着，用手揽住老芦的腰，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词。若是累了就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大胡看到了加速超过他们，一丝不苟的骑在前面，用手电照着前方的路。 6park.com
6park.com古希腊的国王为了夺回名为海伦的绝世女子不息发动了旷日持久的特洛伊之战。十年战乱，特洛伊城摇摇欲坠，迈锡尼文明尽毁。 6park.com
6park.com大胡约了老芦到公园半山腰一战，那里险有人烟，一来约架不会被打断，二来即便输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不至于丢脸。两人身高相差悬殊，大胡连续蹦哒了几次都被轻易闪过。这般戏虐也是生了股邪火，不知从哪捡起根手腕粗的树枝抡圆了砸过去，这一下在老芦后脑勺上开了一道血印子。老芦被打急了眼，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大胡胸口，整个人像个滚瓜瓢一样翻落山坡。 6park.com
6park.com大胡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病房里了，浑身上下缠满绷带，家人以为他遇到什么事情报了警。知情后的老芦没敢回家，跑到一个远房表哥家里躲了整整几个月。 6park.com
6park.com也许三个人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叵测。大胡左脚落下了病根儿，彻底直不起来。阿茗则跟着父母搬去了外地听说不久后就定了门婚事。而老芦最后听了家人的劝说去自了首，虽然从轻处理还是被判了一年。 6park.com
6park.com这之后大胡辗转过很多活计，刷过碗、洗过车，工地搬过砖，最终无一不是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被辞退。他气不过干脆自己租了个店面在街边干起烧烤。两年前，老芦托关系打听到大胡的铺子，死缠烂打的留下张罗起店里的生意。他总觉得是自己毁掉了大胡本该有的正常人般的生活，所以分文不取的给老胡干活。 6park.com后来阿茗来了。12年夏天，大胡和老芦永远记得清楚，那个曾经心爱的姑娘站在离摊位不远外的路灯下，扛着个比自己还大的编织袋，冲着两人笑。摊位前人声嘈杂、地上满是烟头和肉串的竹签，可他们却觉得时间仿佛倒退，带着自己回到那个少年花开的季节。 6park.com后来我换了工作搬离了北城，少有时间再去光顾大胡的铺子。听说摊位的生意照旧，老芦白天找了份修车的工作，晚上依旧雷打不动的守着烤架，一边吹着那些天马行空的牛皮一边免费帮大胡打理着生意。我们无从得知他何时才会弥补自己内心那份愧疚，或许要等到大胡娶妻生子等到烧烤摊的生意彻底结束，又或许永远等不到。 6park.com我偶尔会去阿茗上班的超市看看她。她穿了件超大号的工装风风火火的忙碌，见到我来了总会递过一瓶橘子水给我。我们会聊一些生活的近况，比如大胡又胖了几斤，老芦又重新续起了头发，她家里找过她几次。生活太苦了，可他们都还在支撑着。 6park.com我不知如何安慰她，改口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6park.com阿茗如实说她不知道。可如果人不用去考虑明天而是倒着活该有多好。活着活着，睁开眼睛就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刚刚下课，三个人沿着昏暗的小街奋力向前蹬着车。晚风温柔，抚在脸上卷起她的发梢。尽管前路茫茫，有大胡点起的手电照亮。汗流浃背的老芦偷偷腾出只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只要再骑上几公里路就是灯火通明的中心。 6park.com活着活着，大胡和老芦蹬着车并排前行，划开傍晚昏沉庸暗的暮色，他们是如此年轻，如两朵蓬勃绽放的少年。 6park.com祝好，我代表下面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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