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心碎离歌 6park.com
张子奇和杨浩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一年多，然后就分开了。因为，他们都呆不下去了。 6park.com
对张子奇来说，走人是迟早的。日军在前线节节胜利，对平津后方也就越抓越紧，他的电话局肯定要撑不下去。三八年十月，日寇绑架了电话局总工程师朱彭寿，将他活活折磨死，张子奇只得东躲西藏，四处寻找存身之地。三九年夏天，戴笠派乔家才视察天津军统站，张子奇和他都在租界，竟然都没有办法相互见面，足见局势之紧迫。 6park.com
不久后，张子奇一家就从租界里坐轮船，转香港逃回了重庆。但是，这一行逃难的人里面，并没有蓝兰。 6park.com
张子奇回重庆后的遭遇，是比较耐人寻味的。因为，我们看乔家才的回忆，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6park.com
“张子奇先生在天津同敌人那样拼命，回到重庆，政府应当对他有个适当的安排，才合乎情理。事实上，他住在南岸半山上的一所庙里，并没有人照顾。我去南岸看他，谈到他的近况，灰心到万分，我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公道的事。回到罗家湾，给戴先生写了一个报告。第二天，戴先生送来一封给张先生的信，要我代表他去慰问，信里附一张一千元的支票。 6park.com
“对此，张子奇十分感激：“张先生觉得他是交通部的人，交通部不管他，行政院孔院长也不管他，他不是军统局的人，戴先生同他也没有工作上的关系，反而顾虑到他的生活，送钱给他，不胜感慨万千。 6park.com
“此后，张子奇即成为戴笠的“运用人员”，抗战胜利前夕，曾奉戴笠之命赴华北招抚汉奸。” 6park.com
简单地看这段回忆，自然会认为，张子奇实在太委屈了。因为，拿命跟日本人顶了一年多，回到大后方时，一家人竟然只能借住在庙里，什么待遇都没有，要不是乔家才还记得这个同乡，估计就只能当道士度日了。 6park.com
其实，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们没有设身处地，从戴笠的角度看问题。把张局长扔在庙里不闻不问，绝不是军统不够意思，而是戴笠在有意识地操纵张子奇的心理。 6park.com
一切是显然的。如果按照功劳来算，戴笠应该用什么规格接待张子奇呢？好象怎么高都是应该的。要知道，张局长的功绩实在太大了，不说别的，光凭新华日报给他做宣传这一点，就得铺好多红地毯才够格。 6park.com
问题是，戴笠这样高看张子奇，张子奇会领情吗？很难说。因为，张局长的功劳，并不是戴笠指挥下取得的，如果戴笠一上来就大力抬轿子，无非是在内部排座次的时候，增加他要价的资本罢了。 6park.com
人事调配，是极度微妙的工作，很多事轻了重了都不行，却又必须做到位，才能起效果。戴笠对张子奇的手段，其实同刘邦收服英布是一样的，那就是先把对方晾在一边，让他的心情跌落到极点，然后再予以优待，制造一个从波谷到波峰的过程。有过这一遭，对方才能心甘情愿地拜你做大哥，听从你的调遣。 6park.com
张子奇到重庆之后，心情肯定是极度沮丧的。因为，此前的他在交通部、二十九军和军统都有资本，算得上大小通吃的夜游神；但是呆在破庙里的时候，他己然失掉了官位，靠山二十九军也指望不上了，交通部不理他，甚至军统也没来看他。换句话说，不管从前有多风光，现在的张子奇，已经一无所有了。 6park.com
戴笠没有理会张子奇，就是要他心灰意冷、认识到自己已经毫无资本，再也不能倚仗从前的功劳，等心情跌到了谷底，然后才派他的同乡去探视，给他一点希望。接着送去一千元钱，还有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欢迎他重归军统的怀抱；后来又亲自接见，等于一下又把他从地底拉到了天堂。 6park.com
虽然说，张子奇还是原来的张子奇，但经过这一轮转变，他对自己的定位和要价，肯定有了全新的认识，对戴笠也会死心塌地，不敢随便起僭越的念头。事实上，正是经过戴笠的这番改造，张子奇才全心全意地投靠军统，后来为军统在天津的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 6park.com
戴笠这样玩张子奇，不是没有风险的。张子奇当时还不算他的属下，如果二十九军有人在附近，或者中统甚至其他单位跑来挖墙脚，估计戴老板就玩不转了。张子奇要是想不开，一定大骂军统不是东西，然后转身走人，绝不会在庙里多呆一分钟。但是，戴笠对局势的掌控显然很有信心，所以利用乔家才，成功地改造了张子奇。 6park.com
当然了，张子奇也不是傻子，以他江湖老司机的情商，很可能早就看出了戴笠的套路，并且顺水推舟地进行配合。因为此时的张局长没钱没枪，只有平津积攒的一点人脉资本，如果投奔二十九军或西北军，连专业都不对口，依靠军统翻身是最理想的选择；而两次见到乔家才的表现，也堪称恰到好处，讲话没有一点过火候的地方，体现出了高超的政治水准 。 6park.com
事实证明，张子奇这种地头蛇愿意投靠军统，军统肯定不会亏待他，双方实现的是双赢。张子奇后来的职业前途，就是比较好的：抗战胜利后，张子奇一度做到天津副市长，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享受了市师级待遇。 6park.com
民国时的军衔，普遍比较高，师长当少将、中将的绝不少见。张子奇做到天津这种大城市的副市长，相当于在国军里混到少将、中将级职务，他如果走别的关系，肯定挣不到这种待遇。 6park.com
后来，天津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处长李汉元，也去了重庆，正是张子奇介绍他认识戴笠，同样受到重用。直到这时，“天津三宝”中的两宝才算皈依军统，为军统战后控制天津，发挥了重要作用。 6park.com
张子奇是三九年中逃出天津的。半年多前，杨浩和蓝兰已经先走了。 6park.com
杨浩的走并不意外，因为，张子奇已经让日本人盯上了。 6park.com
张子奇大力支持天津电话局，不让鬼子接收，糊弄一时可以，时间长了，谁在里面捣蛋、谁坚持顶牛，都是明摆的事情，日本人绑架电话局总工程师，就是最明显的警告。张子奇可以躲在租界，他在北平的房子却跑不掉，很快就成了日伪汉奸重点关注的对象。 6park.com
从另一方面来讲，杨浩自己这边也出了问题，不怪张子奇连累了他。因为，三八年八月，爆发了冀中大暴动。 6park.com
这是一次规模庞大的暴动，号称有十万人参加，侵华日军和特务机关都是震撼不已，对抗日力量的镇压立刻加剧。北平抗日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许多人身份暴露被逮捕，特别是在三八年十一月初，北平地下党和民先队遭受到特务破坏，原高级商业学校一名民先队员被捕，牵连到民先党团书记兼地方队部大队长孙以亮（以后改名叫孙道临），还有《世界日报》社、电车公司等处，都有民先队员落网，民先妇女大队袁秀先、陶守文等也被捕。 6park.com
面对紧迫的全城大搜捕，中共北平城工委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在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的几天时间里，通知有可能受牵连的党员和民先队员，立刻离家或离开北平，切断同被捕人员的联系渠道。但是，由于日伪军警也作出了快速反应，有些人接到通知稍有犹豫，还有的人没来得及接到通知，就落到了敌人手里。在当年，这段经历叫“大撤退”。 6park.com
杨浩无疑在日伪军的怀疑名单上，因为，伪警察突然去他租的房子查了户口，这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信号。现在的问题是，该往哪里逃？ 6park.com
张子奇就在天津租界，杨浩当然可以试着找领导碰运气。可是随着鬼子的日益进逼，租界逃往外部的船票已经涨到了黄金的价钱，绝不是普通人能问津的。军统并没给张子奇什么钱，张子奇手上的经费，估计还是张自忠留给他转移家眷剩下的，指望他带上杨浩这个累赘，多少有点不现实。 6park.com
事实上，张子奇从来也没有把杨浩当自己人，只要看他行动时不露一点口风，对自己的组织来历瞒得死死的，就知道他把杨浩扔在北平，是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而且地下行动耗资巨大，张子奇也确实不宽裕了，这一点从他到重庆后，戴笠给了他一千元钱，竟然让他感动不已可以看出来。 6park.com
张子奇对杨浩的关照，大概就是一份比较高的买命钱，更多的情份，其实是没有的。眼看杨浩要成为弃子，消失在北平的监狱中，这时蓝兰找到了杨浩，打算带他一起去延安。 6park.com
其实如果要逃难的话，蓝兰没有必要非去延安，她是张子奇的女儿，完全可以走天津租界回大后方。但是正所谓立场决定人生，在那个年代里，她终于选择了同家庭决裂，同时也就注定了自己的悲剧人生。 6park.com
一九三八年底，杨浩把相册等带不走的东西装上几个大箱子，托付给房东保管，最后一次收拾完租来的房间，然后和蓝兰会合，从灯市口的燕京大学办事处上车，混在学生里来到燕京大学。借着师生庆祝圣诞节的热闹，他们溜出学校，到妙峰山同其他人会合，顺着杨春甫开辟的海淀-妙峰山-斋堂交通线，进入平西抗日根据地。 6park.com
此时寒风刺骨，妙峰山至平西的山间，还零零落落地晃悠着，几个月前参加冀东大暴动失败后的小股农民军，一路不断有人加入。大伙顺着冀东、平北的荒山小路，摸索奔向平西抗日根据地。 6park.com
张北海的《侠隐》写得十分精彩，有许多回味无穷的传神之笔，但只能到此为止，李天然报了大仇之后，就选择隐居生活，不问外面的国事，很难再写下去。究其原因，一是武侠功夫在现代战争中很难有所发挥，继续虚构下去，难免沦为抗日神剧的套路；二也是最难的，当年北平沦陷后，国共情报工作都十分隐秘，甚至张子奇给家人的叙述，也多有保留，所以张北海无法接着写地下斗争。 6park.com
但是，对蓝兰和杨浩来说，来到抗日根据地并不是结束，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6park.com
平西抗日根据地，是北平到晋察冀根据地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晋察冀的东大门，位置至关重要。此时当地党委的最高领导机关，是冀热察区委和平西地委；两大军队领导是邓华支队和宋时轮支队；还有化名“吾必成”的余光文，正在领导晋察冀军区保卫部（三九年三月后改名晋察冀军区锄奸部）驻扎此地，对往来人员进行严格审查，直到四二年才回总部；由于人手不足，临近的第一军分区杨成武手下的一分区保卫科（三九年三月后改名锄奸科），也奉命调来此地，配合工作。 6park.com
杨浩的大麻烦，来自蓝兰。 6park.com
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蓝兰长得太漂亮了，马上引起平西的某个军队领导（名姓不公布了，开国上将，以好色著称）注意。当时八路军纪律严格，不敢随意掠人妻女，那人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杨浩关起来，严刑拷打，逼他承认罪状。 6park.com
从某种程度上讲，八路军在当年，是一支主要由农民组成的军队，因此不可避免地带着很多农民习气。在过去的战争年代里，还有解放后的几十年，相当数量的人特别是领导干部，别看冠冕堂皇的话讲得如何漂亮，内心都是在为自己谋利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革命还没胜利，先急着抢女人、抢不到也要害死她的男人，同样是农民狭隘意识的一部分。 6park.com
于是，没有任何实证，杨浩就被八路军第四纵队保卫科长方国抓起来了。迎接他的是残酷的拷打，目的只有一个：逼他承认自己是日本特务，然后杀人灭口。 6park.com
八路军保卫部，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部门，前身是红军政治保卫局，后来改名锄奸部，主要成员就是红军时的肃反打手，任务是在内部抓捕异已分子。多少人冤死在他们手上，连准确数字都没留下，只知道在红军时期，死在保卫局手上的人，比消灭的国民党军队要多得多；而在抗战年代，则制造了“熊大缜冤案”等著名政绩工程。当然了，敌人是没有消灭几个的，因为对日伪军的工作，另有敌工部门负责，他们只管抓自已人。 6park.com
所有人都知道，杨浩是冤枉的，但是战争年代军事优先，谁也没有办法。作为上级，杨春甫当时的职务，不过是小小的四纵宣传科长，只能去劝杨浩早点坦白，省得继续吃苦头。杨浩倒也硬气，直接质问杨科长：我是不是特务，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要是真的是特务，你们还活得了今天吗？早就被抓走了！ 6park.com
杨春甫没有办法回答杨浩的质问。事实上，他做了大量的工作，通过北平地下党提供证据，洗白杨浩的罪名；但问题是，纵队领导看中了蓝兰，一心要置她男朋友于死地，小小的科长实在无能为力。也正是在大牢里，杨浩才目瞪口呆地了解到，他那个出手豪阔的东家，竟然是国民党的特务头子。 6park.com
当年的八路军，还是很有点道德观念的，这起荒唐的案件，顿时成为平西根据地丑闻，不少人都心怀不满，认为那位司令无耻之极。尤其是一分区宣传科的蔡委心，四处为杨浩打抱不平，见人就怒骂：“《啼笑因缘》里的军阀抢女人，八路军竟然也四处抢女人，这不是新的啼笑因缘吗？１ 6park.com
蔡委心解放后改名蔡铁根。三八年的蔡铁根人微言轻，但是已经显露出铮铮铁骨，敢跟司令较劲；二十一年后，他重蹈覆辙，为彭大将军直言，结果惨遭迫害，最终被诬告枪毙。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实在是一句不错的话。 6park.com
杨浩就这样关进了八路军的大牢。好在他身体结实，棍子打断几根都挺过来了，保卫部没有口供画押，那位领导又不肯签字担责任，只能关在牢里，没完没了地用刑。最后，一个人的到来，解决了所有的难题。 6park.com
给杨浩解围的人，是一二零师副师长，开国上将肖克。 6park.com
肖克并不认识杨浩。他来平西，主要是给冀东暴动擦屁股。 6park.com
三八年的冀东大暴动虽然声势浩大，但是败得也是声势浩大，十万人的队伍，被鬼子追着屁股打，最后撤回平西的只有几千人。出现这种事情，一方面是鬼子势力太大、民兵招架不住；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那位好色的军队领导见势不妙带头跑路，直接导致邓华等人支撑乏力，只得在当地留下几股小游击队坚持抗日，大部队跟着撤到平西。 6park.com
现在，到了善后的时候。跑路的司令要回延安学习，邓华则去新成立的第五军分区，整个平西地区由肖克接手，准备统筹平西、冀东、冀中十分区的力量，成立冀热察挺进军，重新收复失地，把鬼子赶出去。 6park.com
肖克的战略规划，应该说是做得不错的，充分体现了八路军的进取精神。他没有料到的是，三九年正面战场开始趋于稳定，鬼子越来越多地把兵力调到后方，敌后游击区扩张势头已经不再强劲，平西贫瘠养不起大军，又同冀东相隔太远，相互间无法呼应；因此挺进军成立后，肖克苦苦奋战了三年多，最终还是撤销了编制，划进晋察冀的军分区里面。 6park.com
但是在挺进军刚成立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它寄予厚望，因此相关级别也订得很高。当时的晋察冀根据地，是总司令聂荣臻的北岳一至五分区、冀中吕正操、挺进军肖克三足鼎立的架势；肖克的目标，是整合平西资源杀回冀东，进而包围平津。 6park.com
成立挺进军是延安的决定，晋察冀根据地的所有单位，都有义务进行配合。所以各单位该迁的迁、该并的并，纷纷给肖克腾地方，一分区保卫科自己都要走人，自然对杨浩也没了兴趣。 6park.com
不久后，肖克找到保卫部的余光文，告诉他说，我这里不是开监狱的，保卫部几百号人犯得有个说法，该杀的杀，该放的放，不能不明不白地关着。 6park.com
肖司令下了逐客令，余光文就没法子了。保卫部带着几百号刑伤累累的犯人，在寒风中一路磨蹭，最后来到涞源南端的走马驿，准备穿过三分区，进入晋察冀司令部所在的阜平县。这个时候，一分区保卫科带着他们负责的人犯，同余部长告别，回自己的地盘。 6park.com
杨浩是四纵司令让一分区保卫科抓的，自然算一分区的人犯，跟着到了易县。在这里，一分区第二号人物、参谋长黄寿发（一个多月后正式任命）宣布：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犯人了，全部加入一分区的训练大队！ 6park.com
一分区司令杨成武实在是个厚道人，早就明白保卫部干的都是什么事，所以一有机会，就把所有人全部解放了，还让军医给大家治疗。直到这时，杨浩才带着刑伤，一瘸一拐地加入了八路军，然而蓝兰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6park.com
杨浩蒙冤的时候，杨春甫心里很明白，继续让蓝兰呆在平西，只会惹来更大的祸事；他当时能做到的，是拼命保住蓝兰这个老北平地下党，让她尽快离开晋察冀的是非之地。蓝兰痛哭之后，反复托付杨科长，务必帮忙援救杨浩，然后离开了晋察冀，继续向延安进发。 6park.com
蓝兰的踪迹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延安，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里，杨浩都心灰意冷，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蓝兰了。六年艰难的抗战生涯里，他每一分钟，都在跟鬼子相互绞杀：刚刚在一分区落脚，就参加了雁宿崖之战，拐着腿跟鬼子拚大刀；打完仗没多久，又接到调令，去了平西的挺进军。 6park.com
杨浩重新回到平西，是因为从前审讯他的人是一分区锄奸部门，刚刚打完人家就要做同事，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两边实在尴尬；正好挺进军成立伊始，聂荣臻下令晋察冀各分区都要尽力支援人力物力，就顺便给他换了一个地方。对这项调动，杨浩倒没什么意见，因为当初为他奔走喊冤的蔡委心也在那里，他到平西去办报纸宣传抗日，比在一分区要强。 6park.com
杨浩同杨春甫又见面了。此时肖克已经把宋时轮、邓华的势力搬走，重点培养自己山头，杨春甫这种本土系自然受到重用，升为挺进军宣传部长、军部秘书长。面对曾经拿薪水支援自己干革命的老部下，杨春甫十分激动，直接拉上了肖司令在延安时的好友金肇野、马加，联名向肖克举荐：杨浩是办报能手，一个人在北平就办过一份报纸，一定要重用他！ 6park.com
于是，杨浩进了挺进军的报社。他的直接领导，是挺进报社的社长、后来的华北军区宣传部长，张致祥。 6park.com
一年后，杨成武率军重返平西。由于百团大战中损失太大，一分区急需补充干部，又把杨浩带回了狼牙山根据地。这次杨成武亲自关照：杨浩你别搞文化工作了，发挥军事特长，给我们训练新兵！ 6park.com
一九四一年，杨浩当上了一分区司令部的作训参谋，重新拿起大刀，为八路军传授武艺。几个月后，司令部在花塔山陷入重围，他和杨成武、黄寿发一道，从梯子沟里突围，冲出一条生路来。再后来，杨成武去了冀中，他则留在冀察军区，始终负责最机密的人事武器编制工作，直到抗战胜利，八路军解放张家口，他才走出山沟，随部队驻扎在宣化。 6park.com
从湖北老家到繁华北平，再到荒凉以极的平西、狼牙山，八年时间里，杨浩经历了无数考验。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富足过，但更多的是贫穷饥寒，以及死亡的威胁，终于迎来了胜利。但谁也想不到的是，驻扎宣化不久后，一个人意外地找上了门来，竟然是蓝兰！ 6park.com
蓝兰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包括杨浩本人在内，大家都以为这段姻缘已经结束，从此只要还活着，两个人就会天水一方，不再相见。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6park.com
蓝兰的行踪，一直是个语焉不详的谜。她此时的身份，是一个普通小演员，在一个叫“塞声”的民间剧社里演节目。 6park.com
塞声剧社，抗战期间成立于北平，没有任何抗日背景，只是在平津地区，流动演出一些平和的娱乐节目，日伪政权也不找它麻烦。富家小姐出身的地下党蓝兰，为什么要去那个小剧社、六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杨浩和杨春甫一律不知道。 6park.com
其实蓝兰真的缺少政治头脑。就象杨浩没有趁早跟着杨春甫打游击一样，她从根据地跑到敌占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因为，那个年代能去延安呆着的女孩子，都能找到高级军政职务的如意郎君，此后相夫教子，至少有几十年安宁富足的生活；而为了革命跑去做地下工作的，象关露等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常虽然她比杨浩大几岁，但在政治的幼稚不敏感上，两个人的命运，却几乎是一样的。 6park.com
然而蓝兰想不到这一点。六年之后，塞声剧社正好在张家口巡回演出，她突然从街头八路军布告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家口市委书记兼卫戍区政委杨春甫！ 6park.com
于是，顺着六年前的关系，蓝兰找到了杨浩。 6park.com
六年的刻骨相思，竟然在华北的小城相遇，杨浩和蓝兰都是激动莫名。但是经过短时间的激动后，他们马上发现，对方变了。 6park.com
经历过北平谍战、平西审干，大个子杨浩曾在雁宿崖劈过鬼子，狼牙山上跑过扫荡，梯子沟里护队突围，整整八年时间里，他在枪林弹雨中学习战争，已经成长为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此时的杨浩深沉干练，拥有丰富的军政经验，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青涩无知的傻小子了。 6park.com
同样，蓝兰的形象，也和杨浩的期望值差了太远。因为，一个职业军人同敌后的剧社演员，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到了格格不入的地步。 6park.com
更何况，在他们相见之前，杨春甫还对杨浩说了这样一番话： 6park.com
“一九三九年初平西审干，我对你在北平、天津的一年多活动只是大致了解，但不清楚你同你东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所以当时对你的严密审查是很重要的，没有人能为你打那个保票。现在同样，抗战八年，蓝兰并不在晋察冀，一直都在日伪统治区里活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同样没有人敢为她打保票。所以，你跟她之间到底维持一种什么关系，你自己就看着办吧１ 6park.com
杨春甫不知道蓝兰的事，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已经转到了军队系统，不能过问情报部门的事情。而面对杨浩疑惑的目光，蓝兰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踪。 6park.com
经过简单的动员，塞声剧社不少人都加入了八路军挺进剧社，蓝兰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晋察冀二纵、即后来的解放军六十七军干部名册上。但是，她同杨浩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 6park.com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6park.com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6park.com
心碎前一秒 6park.com
用力地相拥着沉默 6park.com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6park.com
……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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