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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的政治改革设想”一文再答魏习加先生(二)
送交者: 戎小捷[♂★★声望品衔9★★♂] 于 2020-04-13 11:15 已读 4232 次 4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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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前说过,中国现在的地方政府,不仅负有保境安民,解决纠纷矛盾,提供保障监督教育/交通/通讯/医疗/抚恤收容等公共产品公众事务(有些独立半独立市场化了,有些消失了)的传统政府职能(中国的一些旧政权还会提“教化万民”之类文化道德建设的责任,当代政府也搞种种思想改造,中特三代初心啥啥啥的),除了这些,还有“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招商引资”,进行城乡规划,打造基础设施,建设各种工业园区,科技园区,孵化器之类的,协助商企进行各种“产业规划/引导”,林林总总诸如此类的经济领域的功能。你说那一堆堆搞党政工作起家的官员们懂得个嘛经济?上头要求,工作需要,那就学吧。基础知识大概可以突击学习一下,但要“结合本地实际”,就得下去调研。你可以说具体工作不都是具体部门领导和小兵们干的吗,长官听听下面汇报不就好啦,我想不是。一把手除了听汇报看资料瞄小报告,还是需要掌握一些第一手资料 - 最主要的是需要去尽量熟识那些人物(僚属,商企业主,民间精英代表,各种校长院长啥啥的)。经济科技,具体业务的问题搞不太不清楚就算了,那些当地各方面的核心人物的脾性观点问题,他们之间分分合合你来我往的关系,当大领导的得心里有数。当一把手不是圈阅签发一些文件那么简单的事,你和僚属们捣鼓出来的东西不光得符合上面的意思和精神,还得有“群众基础”,就是地方上相关头面人物得愿意跟你配合实施。说的这些,当然不限于经济领域(扯经济是想说明中国官员管得宽,事儿多,难度大),基本上所有的下属部门,不管党政军警科教文卫,不都得大致处好关系?别看一把手在电视上会议上风风光光,如果他不跟地方上方方面面的实权人物之中的大部分好好相处的话,哼哼,虽说中国现在好像没有“弹劾”制度,人大政协的监督核查功能形同虚设,上级一般也给党政干部几分薄面,不会直接褫夺官帽,但实际上,被僚属们甚至“社会力量”穿小鞋的感觉,绝对让这样的“顶针”(刺头)官员如坐针毡,要不事事躲起来当透明长官,要不自求调离岗位。就算你是上级眼中的“明星官员”,“好苗子”,“重点培养对象”,再有胆识再有魄力,失去了地方的支持,那就是病猫,跛脚鸭。 6park.com

答:你所描述的现象,大体真实。但在“两权分解,三方共享”的体制下,举例来说,敢自荐竞聘县长的职位,他自己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是懂得一些经济、文教等等的)。而且,他必须至少已经做过乡长,且政绩卓著。因此,他对于各种“社会力量”及社会关系方面的事情,应该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当他竞聘县长时,投票的包括该县各乡的乡长及原县政府的各个部门的科长等,因此,若他最终能胜出当选,应该是得到了这些基层“实权人物”的基本认可的(无论是执政理念、执政方略还是人品),当选后,也自然会得到这些“实权人物”的配合。只要得到政府系统中各个实权人物的配合,也就会得到社会上各个方面的“实权人物”的配合,因为,谁不愿意把这个县搞好呢? 6park.com

魏:所以我的理解,一般县市的党政一把手,非常需要地方经验资历人脉的长期积累。特别能干精力旺盛的外地来的新官员,或许两三年就能把辖区的关系铺好一些;一般资质的官员,或者地方经济规模复杂庞大的话,可能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够大致理清摆平他的“执政通路”。从这个角度说,本地基层成长起来的官员,特别是有经济工作经验的,升任当地一把手,对于地方经济来说多半是好事,家乡父老都看着呢,留个好口碑,荫及子孙亲族,于人于已都不坏。但是本地官员也意味着自身利益可能已经融入到当地的经济政治结构之中,投鼠忌器/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情况也可能成为他施展手脚的束缚。都是乡里乡亲的,几十年的老面子,自家或亲族的产业都在人家的地头上,是真难铁面无私啊。私心一起,就容易抱团跟上级玩躲猫猫,跟邻县夺资源抢风头,或者跟他们缔结成为更大的利益集团。所以从防范腐败,防范地方势力过分坐大过分紧实这些角度来看,地方重要官员又不宜在当地任上(或上级/上上级任上)呆太久。我觉得,瞎说下,“本地人”原则上不宜在家乡担任“一把手/二把手”这类的实权高职位超过8年。我想8年够他干些事了。任主官之前,对于地方情况已经比较熟悉,有些基础,所以这8年可是实打实的权柄在握(不是说独霸啊)。之后,他就可以或者平调去外地当一二把手,或者到上面的职能部门去当头。相应的,外面来的官员,在地方的一二把手任期不宜超过10年。比本地官员的8年限制多出来的那两年,相当于一个“学习/适应期”;也是考虑到当需要与地头蛇斗争的时候,多在任上两年,有利于对地方势力和“本位主义”的适当威慑压制。我不了解国内的官场规矩和一些“潜规则”,但觉得很有可能,国内官场已经有类似的不成文规定。中国几千年的官僚文化,有些规矩早已有之,有其合理性。圈内人应该很清楚,只是不足为外人道而已。我想实际上这些也不会是死板的规定,因人而异,因时因地制宜。 6park.com

答:我同意你的分析,本地官员有熟悉情况的优势,但同时又有“干事碍着情面”的难处。而在“两权共享”的体制下,首先,由于候选人是异地者自荐(!),因此,若他自荐竞聘某县县长,他必定是由于各种原因而对该县情况非常熟悉(至少比较熟悉)的人(否则他就会去竞聘另一个县的县长)。其次,参与投票者,又有该县各乡的乡长及原县政府的各个部门的科长等,以及相对熟悉该县情况的顶头市长,他们自然会把票投给“熟悉情况”、比较靠谱的人。因此,我的结论是:这样竞聘成功的县长,一定会比较熟悉情况,而且在今后的执政中会很少“情面”方面的障碍。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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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要盯着问题看的话,中国官场的问题确实层出不穷(我也写过一些),恶劣的例子也很多。但我觉得总体来说,中国的官场,中国官员的任免传承,没有太大的“制度上”的毛病。像我在老文中说过的,我觉着,我们依靠制度,但更依靠人;我不迷信制度,也不迷信人。 6park.com

答:中国目前的情况是,整个大的制度(中央集权)存在一些缺陷,为此,不得不发明出一系列的配套“小制度”来弥补这些缺陷。但这些小制度在基层实际上更不合理,由此导致基层的人们产生了“不要迷信制度”的心理。结论是:我们应该改变已经过时的过度中央集权的“大制度”。 6park.com

魏:西方现在的官场,粗看起来不太讲关系,不怎么计较“传承”,但我猜实际上,多数权力还是把握在一些小圈子里(政治世家,财阀背景,律政背景,学术背景,攀附依靠,地方实力派)。川普这样的奇葩确实够奇葩,但他也脱不开强大的政治惯性的约束和限制。选举这种东西,对于化解一些民间(对政府的)积怨,对于调整圈内的利益均衡什么的都有一些作用,但四年八年一度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拨拨人马一批批换,很容易使得政府“无恒心/无常志”,干不成什么“大事”。但美国这样的小政府,这样的地方/州县/民众/企业自治,政务官事务官分离的制度,又使得党派/官员轮替不至于影响社会整体的正常平稳运行。我曾写过为何中国不适合搞西式的分权自治民主自由,简单一句话,就是因为中国的大和乱,快速发展变化且不平衡,更缺乏信仰共识平常心。 6park.com

答:美国的政府为什么“党派/官员轮替不至于影响社会整体的正常平稳运行”,原因在于,美国整个社会主要是靠市场系统来组织和管理的,政府的轮换影响很小。但中国不是这样,中国主要是靠行政系统(政府)对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进行组织和管理的。因此,我同意你的意见,中国不能搞西方式的分权制衡和民主自治,而只能走“两权分解,三方共享”之路。 6park.com

魏:对于个人来说,与其看这不爽看那不满气坏身体,还不如:1,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了你向往的“制度”出点力(在网上辱骂和恐吓不算啊);2,去理解和适应现有制度的运行逻辑;3,学点知识技能长点本事,爱上哪儿上哪。 6park.com

答:“位卑未敢忘忧国”,生为中国人,尽力而为吧。欢迎进一步提出宝贵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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