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政府为该项目借入的中国贷款使该国债务升至相当于GDP近80%。按照贷款条款,如果黑山违约,中国有权获得黑山土地。
6park.com更新于2019年4月17日 03:07 英国《金融时报》 瓦莱丽?霍普金斯 波德戈里察 , 金奇 香港报道 6park.com就在冷冷清清的黑山首都波德戈里察(Podgorica)以北的地方,工人们正向山里开凿两条公路隧道——这个国家的国名就源于这些大山。建设工作艰巨而且有争议。
这条高速公路最终意在连接亚得里亚海的巴尔港(Port of Bar)与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它是黑山甚至在2006年宣告独立之前就想要立国的象征。但问题重重的建设工作已经成为两件事的标志:一是中国在欧盟外围国家进行引发分歧的投资,二是利用北京方面的贷款为大型基建项目融资带有种种风险。
黑山政府为建设这条道路而向中国借入的款项(估计为13亿欧元),已使该国的债务从2012年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3%飙升至近80%。按照这些贷款的合同条款,如果黑山违约,中国甚至有权获得作为抵押物的黑山土地。
波德戈里察调查报道中心(Center for Investigative Reporting)制作了一部关于这条高速公路的纪录片。该中心的主任米尔卡?塔迪奇?米乔维奇(Milka Tadic Mijovic)表示:“这项中国投资对黑山来说可能是非常危险的,而我们国家没有人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最近中国总理李克强与16位东欧领导人在克罗地亚举行峰会时,中国在巴尔干地区的投资受到赞赏。李克强在启程前表示,中国寻求在欧洲大陆进一步加强合作。
但布鲁塞尔以及几个有影响力的欧盟成员国的一些外交官长期担心,中国企图把所谓的“16+1”机制当作特洛伊木马,来分裂欧盟并削弱脆弱的巴尔干国家。北京方面否认有任何此类意图。
“16+1”峰会是在欧盟与中国在布鲁塞尔举行峰会后几天举行的。欧洲难以制定一套连贯的战略来反制中国在该大陆的野心。
虽然近年来资金流动已大幅减少,但北京方面已向巴尔干地区提供了大量贷款。在自2012年以来的154亿欧元投资中,有近70%流向该集团的5个非欧盟成员国。
常驻黑山的一位西方高级官员表示:“我们的对手肯定在结合其所有的手段和力量,在程度上远超我们西方的任何国家。”
就黑山而言,高速公路项目的经济现实非常严峻——对该国的财政后果也是如此。
这条高速公路正由中国路桥(CRBC)承建,85%的资金来自中国进出口银行(Eximbank)提供的美元贷款。该项目的一期工程总长41公里,有20座桥梁和打通崎岖山地的16个隧道,每公里耗资2000万欧元。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其最近的国别报告中表示,要不是这条高速公路,黑山的债务与GDP之比将在2019年下降到59%,而不是上升到78%。
上述西方官员表示:“高速公路项目及其融资方式使得黑山第一次陷入赤字高于欧盟标准的局面,限制了政府未来的财政回旋余地。”
这条高速公路接下来80公里依然存在变数,因为政府不能让负债率进一步上升,而塞尔维亚已推迟建造边界另一侧的相应路段。
根据美国智库——全球发展中心(Center for Global Development)在2018年进行的一项研究,该项目让黑山不幸地与吉布提、蒙古和塔吉克斯坦以及另外四个国家被归为一类,“未来可能遭遇与(‘一带一路’倡议)融资相关的债务困境”。
黑山曾两次尝试让欧洲为该项目提供资金,但都没有成功。由国际咨询公司进行、英国《金融时报》审议的两项可行性研究发现,这条高速公路将不会有足够的交通流量来收回成本。
上述研究分别是法国公司Louis Berger在2006年为黑山政府进行的研究,以及美国咨询公司URS在2012年为欧洲投资银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进行的研究,这两项研究从未公布。当黑山议会于2014年12月投票批准中国贷款时,议员们没有获得这些研究报告。
没有经过公开招标程序就签署的这份合同,让中国路桥和所有分包商不用缴纳增值税或关税。它还指出,如果黑山无法在规定的时限内偿还债务,中国进出口银行将有权获得其部分领土。
任何仲裁都将根据中国法律进行。
总部位于波德戈里察的监督机构MANS批评该项目缺乏透明度,并对环境造成了破坏。该机构副主任德扬?米洛瓦茨(Dejan Milovac)表示:“我们竟然同意了所有这些条款,令人匪夷所思。”
执政党社会主义者民主党(Democratic Party of Socialists)的议员菲利普?武科蒂奇(Filip Vukotic)在最近的公开讨论中表示,错误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忘记将高速公路入口写入合同——因为黑山需要迅速行动才能获得中国的贷款。
武科蒂奇表示:“如果我们等待(环境评估等事情),我们现在甚至不会开始建造这条高速公路,我们很可能会失去从中国获得这些不算贵的资金的机会。”
他说,这条高速公路符合黑山的战略利益,并声称西方资助的非政府组织正被鼓励找茬,作为与中国争夺地盘的一部分。
华盛顿智库CSIS的高级研究员乔纳森?希尔曼(Jonathan Hillman)表示,去年中国在“16+1”集团的交易流量与之前两年相比出现了下降,似乎显示对资助基础设施产生一定的厌倦。希尔曼表示,“中国不再拥有大量外汇储备,还面临成本不断上升和国内财政收入缩减的问题。”
CSIS编制的数据还表明,巴尔干国家在吸引中国对基建项目的融资方面占据主导地位。相比之下,“16+1”集团内的欧盟成员国得到的融资相对较少。
武科蒂奇表示,2006年宣告从塞尔维亚独立的黑山因国土面积而选择有限。
“大国提前30年、甚至100年规划他们的命运。我们是一个小国,所以我们可以提前5年计划,甚至这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中国、欧洲、美国:这是一个有着三个未知数的等式。你期望我们去求解吗?”
迈克尔?皮尔(Michael Peel)布鲁塞尔补充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