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外交困
晚年的隋文帝,先是废黜了太子杨勇,改立杨广,又囚禁了四儿子杨秀。
他的内心,太需要慰藉了。
所以在这一时期,他更加尊崇佛教。短短三年时间,全国上下就营造了110多处佛寺。 6park.com
杨坚 6park.com
这一举动没有为帝国带来安定祥和,大肆营建佛寺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资州(今四川资中)、嘉州(今四川乐山)相继有少数民族造反。
好不容易平定了,又传来岭南、交州(今越南河内)反叛的消息。
无奈,隋文帝下令冯盎平定岭南叛乱,在杨素的举荐下,任命瓜州刺史刘芳前往交州。
叛乱最终平息了。
有大臣鼓动,交州以南的林邑国有奇珍异宝,而且一直没向朝廷进贡,应该讨伐之。
隋文帝虚荣心上来了,下令刘芳带着他的一万多手下继续往南打。
这场战争一直打到隋炀帝继位,半数将士死亡,连统帅刘芳也在班师途中病逝。
仁寿二年(602年),陪伴他四十多年的独孤氏去世。
尽管仁寿宫事件后,夫妻关系已大不如前,但对这个女人,杨坚还是有感情的。
对他来说,独孤氏不单是生活伴侣,更是政治盟友,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知己。
如今,独孤去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于是,他对杨素下令,要以最隆重的方式厚葬爱妻。
在为亡妻选定墓地后,杨坚不顾反对,来到陵园,送妻子最后一程。
隋文帝对杨素操持的葬礼很满意,回去以后,封他的一个儿子做了义康公,赐万户食邑。
独孤氏的离世,带给杨坚的不止是打击, 还让他有了放飞自我的机会。
他更加依赖宣华夫人陈氏,以及荣华夫人蔡氏。宣华夫人是陈宣帝之女,陈后主之妹,平定陈朝后,她选入后宫为嫔。
荣华夫人同样是江南人,也是在陈朝灭亡后选入后宫的。有这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陪着,杨坚的心情一度好了很多。 6park.com
然而,每到夜深人静时,杨坚就感到茫然若失。
为了摆脱精神的苦闷,他变本加厉地纵欲,结果非但不能消愁,反而让身体更加虚弱。
二、死亡之谜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杨坚的身体每况愈下。
仁寿四年(604年)正月二十七,他最后一次来到仁寿宫。
次日,宣布由太子负责处理国家政务。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老皇帝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果然,到了七月十三日,杨坚去世,终年64岁。 6park.com
关于杨坚之死,有一种说法是文帝遭到了杨广血腥的谋杀。
《资治通鉴》的记载非常生动:
杨广和宣华夫人一起侍候文帝,一天,宣华夫人外出如厕,途中被杨广非礼。回来以后,文帝见其衣冠不整,问是什么缘故。陈氏含泪欲泣,一直说太子无礼。
文帝气得大骂:"畜生喝足付大事,独孤诚误我!"
然后召来心腹柳述,说了句"召我儿",左右赶紧去找杨广。
文帝见状赶忙纠正,"勇也。"
这是摆明了再行废立之举啊。
他们将起草的诏令交于杨素过目,杨素赶快将此事告知杨广。
于是,杨广派撤换了宫中卫兵,将参与起草诏令的柳述、元岩二人逮捕,令张衡入宫侍驾。当晚,文帝驾崩。
对于文帝的死因,《大业略记》中说文帝是被张衡进的毒药毒死的。
《通历》地说,文帝是被张衡活活打死的"血溅屏风,冤痛之声闻于外。"场面非常悲惨。
相比之下,《隋书》的记载要简略得多。当年四月,杨坚病倒,此后病情逐渐加重。到了七月,已经是病入膏肓。
七月十日,杨坚卧在病榻上与百官含泪告别,三天后病逝于大宝殿。
一种是自然死亡,一种是死于谋杀,哪个更接近真相呢?
为了得到最高权力,杨广可谓煞费苦心。老皇帝眼见没多少日子活头,皇帝之位马上就要传给他,在这关键时刻,杨广不可能做出这样因小失大的事情。 6park.com
杨广 6park.com
隋唐皇室祖上多与胡人通婚,他们对弟娶兄嫂,子承父妾早就习以为常。另外,陈氏和杨广早就瓜葛,杨勇被废黜,就有她充当内应的功劳。陈氏一向八面玲珑,她正想着另谋出路,根本不会告太子的状。
至于那位被指控为杀人凶手的张衡,他当然是为杨广谋划夺嫡的关键人物。
不过,他是为骨鲠大臣,隋炀帝继位后,他因为不满皇帝大兴土木,进言体恤民力被赐死于家中。
李渊起兵后,为他平反,赐谥曰"忠。"
如果他是弑君者,在那个伦理大于天的时代,怎么可能得到如此哀荣?
不过,传言也未必毫无根据。从辞别百官到离开人世,一共经历了三天。
这三天里没有《隋书》里写的那样风平浪静。因为杨广确实矫诏逮捕了柳述、元岩二人,可见背后确实有激烈的政治斗争。
柳述,字业隆,出身河东柳氏,是兰陵公主的夫婿。作为文帝最小的女儿,兰陵公主"美姿仪,性婉顺,好读书",杨坚爱屋及乌,让柳述参掌机密。
柳述与杨素势如水火,因为杨素奚落柳述的父亲。对杨广,他同样没什么好印象,而是倾向于前太子杨勇。
兰陵公主同样倾向大哥杨勇,这对夫妇可能平日里没少在杨坚面前为杨勇说好话。
隋文帝病危之际,受柳述、元岩的影响,他可能真的打算召回杨勇。
只不过,诏令没有发出,就被杨广一党察觉,他们迅速撤换了卫士,逮捕了柳、元二人。
至于气息奄奄的隋文帝,根本没必要动手,杨广只要继续装孝子,等着老爹咽气就行。
三、盖棺定论
杨坚走过了六十四岁的人生,他出生时,中华尚处于分裂状态;他离去后,却留下了一个统一的大帝国。
作为中华第二帝国奠基人,杨坚创立的三省六部制、科举制、义仓制对后世历史影响深远。
这些成就,足够让他名垂千古。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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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缺陷也是致命的。
杨坚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对部下和老百姓都缺乏宽容。缺了宽容之心,往往少了宽厚之行。
开皇十四年,关中遭遇饥荒,他不愿意开仓赈济灾民,反而作秀跟着百姓一起逃荒,这就是不够宽厚的表现。
唐人评价他"好为小术,不达大体",是很准确的。
隋文帝勤于政务,引来后世称赞。
但同样是身为皇帝的唐太宗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文帝"苛察而心不明", 因为多疑,才不得不事必躬亲。
隋文帝性情急躁,做事比较急功近利,一心想着快出成果。这集中体现在兴办学校上。
平陈以后,为了弘扬文教,下令各地办学。
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提升全国的文化素质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隋文帝本身没多少文化素养,又没有多少耐心,不到十年,又下令停止办学,全国的学生一度只剩下七十二名。
这是他急功近利的典型表现。后来继承的隋炀帝继续这一执政风格,最终导致隋的二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