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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旅行记(35)——我是自学成才!
送交者: 戎小捷[♂★★声望品衔9★★♂] 于 2020-05-28 14:57 已读 342 次 8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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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3月6日              败泥冲——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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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是一场虚惊,夜里的嘈杂声实际上是房主人(那个姑娘的大哥)半夜里赶回家来了。我和丽丽早晨拆帐篷、捆行李的时候,他过来看我们。他看上去50多岁,挺和蔼,知道我们没吃早饭,还抱歉地表示,由于这段时间不在家,屋里没有柴,缸里也没有水,不能做饭。但他热情地到菜地里给我们拔了一大把菜,并告诉我们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水很干净,可以在那里生火做饭。我和丽丽很高兴,再三谢了他,就去小溪边野炊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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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仍然是在大山里转(汉苗杂居区)。 6park.com

让人高兴的是,路上遇到的人不像以前那么冷漠,开始热情了。上午在路边,我问一群正抬石头修渠的人,附近哪儿有能喝的干净溪水,他们马上热情地带我们去井边打水,并问这问那。 6park.com

广西北部山区的房子大都是木头的,非常古朴。进入湖南后这样的木头房子更多。虽然外面仍是用桐油涂得黑黑的,但样子已有了一些变化。比如窗户吧,原来多是普通木格子的,现在的却多是镂花的、几何形的,且窗户上贴着美丽的剪纸。刚过完年,房子门上都还挂着红灯笼,贴着彩色的门神,对联,在黑木底子的映衬下,十分艳丽。丽丽非常喜欢,拍了好多照片。 6park.com

中午在路边一苗族大娘家里吃饭。大娘是开小卖部的,很热情,领我们到她家下面条吃。还拿来许多青菜、猪油和辣椒。 6park.com

我们发现这儿的切菜案板是扁圆的,安在一个大浅平筐子里。在案板上切好的菜就顺手推到筐子里,有多少菜也不会掉到地上,很科学。丽丽说,将来我们自己也做一个这种带浅筐子的案板。 6park.com

大娘做饭时,我发现灶房上方的搁架上整整齐齐并排放着两口大黑棺材。 6park.com

“这是准备后事的?”我小声问丽丽。 6park.com

“嗯。看样子,老头也还活着。”丽丽说。 6park.com

丽丽告诉我,在农村,很多人刚到四五十岁就给自己准备棺材。每年刷一遍漆,到真正死了的时候,光棺材上的漆就有近一寸厚了。 6park.com

饭好了,我们俩人共吃了一斤挂面和好多菜苔。大娘不愧是开小卖部的,很有经济头脑,收了我们5块钱。 6park.com

吃饱喝足了上路,人有了精神。加上昨夜心惊胆战了半天而没出事,就像大难不死一样,我心里很高兴。丽丽路上没事总爱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考我,今天不等她问,我来考考她。 6park.com

“这儿的土为什么是红的?”我问丽丽。 6park.com

“——这儿天热,把土都晒红了。”丽丽没想到我会考她,稍一愣,马上瞎编道。 6park.com

“那树上为什么长桔子?”我有意刁难。 6park.com

“为了让人吃呗。”丽丽立刻说。 6park.com

“地上为什么有河流?” 6park.com

“为了灌溉庄稼,让人喝呗。” 6park.com

“你要总这么回答谁也考不住你了。”我笑着说。 6park.com

“本来就是。我们小时候问父母,父母都是这么回答的。” 6park.com

停了一下,丽丽挺认真地问我:“那你说,树上为什么长果子?” 6park.com

于是我给她讲,果核是种子,果肉是供种子生长用的养料,树上结果 6park.com

子是为了传宗接代。大自然中的任何现象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6park.com

“比如,牛啊、狗啊、虎啊……它们为什么都是四条腿而不是三条腿或者五条腿呢?”我问丽丽。 6park.com

“嗯——你说呢?” 6park.com

“因为四条腿走路最稳当。抬起一条腿向前迈时,还有三条腿支着身体。三个支点构成一个支撑平面,可以把身体好好的稳住。要是只有三条腿,抬起一条腿迈步,就只剩两条腿支撑了。两个点构不成平面,它就容易摔倒。” 6park.com

“——那为什么不是五条腿呢?” 6park.com

“四条腿已经够了,就没有必要长五条腿了。” 6park.com

“——谁告诉你这些的?从书上看的?” 6park.com

“没人告诉我。——全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得意地晃晃头,“自学成才!”停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你就是中国传统教育出来的典型,只会死记硬背。” 6park.com

丽丽并不服气,想了一下问我:“那你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6park.com

典型的传统难题。 6park.com

 “先有什么都行。就算先有蛋吧。”我胸有成竹。 6park.com

“蛋从哪来的?” 6park.com

“鸡下的。” 6park.com

“鸡从哪来的?” 6park.com

“野鸡变来的。” 6park.com

“野鸡从哪来的?” 6park.com

“爬行动物变来的。” 6park.com

“爬行动物哪来的?” 6park.com

“海里的鱼变来的。” 6park.com

…… …… 6park.com

“单细胞生物变来的。” 6park.com

…… …… 6park.com

“许多无机物在阳光照射下合成的。” 6park.com

我微笑着看着丽丽,等她继续问。 6park.com

丽丽不吱声了。停一下又撇嘴说:“这是进化论,你肯定是从书上看来的。” 6park.com

“那当然。不过我上学时没有生物课,全是我自己看书学的。”我又晃晃头,“自学成才!”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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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一个颇大的镇子宿营(山区的镇子,就相当于平原地区的一个小村庄)。在镇上宿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很不容易。大街旁有空地,可是太显眼,全镇的人都会被吸引过来,派出所也会来询问半天,还有小孩子捣乱。这样吵吵闹闹的,半夜12点以前你别想睡觉,第二天早上也甭想多睡一会儿晚起。 6park.com

我和丽丽推着车耐心寻找,终于在一排门脸房背后发现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地。看来准备盖房,刚打好地基,还没砌墙。房基地的主人就是前面那排门脸房的老板。看来他见多识广,只瞄了一眼我们的自行车,就马上同意我们在那儿宿营。 6park.com

 更运气的是,后边住家里有一位中学退休老教师,他看见我和丽丽搭帐篷、写日记就过来和我们聊天。当得知我也当过中学老师,并在西藏和海南也教过少数民族学生时,他的话一下多起来(他教过当地苗族学生)。不仅坐下和我们聊了半天,而且又邀请我们去他家,热情地招待了我们一顿免费晚餐!我很理解这位老教师,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有文化的人很少,他平时会感到很寂寞。1988年我旅行时,曾滞留在湖南中部一个叫李家段的小地方,当时也是偶遇一位曾被打成右派的老教师,结果我们两人都兴奋异常,谈个没完。 6park.com

吃完饭回来我们马上就钻帐篷睡了。想到明天就要抵达湘西名镇凤凰城了——沈从文的家乡,我和丽丽都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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