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有一种新型的战斗机,近日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空中!”
1940年8月3日,中国空军第1大队5架苏制CB-2轰炸机,执行轰炸任务返回基地后,飞行员向空军指挥部报告,说他们发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很神秘的日本战斗机。“返航途中,这种新式飞机一直追逐我们,往日他们很难追上我们——但,这次却可以在我们后边来回变换位置而不会被甩掉!”
与此同时,前沿的地面警戒哨也开始报告:“日本人有一种小型快速的飞机,时常在天上游弋;机腹下挂有炸弹状物,但无法识别是炸弹还是副油箱。”紧接着,8月18日,中国空军9架CB-2轰炸机前往宜昌轰炸时,突然遭到这种飞机的猛烈攻击,并在攻击中被击落4架!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飞机呢?这让中国空军的指挥官们堕入云里雾山中,百思不得其解。由于中国方面情报匮乏,加之日本人对这种飞机一直讳莫如深,经中国空军指挥官们反复研究,最后他们推测道:既然这种飞机机型很小,那或许是日本人新研制的一种单发轰炸机吧?
由于这种主观的臆断,为中国空军埋下巨大的祸根。这种来到中国战场莫名的飞机,是日本人新研制的零式战斗机!因这种飞机面世时,正好是日本皇纪2600年(昭和15年),后两个数字刚好是“00”,因此被称为零式战斗机。
此机由日本三菱重工设计,并与中岛飞行机株式会社两家共同生产。这种飞机以转弯半径小、速度快、航程远、火力强等特点,性能超过苏制伊-15和伊-16机型。所以这种飞机刚一面世,就被急迫地用到了中国战场;到了战争后期,则成为日军“神风突击队”自杀式爆炸攻击的主要机种。
1940年7月21日,12架零式飞机飞抵中国大陆后,首次就将苏制CB-2轰炸机击落4架,这让侵华日军上下喜不自胜。经过一番筹划,决定9月13日由零式战斗机护航轰炸重庆。
9月13日,11:30,日军56架轰炸机进入重庆上空,当防空警报响起时,中国空军依然按照以往的战术,大机群倾巢出动前往市区围攻日本轰炸机——但,这正好落入敌人的圈套。
中国空军33架飞机抵达市区时,却并未发现敌机。11:42,正在空中进行搜索的战斗机群,突然发现1群日机向东飞去。当中国空军正要对敌进行追击时,突然接到地面指挥部通知:日本后续机群即将到达,所有飞机返回遂宁机场加油待命。于是中国机群放弃了对敌人的追击,迅速改变航向,向遂宁方向飞去。
一场恶战便由此展开。中国空军机群刚离开重庆市区,到达璧山境内时,突然发现前方有7架日本97式轰炸机,同时还有一群陌生的飞机。飞行员们判断,那可能就是日军新式的单发轰炸机——好啊,这一下可以大干一场了!面对眼前的情形,求战心切的中国飞行员们兴奋起来,加大油门,跟随长机奋不顾身向敌机群冲去!
不对!中国空军再次判断失误。这不是日军新研制的单发轰炸机,而是由日军近腾大尉率领的13架零式战斗机,在此设下埋伏布下圈套,专等中国空军机群。他们先是假装随护航的轰炸机返航,却又突然折返机头,杀了个回马枪——于是,在璧山上空,便与中国空军机群陡然遭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在中国机群向前猛冲之时,位于队尾的分队长王广英突然发现,从遥远的高空中突然窜出一个白点,这个白点以可怕的速度直冲中方伊-16机群!只见一串火舌从日机上喷射之后,似乎只是转瞬之间,伊-16编队长机、第24中队长杨梦清的座机当即就起火坠落!
有敌机偷袭!王广英马上意识到处境险恶,立即用双腿夹住操纵杆,双手握拳竖起大拇指高高举起,示意后面2架僚机爬高组成战斗队形。后方的康实忠少尉见状,立即迅速爬升;而另一架僚机上的李硕中尉却没察觉到敌情,照常向前猛冲。王广英用手指向日机方向,李硕这才发现高速穿梭的莫名日机,但他仍然没有爬高站位,反而俯冲而去!
王广英拼命摇晃手臂,要求他返回僚机位置。李硕一边不解地回望长机,一边还在继续下降——无奈之中,王广英只好带领康实忠少尉杀向混战中的机群。王广英杀入混战机群后,立即就见到几架日机正在追逐1架伊-16战斗机。他看准时机,切入内圈就咬上了1架日机,猛然扣动扳机,但与此同时,一道弹流从后面射来,当即击碎了他座舱的仪表!幸有钢板保护,但他腹部和腿部还是中弹受伤,左脚顿时血流如注。
在剧烈的疼痛难苦战中王广英竭力保持着清醒,顽强地驾着飞机向前方的日机撞去——可,一块弹片再次击中了他座机的左翼,机翼瞬间折断,飞机开始螺旋状转起来。无奈之中,王广英只好解开安全带,借助飞机的离心力弹出座舱。幸好,伞在空中张开,并开始下降起来。1架日机见状,立即枪炮齐发,冲过来对着他开始扫射,欲将王广英置于死地—日军这一暴行,已经在空战中重复多次。
情况险恶身不由己,王广英注视着那架不明身份的日机,当它再次冲过来时,他便作假死状态。待那架日机第3次冲过来时,便停止了火力攻击,只是绕着降落伞转圈观察动静,王广英一动也不动地随着降落伞坠落而去。由于他已无法控制降落伞,伞降落在一片树林后,攻击他的日机方才离去。
惊险之中,王广英侥幸捡了一条性命。此时,空战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只见数十架飞机在空中来回穿梭,上下翻飞,一时间,飞机轰鸣声、机炮声、机枪声以及飞机中弹响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飞机。激烈的混战中,只见频频有人跳伞飘落在半空之中,只见带着火焰的飞机断翼残片,像黄叶一样纷纷往下坠落——好一场恶战!
由于中国空军各机之间缺乏通讯联系手段,所以只能各自为战,根本不能相互配合支援——令人惊诧的是,今天遭遇的日机与以往所有的飞机都不一样,这些飞机速度异常的快捷,其机动性能远超苏制的伊-15和伊-16飞机,同时火力也十分凶猛。以往中国空军采用的“高速加盘旋”战术,根本无法应付这群凶恶的日本战机。
面对这群性能优异在空中张牙舞爪、狼奔豕突的日本飞机,中国空军完全无法施展自己的拳脚,处处陷于被动的境地,在混战中只能不断采取急转弯来规避日机的咬星攻击,但这样又能量损失太大,导致飞机高度急速下降。开战5分钟,卒战领域就从3500米急降至1000米左右。此时,我空军已经没有多少回旋余地了,整个机群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险境!
由于中国空军对日本人这种不明不白的飞机性能全然无知,在战机性能上至少差了1个数量级,所以几乎无还手之力,一开始就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如何能够奢望险中取胜!
璧山上空激烈的战斗还在进行。飞机格斗的空域越来越低。璧山的天空,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空战撕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激战之中,中国空军飞行员徐吉骧突然发现前方润滑油箱破裂,喷溅的润滑油模糊了他的视线。无奈之中,他只好伸出头对外瞭望,不料飞行风镜也被扑面而来的油污覆盖。
情急之下,他只好摘掉风镜,艰难地操纵着飞机。格斗中,他发现自己的座机无论爬升、翻滚、下降还是加速,都不如眼前这种凶猛的日本飞机,唯有盘旋半径尚可与之比一下高低。虽然他多次占位咬上了日机,可偏偏他的机枪扳机调得太紧,射击时总是要慢上半拍,无法把握来之不易的战机。可他仍不死心,继续与敌机缠斗。因为他认为日机从汉口、宜昌劳师远袭,油料肯定不会支撑长久。
正是这样的想法,让多数中国飞行员在空中苦苦鏖战,他们都想趁日机返航时予以打击—但,这又错了。这种莫名的日机,已是今非昔比了,它的续航能力,完全超出中国飞行员的判断。
顽强的战斗中,徐吉骧的座机被日机连续咬尾,遭受了10多次攻击,已被打得体无完肤。日机密集射来的枪弹,打得座机周围的防弹钢板当当作响,连细密的翼间张线都被打得卷了起来,所幸的是他身体还没被子弹击中。最后,飞机发动机的润滑油漏光了,在空中停了车。
徐吉骧迅速判断了一下处境,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不能跳伞,以免被凶残的敌人冲伞射击。飞机滑翔着向下坠落,徐吉骧奇迹般地躲过日机的攻击,迫降在一块稻田里。飞机尽管被摔得七零八落,幸好机上的燃油和润滑油已经耗尽,飞机没有起火燃烧。飞机落地后,他听见还有飞机声在头上盘旋,便机智地躲在飞机残骸内,等到2架日机离开后,才从已经完全损坏的座机里爬了出来。
徐吉骧爬出飞机残骸后,趁隙掏出随身携带的相机给自己的飞机残骸照了几张相。太阳当空,天空中依然是一片混乱。经过近30分钟空战,中国空军飞行员们这才发现,今天参战的日本飞机续航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意料。
格斗了这么长时间,这些日机依然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反倒越显野蛮和凶残——为了保存中国空军仅有的这点战斗机,不能再和这些日机蛮干了。于是,被打乱了队形的中国空军机群,各自陆续脱离了战场,摇摇欲坠地开始返回基地。
每一架返回遂宁机场的战机,机身上都是重重弹痕;每一个爬出座舱的飞行员,无不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一时间,机场跑道上凌乱地停放着死里逃生仅存的10余架战机。幸好此时日机没有乘机偷袭,否则中国空军战斗机部队真要全军覆没了。
第28中队长雷炎均中尉捂着受伤的手臂,爬出座舱后,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想起在空战中殉国的战友,面对自己伤痕累累的飞机,他禁不住潸然泪下。是日晚,据遂宁基地统计,得以返航的飞行员中,伤者8人,牺牲10人;中国空军战斗机损失13架,迫降损失11架,共计24架。而日方的“战报”则称:“击落中国空军机27架,大获全胜。”
中国空军损失的13架战机,全部坠落于璧山县境内。其中大兴乡9架、狮子乡3架、福禄乡1架。飞机残骸经县府派壮丁武装保护,后由空军总站机务人员运回机场;空军3名负伤飞行员,也由当地寻获救治后送返基地;搜寻到的空军10具遗体,由地方军民及空军代表召开公祭大会后,就地掩埋。
苏制CB轰炸机 苏制伊15战斗机
中国飞行员与苏制伊16战斗机
日本零式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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