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马悲鸣[☆★★声望品衔12★★☆] 于 2020-06-21 10:20 已读 218 次 | 马悲鸣的个人频道 |
回答: [印度] J・P・达尔维《喜马拉雅的失策》选译[克节朗之战] 由 马悲鸣 于 2020-06-21 10:11
第二十五章 中国军队的俘虏 6park.com 戏已演完，但还需讲讲我被中国军队俘虏的经过，关于这一点，每个作家都有他自己任意窜改的说法。在我的指挥部通过狭窄的凹角向章多转移途中，我们受到了不停的、准确的炮火袭击。我确信，中国炮兵观测所的军官在指挥射击。猛烈的中国炮火打得我们每七十至八十秒钟要躲藏一次，在此过程中，我们的队伍已七零八落、支离破碎，头尾不能相顾。旅部不得已分成几个小组，我同旅部的主体部分失去了联系。 6park.com 大约在下午一点，中国人对我们停止了炮击。我不知道他们是弹药用光了，还是由于不想再杀伤毫无还手之力的散兵。在进入一个阵地时，我发现同我在一起的有迫击炮连连长尼杰贾尔少校、我的情报官古普塔上尉和昨天晚上跟同伴失散而来旅部的塔尔瓦尔（Taiwar) 上尉。他们是作为指挥组的成员同我一道出发的。我们还有来自旅部和从三号桥来的拉加普特士兵约三十七人。布里杰帕尔・辛格（Brij—pal Singh)上士统率他们，他是我们整个漫长历程中的骨干力量。 6park.com 我们离开旅部不久，我就发觉去章多没有什么意义。我断定我的旅参谋长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因为他也能目睹到章多战斗。我认为他会去我们本应先到的伦坡。 6park.com 驻章多的部队正打得很顽强。我犹如站在圆形剧场的正面看台上，十分清楚地看到他们英勇的抵抗。中国人在占领空投场之前，不得不两次改变队形。接着，战斗又转到了炮兵阵地。这支健壮的锡克人部队属于精锐的伞兵旅。他们受命进行阵地战，而且打得像饱经风霜的步兵一样。我看到他们越过把章多和扯冬分开的谷地，同占压倒优势的中国军队搏斗。 6park.com 炮手们从中午一直战斗到下午三点半。最后一声枪响是下午四点，是从章多撤退的一个落伍士兵打出的。这不过是顽抗的象征。塔格拉山脊的战斗结束了。 6park.com 现在我唯一的希望是，旁遮普部队和近卫军部队能够在哈东拉一线站稳脚跟。我热烈地祈祷：但愿中国人在这一线尚未取得惊人的胜利。 6park.com 最后我决定去色基姆，那里我们有近卫军联队的一个连。要到达色基姆，我们必须翻越高达一万八千五百英尺的扯冬摩天岭。可是，除了拚命爬山之外，别无他法，虽然我的衣着不适宜在高海拔跋涉。我穿的是一双普通胶靴、一件皮外套和一条斜纹哔叽裤，它们都曾跟我过个好日子，我幸好有一双皮手套（我父亲的礼物），而发的羊毛手套根本不能抵御喜马拉雅刺骨的寒风。 6park.com 我们一直稳步向上爬，由于天气特冷和天黑得早，到下午四时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爬过；时始终要穿过浓密的石南灌木林。可能除了竹丛之外，再也没有比这茂密的、盘曲的、不易进去的石南丛林更费劲、更讨厌的了。怪石嶙峋的断崖更应小心谨慎，在这样高的地方，要是一失足或滑倒，或者漫不经心地踏在不可靠的雪面上，便会粉身碎骨。 6park.com 在大约一万七千英尺高的地方，我们发现一个小山洞（现代的叫法），决定躲到天明。我并不认为这么小的空间可以容纳这么多人，但是我们躲进去了，挤在一起取暖。根本不打算睡觉。这样免得冻死。在喜马拉雅山的十月，在这样的高度，真是冷得难以形容。 6park.com 在我们终于安顿下来之后，我们想起了从十九日晚开始，所有的人都粒粮未进口了，论时间已将近二十四小时，凭经验就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了。我自己，最后一顿晚饭吃的是两张薄饼和一点点罐头青豆。更使人恐惧的是，只有在到达近卫军部队之后，——假如我们能到达的话，才可能有点吃的东西。我们没有地图，因为从未派遣任何不走运的下士到此测绘，大家都靠我来判明方位了。 6park.com 尼吉贾尔少校身体不适，非常痛苦。首先，他根本不应该被派到克节朗河。我很钦佩他那坚忍不拔的精神。尽管见到他受到折磨，但他从不埋怨；继续坚持。当他硬要提我的皮包时，我深受感动。我提出异议说：现在不是拘泥于军事礼仪的时候。他反驳说：我是指挥官，只要他还活着在我身边，他是无论如何不让我拿任何东西的。我认识他，是在他到旅部报到的时候，即大约在十月十七日。 6park.com 在一次休息期间，一名士兵羞怯地来到我跟前说于：“老爷，我看到你烟瘾很重。我有几支烟送给你，请原谅，这是蹩烟”。我能说的是，我再次深受感动。另一名士兵给了我一盒火柴。在紧要和危急的关头，这些细微的举动，使我为能成为这样好的军队的一员而感到自豪！尽管在苦难的时刻，面临死亡的危险，官兵们依然保持着自然的和转统的纪律观念；他们互相照顾，互相尊重。 6park.com 我们于十月二十一日晨三点三十分离开山洞，向可怕的一万八千五百英尺高的扯冬峰进发。我们爬过了许多危岩和深邃的裂缝。休息次数必须增加，因为我已看出人们愈来愈困倦，, 这在山地是个危险的迹象。我逐渐失去一些跟不土队伍的人。如果我们要抢在中国人前面，那就得争速度。 6park.com 到中午，尼杰贾尔少校感到呼吸困难；古普塔土尉生冻疮不能走了；塔尔瓦尔虽然一直吞服药片仍不能止住胃痛。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全队中唯一未感到身体不适的军官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后来，情况，更趋明显，假如我们希望按时到达目的地，就必须分成两批前进。 6park.com 扯冬山的顶点是一群乱七八糟的山峰。很难辨别山峰的界线。我们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乐观地希望最终能走上色基姆附近的哈东拉到伦坡的小路。 6park.com 值得我们慰籍的是，大约下午一点半，我们踏上了伦坡到嘎坡拉第一号山口的小路。眼下我们一行只剩下十二个人了。我的非正式勤务兵已掉队。他尽管很累，却没有扔掉我的半导体收音机。八天之后，他愉快地到达旅的收容点，向旅参谋长敬礼后说：“我的旅长老爷在哪里？我要给他收音机”。这是至今令人回忆的珍品，也是印度兵爱官的纪念品。那天尼杰贾尔少校和古普塔上尉再也走不动了。又饥又渴使他们更感不适，愈来愈虚弱。我劝他们休息，等感到好些再跟上我们。我留下几个人照顾他们。塔尔瓦尔上尉自告奋勇陪着我走。尽管他有病却不肯留在后面。他说，他不能让他的指挥官在没有一个军官的护送下在蓝天下独自流浪。这个青年志坚如钢。 6park.com 我怀着混杂的心情同尼杰贾尔和古普塔告别。我为他们感到惋惜，因为我认为他们可能被俘，甚至可能冻死或饿死。最后可笑的却该是我。他们沿着嘎坡拉第一号山口到伦坡的小路前进，没有发觉中国人就在他们前而。他们到伦坡时，发现它已被中国人占领。最后，他们死里逃生地穿过了中国人的防线，到了不丹。 6park.com 我和塔尔瓦尔重新登上了征途，由布里杰帕尔上士带领七名健壮的志愿者和我们同行，我们一直顺着一条小溪走，认为这样可以到达色基姆。有几处我们滑倒了，并经常碰到悬崖绝壁走回头路。 6park.com 很快夜幕降临，我们不能继续前进了。在一块老虎嘴岩下，在青苔满地、寒冷而潮湿的小溪边，我勉强地决定就地休息。在翻越荆棘 丛生的山坡时，我的裤子撕破了。要坐得舒服一点，也不可能。我们燃起湿柴取暖，但难于让它一直燃着。 6park.com 已有两个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找到了水，然而，水寒刺骨，实在喝不下去。我们都渴死了。在十月二十二日拂晓四点，我们离开 了这个鬼地方，心情沉重，冻累交加，向着色基姆前进。前进速度仍很缓慢。我再次怀疑前进方向是否正确，并肯定已经迷路。惩罚便是死亡。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吃不喝还能走多远，而我们已有六十个小时没吃、没睡了。 6park.com 我们继续稳步下山。大约在早晨六点，休息了一会儿。当我们坐着休息时，看见一长溜中国军队在山下的小道上移动。那似乎没有尽头的长蛇形队伍使我看呆了。我数了一下，至少有一个营。目前我们真正处于困境。我为旁遮普、近卫军部队的命运担心。他们在口袋里吗？眼下要在色基姆或伦坡重整旗鼓，已不可能。近卫军支队（不足一个连）肯定会被我亲眼看见向伦坡移动的这支中国军队歼灭。 6park.com 我当即决定去驻在吉米塘的师部。……我不知道师部已于十月二十一日陷落。十月二十日中国人从兼则马尼前进，对实际未设防的师部构成威胁。十月二十日晚，中国人离吉米塘只两英里。 6park.com 十月二十一日，四师师长决定把师部撤到达旺。一架大直升飞机到急救总站撤运伤员（以前的伤员）。将军以下所有的人都步行去达旺。印度陆军没有一架应急用的直升飞机给负责指挥达旺地段的少将，而他是事实上的军长。在师长行军之时，达旺地段陷入一片混乱。达旺失守了，大多数散兵游勇只得经由不丹撤退。 6park.com 十月二十一日，师部前脚走，中国人后脚跟到了伦坡。……印度国旗被拔掉了。只有凭籍武力或者取得周恩来先生同意，才可能再次升起印度国旗。 6park.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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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park.com 我们等中国部队走完之后，又开始步行前进，很快就到了山路上。在那一瞬间，我陶醉于自己判定方向路线的高超技术上。我们踏上了由哈东拉到色基姆的山路，离色基姆仅半英里，这是我后来当了中国人的俘虏往回走时发现的。 6park.com 几小时之后，我们来到（河流）转弯处像开阔地的地方。我在前开路，其他七人随后。我走进这个狭窄的开阔地，就发现自己处于一连中国步兵中间，他们正在这个地方休息。我瞠目结舌地看到十几支各式武器并听到几声尖锐的叫嚷，我至今不能肯定，究竟谁更感到惊奇，是中国人，还是我自己。 6park.com 我看了看表。那是一九六二年十月二十二日上午九时二十二分。我当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俘虏。 6park.com 到那时，我已六十六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我从一万零五百英尺爬到一万八千五百英尺，又从一万八千五百英尺下到一万零五百英尺的小河边。我饥困交加，胡子很长，神情沮丧。我的嘴因干渴感到很疼。由于穿过丛林和滑下荆棘丛生的山坡，我的衣服已经破烂了。
这就是奇妙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九六二年九、十月事件的结束。现在，我得听凭强健的、麻脸的中国上尉连长的摆布，他的连就是我误入的。这时我认为唯有死路一条，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一个当了二十年指挥官的人很难完全理解这一事实，即其命运和未来现在操在别人而且可能是仇人的手里，军人被俘最不光彩，倒不如死了好。 6park.com 我仍活着，这是个奇迹。至今我未曾去想我的运气好，既没有死，又没有生病和受到侮辱。现在我要活下来，以便有一天把塔格拉战斗的故事大白于世。…… 6park.com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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