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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踞狼牙:晋察冀一分区的那些事(二十一)
送交者: 红朝笑笑生[♂☆★★★先天下忧而忧★★★☆♂] 于 2019-09-07 0:35 已读 18705 次 2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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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赵玉昆对杨成武还是极为佩服的。这种佩服的起因,是一团团长陈正湘。 6park.com

一九三七年十月,邓华、陈正湘、罗文坊等几个红军干部奉晋察冀军区命令,前来一分区工作。他们先是到了涞源,见到了县长朱遵斌,然后赶到易县的紫荆关,准备同军分区领导杨成武见面。 6park.com

通常来讲,新来乍到别人的地盘,总得保持一点低调,等对方办个接风仪式再开张。可陈正湘实在是个实干家,赶到紫荆关的时候,他一点也没闲着,跟往来的老乡拉开了家常,并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易县县城里只有几百日伪军,而且军心不稳。 6park.com

此时一分区才刚刚成立,杨成武手上只有独立团的三个营,在紫荆关的兵力是第二营,营长肖思明。陈正湘没有浪费时间等领导批准,直接找肖营长商量了一件事:我们留一个连守紫荆关,其他两个连去打易县县城怎么样? 6park.com

要说肖思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当年是红一师的作战参谋,可谓艺高人胆大,听了陈正湘的意见后,也没请示上级领导,二话不说就带着部队出发了。这次作战的结果,是易县伪军溃败奔逃,八路军顺利收复县城,大获全胜。 6park.com

占领易县的成果,可以用一件事来描述。先前八路军打下涞源县城,大家看到大批战利品,都觉得是发了横财;等他们进了易县后,才知道啥叫发横财,自己先前只能算没见过世面。 6park.com

就在肖思明顺利进攻的时候,陈正湘注意到,战场的侧翼,有一支地方民团在好奇地观战,这就是易县周边活动的赵玉昆部队。 6park.com

很快,两个人就见了一面。 6park.com

这是独立团营长陈正湘同五总队司令赵玉昆的第一次接触。虽然此时的陈正湘初来乍到,虽然他上任时手头不过一个营,虽然他后来的职务低过赵玉昆,但经过简短的交谈,赵玉昆立刻对这个经验丰富、理论扎实的老红军心生敬意,并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次碰到陈正湘时,他都象小学生见了校长一样谦恭有加,甚至肉麻到旁人觉得别扭的地步。 6park.com

赵玉昆并不是戏子。他以一个文盲农民的出身,能统率七千之众、横行易县,除了做事心狠手辣之外,还有豪侠仗义、尊重人才的一面,对手下几员干将都是尊崇有加,礼数做得极为周到。而在碰到陈正湘时,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人的军事、政治能力,甩出自己请来的那些高参、军师几条街都不止,陈营长的水平,只能用高山仰止来形容;所以在礼节态度上,他当然要加倍恭敬。 6park.com

应该说,赵玉昆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当年红一军团最擅战的三位团长,就是一团杨得志、四团黄开湘和五团陈正湘,号称一军团“三只老虎”。论起级别来,从前的杨成武还低陈正湘一头。 6park.com

尽管赵玉昆没学过红军历史,但他心底很明白,自己离陈正湘差得很远,同理可以推断,杨成武能做陈正湘的上级,水平自然就更加深不可测了。所以在三九年,军区商量合并事宜的时候,赵玉昆不争不抢,服服帖帖地做了杨成武的下级。 6park.com

四零年一月,赵玉昆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是前任五支队队长赵侗重返河北,被八路军杀害;二是他敬重的陈正湘团长,被杨司令排挤出一分区。而在此之前的三九年,他手下的政治部主任白静洋,已经先一步被杨成武调到延安,以托派罪名处决了。 6park.com

赵玉昆能在易县、徐水、涞水、定兴地区站住脚,同他重用人才有极大的关系,其中出力最大的,是易县宋学飞(参谋长)、徐水县白静洋(政治部主任)和定兴县张琴南(便衣队大队长);这三个人品行端正、做事公道,号称“三贤”。眼见八路军行事如此狠辣,又杀掉了自己的主任,现在要考虑的,是杨司令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6park.com

对杨成武的动向,赵玉昆可以说是极其警惕,毕竟他跟孟阁臣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而杨司令又非常需要额外的地盘和兵马。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成武的表现相当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对此,很多人都是迷惑不解,因为杨司令一贯眼里揉不得沙子,为什么这么大一块石头挂在眼皮底下,却始终无动于衷? 6park.com

对杨成武的迟钝,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没时间。 6park.com

三九年正是八路军发展根据地的好时机。由于鬼子还没有适应游击战的套路,各路人马打埋伏、搞破袭,经常大有斩获;加上消化孟阁臣的易县地区需要工夫,日军又把他的地盘划进了驻蒙军的防区,独混二旅团跟他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杨司令整天忙得马不停蹄,连睡觉都要一再打折,根本没有工夫算计身边同蹲山沟的赵司令。 6park.com

但是杨成武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找赵玉昆的麻烦,赵玉昆却主动找上了他。 6park.com

赵玉昆盯上杨成武,是因为钱的问题。 6park.com

一九三九年,在日寇压迫和军区大力撮合下,十路军赵玉昆终于同意让八路军收编,成为一分区的第五支队长,手下二十五、二十六团都是主力部队,可以说是兵强马壮。谁也没想到,杨司令收编的时候说得好听,编完了却不给发军饷,搞得大家没有钱养家,纷纷找赵司令诉苦,请求他去批点钱花。 6park.com

出现这种矛盾,倒不是杨成武小气,只不过他照章办事而已。原来的赵玉昆叫十路军,跟八路军只是合作,财政收入自然是自己说了算,按旧标准发放工资;现在赵司令的人事关系归一分区了,待遇也要统一规格,具体来说就是每天六分钱菜金,其他的一律没有。 6park.com

即使是一九四一年法币大贬值前,六分钱也是不经用的。易县市场上盛产杮子,售价是三分钱一个(去老乡家买是两分一个),也就是说,一个人一天的油盐柴火蔬菜费用加起来(粮食不算),总共只值两个杮子;而且晋察冀普遍推行官兵平等制度,谁都只有这么少,不能多吃多占。 6park.com

对普通八路军来说,这样做倒也没啥,无非是生活清苦点而已。可要命的是,赵玉昆的两个团里,东北军的旧军官占了大多数,那些人都有家有口,不少家属还是千里寻夫、从东北沦陷区赶到河北的,每个月女人孩子都要吃饭用度,过年了还要发点零用钱,不给军饷,一天光凭两个柿子,叫她们怎么活? 6park.com

八路军不管家属,是因为除了个别干部,大部分人都不许结婚,偶尔有家的太太也要自己工作挣钱,相关负担不大。可是赵玉昆的部队养家开销极重,上级不发军饷,马上就引发了各种群体性事件;最后十路军的军饷官也不干了,找到杨成武大吵一场,破口大骂杨司令不讲信用,总之工资是大伙养家的命根子,不给不行! 6park.com

自八路军成立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跟上级脸红脖子粗地要钱,弄得领导颜面扫地。杨成武不用养家,当然认为赵玉昆很没有道理,因为他们都成八路军了,本司令自己都如此俭朴,怎么这些游杂分子觉悟那么低,老是盯着几个钱不放呢? 6park.com

赵玉昆是土匪出身,他的军需官也文雅不到哪去,在司令部大闹一通的结果,是旧例不能照开、钱肯定不能照发。可是把几千号人逼得兵变也不叫事,最后只好采用变通的办法,弄些副业把家属们养起来,算是变相的发军饷。对这个解决办法,大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能说不满意,因为此后的岁月里,杨成武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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