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浴池里的男领导？！文革荒唐众生相（上）
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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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家父所写，内容均为当时真人真事！ 6park.com

文革时期，小丑跳梁，妖魔横行；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让我们看看当时的几个人，几件事吧。
                                                                                                    
一个造反派的浮沉                                                                                                    6park.com

我单位张某当年五十来岁，其貌不扬，工作偷懒，人缘很差，兼有寡人之疾(好色)。他本是个不起眼的工人，在文革中加入“老捍”组织。817军管后，支左部队封之为“革命组织”，一时间风生水起，掌握了许多部门的领导权。张某摇身一变，成了我单位的头头。下面听听他的就职演说吧。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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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革命的同志们，我今天高兴，很高兴，非常高兴。今天是个好日子。什么日子呢？今天是星期三，是大喜的日子。我张某人可以挺起腰杆，扬眉吐气了。我知道有人瞧不起我。但是我不是白给的，是有来头的。我背后有造反派组织，有军队掌（撑）腰。我们要抓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要狠狠地抓（看看讲稿后，又重念），嗯，要“狼狼的抓”我有决心，要带领大家把我室建成红丹丹（彤彤）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 6park.com

张不是党员，但是对支书一职很感兴趣。多次表示，不是党员也可以当支书嘛。谁规定只有党员才能当支书啊？但可惜一直壮志未酬，甚是遗憾。 6park.com

那时开会，学语录和喊口号是必须的。一次开批判刘少奇的会，老工人刘师傅领着喊口号。喊了两遍“打倒刘少奇，保卫毛主席”后，喊到第三遍时不知道怎么脑子短路了，喊成“打倒毛主席，保卫刘少奇”了。刘师傅喊完马上意识到了，立刻出汗了，脸色也变了，嘴里连连说：“我喊反了，我该死。”还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其实刘师傅脑子不大灵光，平时也常有说错话的时候。他原来和张有一点过节，这回算撞枪口上了。张声色俱厉，阴阳怪气地说：“老刘啊，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要说是故意的，你不一定有那么大胆子；要说不是故意的，这影响可是很坏呀。”大家都给老刘说情，但张还是让老刘上了两个礼拜的学习班。 6park.com

此公当了头头后，毛病不改，积恶成习。开会时，从不和男职工坐在一起，专门往女人堆里钻。常和他的相好当众打情骂俏，毛手毛脚。说一些诸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类暧昧或露骨的污言秽语。他们的丑恶表演，实在令人作呕。这样的人也能当头头是不是有沐猴而冠之感呢。 6park.com

世上的事，风水轮流转。“老捍”毕竟是少数，不得人心，所以不久就失势了。张某也掉了下来。他自惭形秽，转到某厂，看澡堂子去了。 6park.com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久，张又弄出事来了。一次，张在班时，女浴池有人喊：张师傅，水凉啊，给点儿汽吧。本来这很简单，阀门在外边，放点汽就可以了。但张某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荷尔蒙分泌多了，他放了一会汽后，竟走进女浴池，还说：“我试试热没热，你们都转过去。我不看啊。”引起一片尖叫和骂声。 6park.com

从那以后，厂里不用张某看浴池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6park.com

老兔二三事  6park.com

七二年，我们调进来一位卢书记。他那年五十六岁，长得有点像“我爱我家”中扮演傅明的文兴宇，举止也颇有我党老干部的风度。 6park.com

卢书记原来当过副厂长，不知道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还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屈就了这个科级职务。他来后第一次开会就说：我是旧社会的放牛娃，是共产党，毛主席把我从苦海里救出来，成了国家的主人。我一定要发挥余热，和同志们团结一心，不作橘子瓣，要当独头蒜，一起狠抓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6park.com

千条万条，学好毛主席著作是第一条。不管你思想上，工作上，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你就学毛著。你把语录本，毛选也行，随便翻到哪一页，都能找到答案，百试百灵。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自己一天不学毛著，我就吃不香，睡不好，干什么都像掉了魂一样。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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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二年尼克松访华前，报刊上登了一些介绍美国的文章和照片。当时说美国约两亿人口，有汽车一亿六千多万辆，人均0.82辆。还有高速公路上汽车如流水的照片。大家都羡慕不已，说美国的车真多呀！卢书记却说：”美国的汽车确实很多，可是都是属于资本家的。劳动人民哪能有呢？”大伙儿一听，都忍俊不禁，这么说，那美国人不是个个都是资本家了吗。 6park.com

那时候，国内物质匮乏。许多商品凭票供应，商店货架上经常空空如也。有的城市在外国记者来访时，临时抽调一些商品摆放在商店的货架上，制造市场繁荣，物质充足的假象。让一些安排好的人冒充顾客，当着外国记者面买东西。然后再偷偷地从后门送回去。卢书记正告我们：如果你们遇上这种情况，想趁机浑水摸鱼，买点拿回家去，那后果是很严重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6park.com

卢书记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干的。 6park.com

我们科有一位李师傅，五十来岁，家里六个孩子八口人，就他一个人挣钱养家糊口。生活比较困难，粮食也不够吃。他没办法，就用肉票和布票换些粮票以补粮食缺口。 6park.com

这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卢书记凭他敏锐的政治嗅觉感到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他特地开会，率先垂范忆苦思甜，说他当年给地主放牛时挨打受骂，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穿单鞋，冻得受不了只好把脚插进热牛粪里取暖云云。然后又说：老李呀，你虽然现在生活上有点困难，比旧社会不是强一千倍，一万倍吗？你是共产党员，你得从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高度正确认识这个问题呀。你可能认为换点票卷是小事，但是这容易让人钻空子，说现在的生活怎么这么不好啊。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不要忘本。要从大局着眼。形势很复杂嘛，阶级敌人是三九天的大葱----根枯叶黄心不死。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哪。 6park.com

他让老李谈认识，老李低着头，不说话。他又让大家发言，也没人吱声，就这样闷着。看来，人们还是站在老李一边的。 6park.com

这是下大夜班开的会。到了十点多，大家都睏了，盼着会早点结束。于是随便说了一些。有人说，老李生活确实困难，值得同情。有人说，下次讨论救济，得优先考虑老李。老李不愿意耽误大家休息时间，违心地做了简单的检查。 6park.com

会后大家都认为这个书记不是东西。说什么老卢，就是个老兔崽子。以后大家提起卢书记，都称他老兔崽子，简称老兔。 6park.com

无巧不成书，家住郊区的刘师傅养的兔子下了一窝崽，班里的大李子跟他要一个给孩子养着玩。那天，刘师傅用一个硬纸盒给带来了，把纸盒放在桌子上。老兔进来后，听纸盒里有动静，就问里头有什么。刘师傅告诉他，有一个小兔崽子。大家都笑了。老兔说：“你就说小兔子呗。还小兔崽子，那还有老兔崽子吗？”刘师傅说：“有啊，当然有了。”大伙儿笑得更厉害了，差一点笑岔气了。老兔一头雾水，也跟着笑了。这事从此成为班里一大笑料。 6park.com

江青在1974年心血来潮，搞了个学习小靳庄活动。老兔不甘落后，闻风而动。每周都要为此开三四次会，连夜班也不例外。大家对此怨声载道，免不了发牢骚，说别看人老，还跟得挺紧呢。六十来岁了，还能爬到哪去呀！下大夜班老这么开会，谁能受得了？这有什么用啊？ 6park.com

老兔听说此事，八字眉倒竖，三角眼圆睁。开会时恶狠狠地说：江青同志倡导的这么重要的活动，有的人还不愿意参加，你到底想怎么的？这涉及你对文革，对江青同志，对伟大领袖的态度问题。你不参加，我就是用八抬大轿也要把你弄来！还反了你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看到老兔这副嘴脸，大家对他的积怨更深了。 6park.com

老兔虽自称放牛娃出身，文化不高，但真人不露相，学问还真不浅。比如说，一般人不知道尿素是怎么生产出来的，老兔就知道。他提起他当年整社时，组织人挨家挨户收集尿罐子里的尿。告诉我们尿素就是用人尿熬出来的。真让我们长知识。尿素是尿熬出来的，按照这个逻辑，硫铵就应该是流氓做的了。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6park.com

我结婚后的头几年，和老姨，姨夫挤住在一起。那是一个16.3平方米的房间，三家共二十口人，共用一个厨房和厕所（其实这三室一个单元的住宅，是苏联专家设计给一个家庭住的。没曾想我们住了三家）。厂里分配房子之前，我向老兔反映住房的困难情况，希望能帮助解决。老兔冷冷地回答道：不管怎样，你不是还有地方住吗，没住露天地吧？我彻底无语。没想到我党的老干部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活久见了。公仆乎，奴隶主乎，天理昭昭。 6park.com

那次分房，我没分到。老兔和他老伴两口人从单室换成了双室。其实他原来有过双室住房，给他儿子了。他已从厂里分过三四次房子了。在个人利益方面，我党的好干部们从来是当仁不让的。 6park.com

四十多年过去，老兔应年过期颐，想是早已见他的老祖宗马克思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