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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霖致信毛泽东之后的幸与不幸
送交者: hgao[♂☆★★★★声望勋衔19★★★★☆♂] 于 2016-05-04 0:48 已读 1402 次 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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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霖致毛泽东的信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尊敬的毛主席:   首先,我向您老人家问好。   我是个农村小学教员,家住福建省莆田县城厢镇。家庭成份是贫民。我的教员生涯已有二十多个寒暑了。   我有个孩子叫李良模,是个一九六八年的初中毕业生。一九六九年,他听从您老人家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教导,毅然报名下乡,经政府分配在莆田山区--荻芦公社水办大队插队落户务农。   在孩子上山下乡的头十一个月里,他的口粮是由国家供应的(每个月定量三十七斤),生活费是由国家发给的(每个月八块钱),除了医药费和日常生活中下饭需要的菜金是由知青家长掏腰包外,这个生活待遇在当时,对维持个人在山区的最低限度的生活费用,是可以过得去的。   当国家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口粮供应和生活费发给断绝,孩子在山区劳动,和贫下中农一起分粮后,一连串的困难问题便产生了:   首先是分得的口粮年年不够吃,每一个年头里都要有半年或更多一些要跑回家吃黑市粮过日子。在最好的年景里,一年早晚两季总共能分到湿杂稻谷两百来斤,外加两三斤鲜地瓜和十斤左右的小麦,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粮了。那两百来斤的湿杂稻谷,经晒干扬净后,只能有一百多斤,这么少的口粮要孩子在重体力劳动中细水长流地过日子,无论如何是无法办到的。况且孩子在年轻力壮时候,更是会吃饭的。   在山区,孩子终年参加农业劳动,不但口粮不够吃,而且从来不见分红,没有一分钱的劳动收入。下饭的菜吃光了,没有钱再去买;衣裤在劳动中磨破了,也没有钱去添制新的;病倒了,连个钱请医生看病都没有。他如日常生活需用的开销,更是没钱支付。从一九六九年起直迄于今,孩子在山区务农以来,人生活中的一切花费都得依靠家里支持;说来见笑,他风里来,雨里去辛劳种地,头发长了,连个理发的钱都挣不到。此外,他上山下乡的第一天起,直到现在,一直没有房子住宿,一直是借住当地贫下中农的房子。目前,房东正准备给自己的孩子办喜事,早已露出口音,要借房住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另找住所。看来,孩子在山区,不仅生活上困难成问题,而且连个歇息的地方也成问题。   毛主席:您老人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我完全拥护;叫我把孩子送到山区去务农,我没意见。可是,孩子上山下乡后的口粮问题,生活中的吃油用菜问题,穿衣问题,疾病问题,住房问题,学习问题以及一切日常生活问题,党和国家应当给予一定的照顾,好让孩子在山区得以安心务农。   现在,如上述的许多实际困难问题,有关单位都不去过问,完全置之不理,都要由我这当家长的自行解决,这怎么能行呀?有朝一日,当我见阎王去,孩子失去家庭支持后,那他将要如何活下去?我真耽心!   今年冬,我的又一个孩子又将初中毕业了,如果过不了明春的升学关,是否再打发他去上山下乡呢?前车可鉴,我真不敢去想它!   在我们这里已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中,一部分人并不好好劳动,并不认真磨炼自己,并不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却倚仗他们的亲友在社会上的政治势力,拉关系,走后门,都先后被招工、招生、招干去了,完成了货真价实的下乡镀金的历史过程。有不少在我们地方上执掌大权的革命干部的子女和亲友,纵使是地富家庭出身,他们赶时髦上山下乡才没几天,就被“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需要”调用出去,说是革命干部的子女优先安排工作,国家早有明文规定。这么一来,单剩下我这号农村小学教员的子女,在政治舞台上没有靠山,又完全举目无亲,就自然得不到“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展的需要”而加以调用了。唯一的资格是在农村滚一身泥巴,干一辈子革命而已。   面对我们这里当今社会走后门成风,任人唯亲的事实,我并不怨天,也不尤人,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我认为,我的孩子走上山下乡务农的道路是走对了。我们小城镇的孩子,平常少和农村社会接触,长大了让其到农村去经风雨见世面,以增长做人的才干,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当孩子在务农实践中碰到的许多个人能力解决不了的实际困难问题,我要求国家能尽快给予应有的合理解决,让孩子能有一条自食其力的路子可走,我想,该不至于无理取闹和苛刻要求吧。   毛主席:我深知您老人家的工作是够忙的,是没有时间来处理我所说的事。可是,我在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困难窘境中,只好大胆地冒昧地写信来北京“告御状”了,真是不该之至!   谨此敬颂   大安!   福建省莆田县城郊公社下林小学   李庆霖 敬上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毛泽东的复信:   李庆霖同志:   寄上300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毛泽东   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五日

    现在的年轻人对李庆霖这个名字是陌生的,但是全国1700万的上山下乡知青以及他们的父母亲人至今都不能忘记他——这位原福建省莆田县城郊公社下林小学的语文教师,一位无职无权贫穷的老百姓,居然敢斗胆上书毛泽东主席,直谏下乡知青们的艰难困苦,哭诉他们的无米之炊”的困境。毛泽东读到这封信后,深为所动,当即为他亲笔复信,并从自己的稿费中拿出300元汇寄给他“聊补无米之炊”。这封信促成党中央和国务院对知青政策及时作了调整,改变了当时千百万知青的命运。李庆霖成了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中的传奇人物。在全国千百万老知青的心目中至今他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李庆霖的故事从70年代延续90年代,已是古稀老人的他94年从闽北的劳改农场出狱回乡,过着简单、清苦的生活,他的故事也许会成为民间文学的一个最好版本一代一代流传。1973年4月25日,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游泳池,读了由王海容转交来的一封人民来信,读到悲凉处文字,毛泽东的双眼慢慢红起来,泪水潜然而下。写信人是福建省莆田县一位叫李庆霖的小学教员。他在长达2000多字的信中陈述了下乡知青们生活上的困境,揭露了地方上一些干部利用职权为下乡时间不长的子女开后门招工、参军、上大学的不正之风,他从一个知青家长的角度,沉重地诉说了一个父亲的困惑与悲苦,向毛主席倾诉自己心中的不平、不甘和不安。他在信的结尾处哭诉道:“毛主席,我深知你老人家工作是够忙的,是没有时间来处理我所说的事。可是,我在呼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困难窘境中,只好大胆、冒昧地写信来北京告御状了,真是不该之至!”。毛泽东主席读毕这封信后,当即给他复信:“李庆霖同志,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并让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从他的稿费中取300元汇寄给李庆霖。他还问汪东兴,李庆霖是不是党员?如果是党员,可考虑推举他为“十大代表”如果不是党员,可让他出席四届人大。还说,可考虑把李庆霖的信编入课本。可见毛泽东当时对李庆霖敢于坦诚直言是很赞赏的,其实他对上山下乡运动中的积弊早有所闻,并已下决心统筹解决知青问题。     1973年5月6日李庆霖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寄来的毛主席复信,5月10日又收到毛主席汇来的300元钱。毛主席的“复信”寄到莆田,有人高兴有人愁;广大知青及其家长们奔走相告,邻里们跑到李家争相摸毛主席寄来的人民币,兴奋地说:“不要花了这些钱,这是毛主席的钱,要用红纸包起来传给子孙后代。”     文革时代的官方宣传素来“报喜不报忧”,而李庆霖的信则以“暴露阴暗面”,受到毛泽东的鼓励。他信中鞭挞所及,多为本地的权要,这些人“走后门”的种种劣迹一旦上告中央,昭示天下,自然于仕途不利。所以李庆霖很快便受到当地一些干部的群起攻讦,他们采取种种手段,企图将信中反映的问题全盘否定。不过这些人的不光彩的小动作,在当时是“蚍蜉撼树”,有毛泽东的复信为倚托,往日含辱忍垢的李庆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李庆霖被宣传为“反潮流”的英雄,他的告御状之举促使中央高层领导及时调整知青上山下乡政策,改变了千百万知青命运的同时,李庆霖的命运也在不断改变,平步青云,他被委以各种要职:从小学的革命领导小组副组长到县知青办副主任、县教育组副组长,直至福建省高考招办副主任和国务院知青办成员、第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他被人们视为“为民请命”的英雄,然而在文革时期变幻莫测的险涛恶浪中,一个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要想把握自己的命运是困难的。小学教员出生的李庆霖不过是一介平民,他根本不具备政治家的素质与城府,一旦发迹,一个乡村小知识分子的种种弱点便显露出来。他身不由己地卷入政治漩涡,在各种公众场合出头露面,在当时“揪民主派 ”、“走资派”的狂潮中到处作报告、表态,这样便为他日后身陷囹圄埋下伏笔。他在变幻诡谲的政治舞台上,只是一个匆匆过客,20余年后,李庆霖自述:“这段时间,我经常被推上台作报告,有人说我 “忘乎所以”是很自然的。”     1976年11月,李庆霖被隔离审查,1977年11月被正式逮捕。他做梦也没想到,仅仅三年,他从人生辉煌的顶点,沦为阶下囚。他承认自己犯有严重的错误,他认为他当时是自觉地按上面的部署的要求干的,说了一些错话。但他决不承认犯有被判决无期徒刑的重罪,对这个判决他一直不服。     以后,他在闽北崇安县一个劳改农场度过了漫长的17个春秋,他在农场里先是烧开水,以后一直管理供犯人使用的图书室与广播室,出黑板报,他老老实实地接受改造,人们仍尊称他为“李老师”。80年初期,一些来武夷山风景区旅游的北京、上海知青们听说李庆霖关押在这里,买了水果、糕点,步行10多里去劳改农场探望他,这些知青的真诚感动了监管人员,便让李庆霖来见这些人。这些人不同年龄、职业的老知青们象亲人般围住李庆霖———一一说起当年因为李老师给毛主席的一封信,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希望李庆霖保重身体,早日恢复自由。1990年12月,福建省南平地区中级法院根据李庆霖改造表现,提出准予减刑。1994年3月,李庆霖提前出狱,回到莆田他世代居住的老屋。     今年是知青上山下乡30周年,为了使广大知青了解李庆霖先生的近况,今年2月我专程去莆田采访他。潇潇春雨中,我找到莆田市仓后路居仁巷15号,这是一座藏在高楼大厦后面一条幽静的深巷,15号是一座百年老宅,我轻轻叩门,给我开门的是他的次子李良雄,莆田市四中的干部。李庆霖先生早在堂屋里等候我,这是一位慈眉善眼、颇具儒雅风度的老人,当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时,竟有一种见到久别的老父亲那种亲切与感伤,泪水潜然而下。我将武汉知青回忆《我们曾经年轻》送给他,将广大知青对他的亲切问候转给他。     李庆霖出狱后,他和老伴没有退休金,生活上没有依靠,他曾先后给福建省委和莆田县委写信,县政府很快通知他,每月到县民政局特批的210元生活困难救济费。他们依靠这笔钱维生。在他简陋的堂屋里,仅有一台陈旧的12寸黑白电视机,一只古董似的旧竹桌摆在墙角,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药瓶,1972年12月24日李庆霖就是伏在这张桌子上给毛主席写信。他患有严重的神经官能症,常常要服安眠药才能入睡,与人讲话一激动,病就发作。他说这病是刑满前得的,前十几年的大风大浪,他挺住了,马上要恢复自由,但生活没有来源,他不知该怎样面对社会和亲人,精神极度紧张,酿成此病。他的老伴患有严重的肺积水,常年卧床。1995年老伴病重住院,莆田县委郑海雄书记还亲自去医院看望,出院结帐欠了6000多元,郑书记批示让民政部门解决,使李庆霖重新感受到一点党的温暖。1997年8月老伴张秀珍终于病重去世,令李庆霖悲痛至极。莆田不少老百姓自发地为李庆霖家捐款,总数达万元,使他得以还清了医疗费欠帐,并为老伴发丧。     今年70岁的李庆霖,现在和次子李良雄住在一起,过着一种深居简出的清苦生活。他每天在小院里侍弄几盆花草,还到离家不远的市信访局去看报纸。他的大儿子李良模现在莆田市湄州湾开发区北岸土地管理局工作,女儿李良培原先是福建省体工大队短跑运动员,现在省体委食堂当会计。但是外界,特别是当年的老知青们一直在关注李庆霖的命运和近况。现在,他不时会收到全国各地知青来信和汇款,一般是寄到市信访局转交的。有一位汕头老知青给他汇来600元让他治病用,在信中称他是“中国知青之神”。     我问他,毛主席给他的复信和那300元的下落,他告诉我,当时中共中央办公厅寄给他的是毛主席复信的打印件(复信的原信现存中央档案馆),另几页是李庆霖给毛主席的信的打印件,注明是供中央政治局常委们学习讨论的,这份文件一共打印了12份。1977年他出事后,这份文件连同国务院和全国人大常委会给他的委任书都被查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毛主席汇来的300元,是10元一张共30张,当时就存在莆田市工商银行凤山路储蓄所,从那以后一直没取出,1977年李庆霖被关押后,莆田有人一直要抄走这笔钱,他的老伴将存单上换成自己的名字,这笔钱才 遭厄运。     我问他是否后悔给毛主席写告状信,他说:“不后悔,毛主席要求我们说老实话,做老实事,当老实人。我当年反映的都是实际情况,没有夸大。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们经受苦难,如今已成为跨世纪的社会中坚,国家的栋梁,我祝他们好中更好,兢兢业业地更加奋发有为!     李庆霖对自己的现状有怨无悔,因为他有一笔任何人都没有的精神财富;那就是,当年的1700万知青至今没有忘记他。他的名字和发生在文革期间的上山下乡运动紧紧联系在一起,他还一笔任何人都没有的物质财富;那就是毛泽东主席亲自给他的300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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