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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官僚选拔制度的简单讨论
送交者: beifenmajia[★品衔R5★] 于 2018-11-22 1:58 已读 5007 次 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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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人矢志撰写一部全面介绍明朝政体的科普文集,试图和大家介绍一下(本人认为)明朝真实的一面。然而,此话题非常之大,如何approach这样一个巨大的内涵,是一个难题。由大往小处说,或许某种程度来说对作者来说比较方便,但这样会造成作者会举出大量论点而来不及论证的情况。为了避免本人在之前发的各个关于明朝的总论贴中被质疑后导致的非常长篇大论而又缺乏集中话题的争论,这里先从小话题开始,有小到大。先证明一些事实,然后给出作者(我)的评论。当此系列文差不多自成体系之时,有请版主大大们编辑一下成为“beifenmajia论明史”系列~ 6park.com

这次的话题是明朝的官僚选拨制度。我在这篇文章里试图说明在明朝做官和升官的条件。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讨论,是未来对明朝的各个方面的深入探讨,例如“文官集团到底是什么”,“文官集团与皇权的争议”等话题的重要基矗 6park.com

明朝的中央官员任命(内阁,六部,六科,都察院,大理寺,通政使)的合法程序,第一步是吏部的选拔,在通过科举有功名在身的候补官员中勾选一个小名单,上交各职能部门。 6park.com

第二步就是最重要的“庭推/会推”,就是各职能部门的官员内部讨论,在候补官员的小名单中拟定推荐人选,送交内阁与皇帝票拟与披红,最终决定新晋官员的任命。 6park.com

参见 《明史 卷71 选举三》:“ 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由廷推,或奉特旨,侍郎以下及祭酒由吏部會同三品以上廷推,大常卿(正三品)以下部推,通參以下,吏部於弘政門會選,詹事由內閣,各衙門由掌印,在外官,惟督撫廷推,九卿共之,吏部主之。布按員缺,三品以上官會舉。” 6park.com

在这个程序中,皇帝有着自己的权力力排众议的不录取或者录取某人。同时内阁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里举两个例子: 6park.com

1. 《明史 李戴传》“(万历)二十六年,吏部尚书蔡国珍罢。廷推代者七人,(李)戴居末,帝特擢用之。当是时,赵志皋、沈一贯辅政,虽不敢挠部权,然大僚缺人,九卿及科道掌印者咸得自举听上裁,而吏部诸曹郎亦由九卿推举,尚书不得自择其属” 6park.com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万历二十六年吏部尚书的新人选拔是在庭推的七个人中被皇帝(神宗)选择了李戴继任。吏部尚书的下级官员也需要由九卿推举后由(内阁与皇帝)而决定。注意这里的“上裁”的“上”不是“皇上”的“上”,而是“上级”的“上”,简单来说就是由当时的首辅赵志皋、次辅沈一贯代表的内阁。 6park.com

2. 《明史 王应熊传》“(王)应熊博学多才,熟谙典故,而性谿刻强很,人多畏之。周延儒、温体仁援以自助,咸与亲善。及延儒罢,体仁援益力。六年冬,廷推阁臣,应熊望轻不与,特旨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何吾驺并入参机务。” 6park.com

这一段很有意思。“应熊望轻不与”说得大概是 王应熊人脉不好,同僚官员在挺举中并不支持他入阁,但是皇帝还是下了特旨把王应熊带进了内阁。当时的首辅温体仁的大力推荐在这里起了关键作用。 6park.com

这里要强调的是,虽然皇帝可以力排众议来使用或者不使用挺举的官员,但是皇帝在正常法律程序上不能跳出挺举的候选人之外选择晋升的官员。 6park.com

参见《皇明经世文编 陆(光祖)莊简公集》“皇上信納閣臣之言、用之輔理、良協輿情、臣等不勝忻躍、但事關職掌、有不容不言者、夫爵人於朝。與眾共之。 祖宗定制。凡大臣員缺。吏部與九卿會推、請旨簡用。至推吏兵二部尚書。各邊總督。公此疏得大臣之體如此可以為塚宰矣及內閣大臣。則九卿之外。複益以六科十三道。蓋其任愈重。則舉當愈公。詢謨L同。方敢推用。實所以廣忠集眾。而杜偏聽之奸。絕阿私之患也。自大學士張居正用事。閣臣進用。始有不由會推者。意在市恩蔑棄成法。天下共言其非矣 今(申)時行等所薦。固為得人。即使會官廷推。二臣資望安知不在所推數中奚庸私薦哉。臣愚以為會推大典。 祖制決不可廢。私薦內降。其端決不可啟 6park.com

这一段大概就是万历十九年吏部尚书陆光祖怒怼前首辅张居正和现首辅申时行的奏章。这里可见 不由挺举/会推 来任命新官员是不合祖制(法律)的。这里有两个层面的深意,第一层是对皇权的限制,皇帝不能避开程序随便提升官员;另一层更重要的意思是对内阁的限制,阁臣也不能不经过挺举/会推来晋升官员。 6park.com

以上面说的都是“正常情况的合法程序”,实际上,不经过正规程序的官员任命也是存在的。皇帝不经过部科挺举与内阁票拟的官员任命称之为“传奉官”。始于成化初期终于嘉靖初期。《明史 宪宗本纪》“浙江、江西、福建、陕西、临清镇守内外官,诸边镇守内官,正统间所无者悉罢之。下番使者、缉事官校皆召还。二月庚子,始以内批授官。”这里的“内批授官”就是传奉官。这里必须强调的是,传奉官多为“内官”,也就是掌管内廷(皇帝的家事,包括妃嫔,子女,外戚,藩王等),或者地方的闲职,某种意义上算是皇帝对某个他欣赏的人的赏赐,给了个终身铁饭碗。传奉官的存在一定上带来了积极的方面,让三教九流的民间艺术家有着进入体制内被官养专事创作的机会。 6park.com

参见 方志远 《传奉官与明成化时代》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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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工匠、匠官们的贡献在于物质财富的创造,那么,文学、艺术、方术之士的贡献则在精神财富或者说文化财富的创造。成化初期至嘉靖初期,既是传奉官产生、泛滥、延续及消亡的时期,也是明代文学艺术在前期基础上取得突破性发展的重要时期。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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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驻云飞》等时曲由坊间版刻之时,有传奉官参与的官方时曲编撰也在进行之中。虽然成化时期没有留下官方时曲编撰刊刻的记载,但据《明史·刘珝传》,教坊司所上奏本中,却夹着一支时曲,名《刘公子曲》,唱的是大学士刘珝的儿子刘熔出入青楼的轶事。弘治十六年,由传奉官周惠畴、李纶领衔纂修的《诗海珠玑》峻工,为此,他们再次得到了传升。周惠畴由鸿胪寺少卿传升为尚宝司卿,李纶由太仆寺少卿传升为太仆寺卿。参与此项工作并同时得到传升的传奉官还有华英、仝泰等。[1]正德时期,更为著名的《盛世新声》也被刻樱这是迄今所知的明代最早的一批民歌时调及散曲选集。成化末弘治初李梦阳寓居开封,有求学者,梦阳让其去街市学《锁南枝》、《山坡羊》,赞其“可继《国风》之后”。[2]可见时曲不仅北京流行,各地也在流行。因此,明代最为著名的散曲高手如杨循吉、王磐、徐霖、陈铎、康海、王九思、金鸾等也都出现在这一时期也就不足为怪了。  6park.com

继《驻云飞》等时曲版刻之后,《花关索传》、《包待制出身》等13种现今所知的最早的说唱词话刊本也出现于北京书肆。随后刊刻的说唱词话还有《金统残唐记》、《三国志》、《水浒传》、《西游记》、《封神记》等。这些词话是元代各种讲史平话向明代长篇演义小说演进的重要过渡。而被人们认为元末明初问世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其成书也很可能是在成化至嘉靖时期。[1]据刘若愚《酌中志》卷17《内板经书》,内府司礼监的书版有164种,大量的当然是经史诗文、政府法令,但也有《四书白文》这样的儒家经典通俗读本、《三字经》这样的浅易启蒙读本、《三国志通俗演义》这样的讲史通俗小说,甚至还有《山歌》、《四时歌曲》、《词林摘艳》等大众喜闻乐见而又有“诲淫”之嫌的作品。虽然无从考索其中是否有文学传奉官的作品,但大批本来就是民间文学创作者、传奉升授后仍然专门从事小说词曲编写的文学传奉官,与这一现象的发生无疑有着密切的关系。 6park.com

传奉官的存在一直被传统由科举至仕的文官所抵制。巅峰再成化朝,然后逐年降低,与嘉靖初期基本消亡。传奉官几乎没有进入过明朝文官核心部门(六科六部内阁)的例子。这里说“几乎”,因为有数个例外的存在。明史中有记载的三个“中旨入阁”的首辅有 徐有贞,张璁,殷士儋 三人。严格来说,这三个人不是“传奉官”,因为他们都是通过科举有功名在身的士人。但是这三人入阁却没有通过严格挺举程序。此三人入阁有着特殊的时代背景,我在未来的讨论帖会详细解说,这里暂不展开。明朝自第一代首辅解缙至末代首辅马士英共历经84任首辅,三个“中旨入阁”的首辅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6park.com

在明朝做文官的主要途径还是通过科举。任何阶层的人都可以通过科举做文官,而跳过自己的阶层限制。同时,明朝的体制文官是压过武官一头的(这个在未来的帖子会解释)。科举的相对公平性和广泛性极大的增强了明朝各阶层的人取仕做官的途径。明朝高级文官绝大多数都有通过科举有进士出身,这一点相对于明代之前各个应用科举的朝代还有大量凭父荫致仕的情况是一个很大的区别。 6park.com

现在给出一组统计数据 (转之 明朝吧网友 润松制作的统计图,大家可自行验证其史实描述): 6park.com

“搜集了195名明朝高级官员(排除掉洪武、建文、永乐、崇祯四朝的剩下内阁成员、六部尚书,以及海瑞这样的名人)统计如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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