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印度] J・P・达尔维《喜马拉雅的失策》选译[克节朗之战] 由 马悲鸣 于 2020-06-21 10:11

　　第十一章	“赶走中国人” 6park.com
　　我从塔格拉山口侦察回来，标志着高级指挥官制订的塔格拉战役第二阶段的开始，部队正在开进和装备。首先，我想简述一下当时制定计划之情况。 6park.com
　　扯冬哨所得到了增援，交通重新畅通。 6park.com
　　为了激励扯冬驻军的士气，防止进一步的蚕食，立桩表明左边是我们的领土，旁遮普联队第九营到达克节朗河后，被派到了一至四号桥的对面。克节朗河成了事实上的军事分界线。印度和中国的正规军隔溪相望。 6park.com
　　塔格拉事件发生之后，中国人费尽心机地瓦解我们的斗志。他们广播说：两国之间进行谈判系当务之急。他们建议当地下级指挥官举行谈判来消除误会。士兵开始考虑战争是否打得起来，是不是要进行谈判？部队同敌人紧密接触涣散了斗志。我们从自己的官方机关得不到任何帮助。这样的广播使当地指挥官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在九月二十日中印之间兵戎相见，双方均有伤亡之后不久，我们大使馆的高极官员出席了十月一日在北京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使不战的气氛得到了加强。可以理解到，部队当时是既义愤又混乱。在同一夜晚是不可能同敌人既讲外交礼节，又给予致命的打击的。外交部和国防部那些文官老爷无疑正按克里米亚战争的口号“不问缘由，冲锋陷阵”而行事的。（译注：一八五四年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轻骑兵向俄国的炮兵阵地不问缘由地发起冲锋，因指挥错误，造成重大伤亡。）大约在一九六二年我们欣尝着这个奇特的观念。 6park.com
　　中国人加快了宣传运动的步伐。喊话筒里传来了中印人民友谊万古常青。中国的广播员（用最简洁的印地语）带来的很快进行谈判的 消息使我们的士兵皆大欢喜。并说为了给解决这小小的纠纷创造一个友好的气氛，不应兵戎相见。那时，他们对我们陈兵克节朗河提出责问，重申他们对塔格拉山脊所持的立场。由于没有反宣传，他们在我们思想简单的士兵脑海里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6park.com
　　中国人有时肚量很大地告诉我们：他们要伐木了，假如听到树倒下的声响不要受惊。在此近似喜剧性场面下，是很难维系战争气氛的。在战争史上还没有过在未宣战的情况下，在没有断绝外交关系的情况下，并有着通过谈判解决争端的模糊的可能性时，两军近在咫尺彼此只隔约四十英尺宽的一条小河，进行打打谈谈。 6park.com
　　东部军区司令部和三十三军司令部竭力拼凑的“旅”最后终于完成了。陆军司令部同意“使用”以神速的强行军速度奔赴战场的第九廓尔喀联队第一营和拉加普特联队第二营。 6park.com
　　其他配属单位均归七旅指挥。由于道路艰难而缺乏运输，配属单位均未携带武器装备。甚至紧急招雇门巴族妇女、儿童之后，民政当局仍无法满足不了解当地事务者答应的大规模集结所需之脚夫。士兵到达时已筋疲力尽了。 6park.com
　　步兵第七旅的名字和头衔就这样给予匆匆集合起的混合部队，其指导思想是想进行有限的武装示威。陆军总部由于焦惶之际用他们能够搜罗到的首批不幸的单位作为恢复失地的赌注。所谓的七旅彼此无任何关系，没有进行过集体训练，也没有时间彼此了解一下。通常， 为形成一个联队的建制，培养相互信任和信赖，进行战争操练至少要几个月时间。在紧急的时候把三个营编在一起，是组不成一个战斗旅的。 6park.com
　　我提到这些，是因为考尔将军在其回忆录中写道：“如果七旅不够标准要求的话，那么，请它的指挥官达尔维准将来说明。”既然七旅是中国人入侵之后，由考尔主管的参谋局“发明”的，那么，最好的解释还得请考尔来做。众所周知，旅长是不负责组建他的部队的，一个指挥官在作战之前的首要职责是弄清他的指挥情况，现在来断定派去赶走中国人的军队是否符合标准，已经太迟了。考尔对于从来没有说过进行过战斗训练、面对优势的中国军队的七旅官兵进行指责是极不公正的。 6park.com
　　廓尔喀部队和拉加普特部队是大约在九月二十六日赶到伦坡的，有人提议我给他们进一步下达命令，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除了接到不合情理的赶走中国人的命令之外）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拉加普特营营长M・S・瑞克中校问我，我要他的单位干什么？我告诉他以后的任务还未定，等我同将要到达的师长谈了之后再说。 6park.com
　　营长们都是我的朋友，可以不受军事礼仪的约束而同我自由交谈。他们对调动所作的安排以及急造的交通线路的困难情况是牢骚满腹的。拉加普特第二营的行动很能说明问题。 6park.com
　　在东北边境特区鲁希特边区的瓦弄执行厂为期三年的战勤任务之后，拉加普特营于一九六二年五月集中在（阿萨姆邦的）查尔杜尔。他们原定于一九六二年八月配属驻守在北方邦玛杜拉（Mathura)装甲师的装甲运输旅。在此期间，该营奉命进行“公开战” 的新任务的训练。该营在换防前，已受命将其无线电台、配备的挖掘工具、食品以及其他库存都交给了接收单位——库马盎联队第六营。 6park.com
　　瓦弄是一九六二年十一月中印鏖战的主战场，拉加普特营熟悉该地区的每寸土地。由于我们拒不考虑全面对抗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内就缺乏战略头脑。要是我们从战略上考虑了，那么拉加普特营即使未被调回瓦弄，也必然会另给任务的。 6park.com
　　九月九日师长找瑞克去，告诉他：他们营开赴达旺加入第七旅。师长答应他们单位的缺额等部队到达那里后补足。这时，该单位仅可凑满五百五十人。 6park.com
　　九月十日，该营乘七十辆一吨卡车开拔。由于路况不好，行军三天之后不能继续前进了。从圣吉（(Senge）开始士兵只好背着辎重前进。在翻越西山口时，由于他们不适应高原气候，有的呕吐，有的发高烧。更糟糕的是，正遇大雨倾盆，气温急剧下降，穿着淡绿色的夏布服，该营在露天用雨布和土皮搭起的急造窝棚内度过了几晚。 6park.com
　　在达旺经过一天休整，该营开始向伦坡进发，最后一个人抵达是九月二十四日，共花了十五天的时间，士兵已筋疲力尽，打仗前必须进行休整。 6park.com
　　我十分赞尝这支精锐部队。没有一个人掉队。尽管他们很艰苦，但很乐观。我问一个低级委任军官是否一切都很好？他给了我这样一个豪迈的回答：“萨希勃（先生），帕尔坦时刻准备完成其需要完成的一切任务。”士兵一天左右就可以适应气候。 6park.com
　　廓尔喀部队的情况也很类似；他们到达目的地时亦已筋疲力尽，大量减员。他们自己的装备也被接收掉了。两个单位在这种情况下都不适应战争。这就是德里所作的紧急保证“在恃定地区”拼凑起来的“旅”。 6park.com
　　我想起了惠灵顿公爵的一句名言：“我不知池们给敌人的印象如何，但是，我的天哪！ 他们把我吓了一跳！”我希望陆军参谋长或军区司令员在同意同中国人作战之前花些时间视察一下这些单位。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倾向妥协或者孤注一掷。 6park.com
　　一天早上，我看到拉加普特部队以班组进行武器操练，同他们在印度和平时的营房里一模一样。我问一个指挥官他在干什么？他告诉我他正在教新兵练习投弹，因为他们离开联队中心前没有受过此课目训练，多年来印度陆军一直缺少手榴弹，因而士兵未能得到基本的武器训练。这就是很快要受命赶走中国人的士兵！  6park.com
　　四师炮兵司令卡尔扬・辛格准将（根据七旅原作战命令，配属锡克联队第一营、口一个山炮连），负责“保卫”达旺。刚开始有两个目的，也就是既可保卫达旺，又可迎击中国人对塔格拉地区的入侵。无论哪方面，我们都很脆弱。“指导思想模糊，目标不清”，尽管形势日趋紧张，但在整个九月危机中，毫无战略计划或部署。 6park.com
　　在这样的基础上，机枪单位的指挥官却在负贵米萨马里（Misamari)至达旺交通线上的部队的部署上，他像一个受雇佣的骨瘦伶仃的穷人，不可能使三百英里的机枪火力联结起来。 6park.com
　　第七旅和达旺地段的供应全靠空投。伦坡已开始接收空投物资，并组织对旁遮普部队的基本供应安排，在色基姆（(Serkhim）和哈东拉（Hathungla)山麓设立供应站。空投速度与日俱增。旁遮普部队逐渐得到了加强。至九月三十日，我可以给他们发三个基数的弹药和二十一天的口粮。我还给他们运去了现有的被装和挖掘工具。在正规的防务储存中，我们没有基本的“奢侈品”——地雷和电网。旁遮普人俺体好并有适度的储备，他们每天不停地同中国人交火，并正从这些交火中好起来，中国人相当重视躲在战壕里的旁遮普人。令人感兴趣的是，十月二十日，中国人没有进攻他们。 6park.com
　　旁遮普联队第九营是在条件十分困苦的情况下恢复过来的。第一次交火后，我不能使用在没有运输点的色基姆以外的地方，并在拉加普特部队监督下负责搬运的民夫，善于搬运的工兵也不行，因为他们除了背四天的口粮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外，他们仅能背十磅重的东西。他们同当地人相比，背得少多了。不仅后者可背更多的东西，他们在各种情况下吃苦性也好。一些不讲理的工兵将所背的东西弃之道旁，或者吃掉了给前方部队的口粮。在确实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米斯拉（Misra)决定同他的士兵沿公路到河边收集生死攸关的驮子。令人作呕的是，两个健壮的锡克人抬一只活羊。对干一个运输困难的同敌接触而力量又不足的营，运送伤病员也是很大的负担。这要怪我们注意山区机动性和合适的罐头食品不够。 6park.com
　　搜集空投物品由旅负责，廓尔喀和拉加普特部队各派二百人负责此项工作。初期的、紧急的供应给乌姆拉欧・辛格军长以深刻的印象，起码使他果敢地对那些不顾客观条件而叫嚷赶走中国人表示异议。他认为我们应恪守后勤工作的基本原则，强调所需粮草尚未运足以前，部队不应在克节朗河集中。锡克人抬羊子的情景使他久久不能忘怀。 6park.com
　　在旁遮普部队有足够储备之后，我们便设法给廓尔喀和拉加普特部队大规模装备武器、弹药、无线电设备、冬服以及其他库存物资。过去靠铁路或公路运输的基本物资，在空投无法补足以前，这些单位是根本谈不上向伦坡开拔的。为了实践德里某些人按指定时间在需要的地区集结一个旅，这样可以在地图上移动针头大一点的距离，把部队匆匆忙忙开进去了，但是该旅的作战价值也只有像针尖那么大。 6park.com
　　我不厌其详地提到上述这些，无非是要强调战争不是在德里中央部长的走廊里决定的。战争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战争不是建立在轻率的许诺的基础之上的，也不是建立在毫无先见之明的期望的基础之上的。籍口紧急政治需要，不能无视喜马拉雅的障碍。 6park.com
　　军队的功劳遭到抹煞，德里感到前线部队似乎懵懵憧憧的，后来，普拉萨德(Prasad)将军告诉我：森（Sen）将军曾说，“如果七旅踌躇不前，你知将发生什么情况”——典型的借口:“谴责执行者，赦免计划制订者”。我对森将军没能抽出时间到前沿亲眼看一看是七旅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在后方的每个人都为七旅尽了最大的努力，而将永远感到遗憾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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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二日，当时总理、国防部长、财政部长正在国外访问，据说代理国防部长拉古拉迈雅(Raghuramiah)在他的办公室里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塔格拉事件。陆军参谋长估计中国人在这个地区有一个营——扯冬附近一个连、扯冬东北一个连、塔格拉山口一个连。他断言，中国人很容易在扯冬对面增援，在东北边境特区其他地方进行报复，或者在拉达克发动进攻。尽管如此，由于政策（公众舆论的压力）关系，政府“决定”：除了把中国人从扯冬赶走外，别无他途。鉴于我们轻举妄动可能引起严重恶果，塔帕将军是违心地执行命令，因此他要求上面下达一个正式的书面命令。 6park.com
　　联合秘书签发的这个重大的命令，是在内阁国防委员会的三个最主要成员不在时发出的。很显然，这是在通过跨越大西洋电话线路同梅农通话后发出的。不能令人相信的部分是参谋长对这个命令表示赞许，并传达给了森将军。“对于高级官员来说，自己的正确意见被驳回，是不会轻易放弃己见的。” 6park.com
　　嗣后，当完全熟识作战图景的军长和师长提出抗议时，他们竟被撇开不理，而受命制订一个计划。至此，森将军活像是在军事地平线上出现的一个不祥的影子。他从未到过前沿地区，一直煽惑不幸的乌姆拉欧不断催促人们挺进。当僵局已十分明显的时候，森感到很为难，他已很难（通过参谋长）使政府相信应从原来发誓要赶走中国人的宣言中折回来。 6park.com
　　师长很快将政府的命令传达给了我。推卸责任到此为止。我无法再往下传达。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可笑的局面：公众舆论最终成了旅 级情挥官的军事决策的目标（或者是美国人说的“任务”）。这确实是文官霸权的奇怪表现。庞杂的愚昧的公众舆论似乎确要把印度政府推向悬崖。政府则应决定悬崖勒马。“人到峻岭大事成，拥挤街头大事败（格言诗）”。 6park.com
　　这就是最初受命制定赶走中国人计划时的陆军情景。没有一个陆军要员具有完成此项任务的信心，或者完成此任务的概念。而陈述关于达此目的的军事分歧，便落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