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红朝笑笑生[♂☆★★★先天下忧而忧★★★☆♂] 于 2021-07-01 23:26 已读 37705 次 25 赞 | 红朝笑笑生的个人频道 |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徐德操同杨成武等人的矛盾，虽然根源是军分区的权力之争，但开始的时候，却表现在细枝末节的态度问题上。第一起冲突，是从一条狗开始的。 6park.com话说一九三九年五月，一分区老一团打过一个大胜仗：他们攻下了易涞公路的大龙华据点，除了缴获一批武器弹药外，还抓到了十三个鬼子和一个朝鲜翻译。朝鲜翻译加入八路留在敌工部；鬼子俘虏就没那么运气了，当场被百姓打死七个，剩下六个想上交，晋察冀军区却不收，只好教育后放回去，被其他鬼子枪毙了。 6park.com日军对俘虏残忍无情，不管对手还是自己人，这种事倒也不稀奇。只是当年一团的缴获里，除了枪弹俘虏外，还有一只半大的德国狼狗，因为没有成年，八路军和老百姓留了它一条性命。 6park.com俘虏尚且宽大，何况一条小狗乎？这条狗就呆在了司令部，成为大家的宠物，平时还能帮着放羊，十分乖巧可爱。杨成武四零年三月视察狼牙山时，这条狗也跟着上了山。 6park.com这条狼狗应该是入乡随俗的典型。因为跟着鬼子的时候，它从不沾素，顿顿都要吃肉，等跟着八路军一个月后，已经是见到白薯皮都扑上去啃了。在那个枪林弹雨的年代里，逗小狗成了大家为数不多的一点乐趣。 6park.com一切乐趣，都在一九四二年戛然而止，因为徐德操来了。 6park.com徐德操也爱狗，但是，他爱的方式有点特别。 6park.com出于工作需要，徐参谋长到达一分区后，需要下部队四处走动。徐德操倒不介意工作辛苦，只是每次出行，都喜欢带上这条狗。 6park.com遛狗本来不是件坏事，但是徐德操为人暴躁，三言两语就会跟人吵架，尤其是看到战士训练偷懒，轻则骂人，重则给你两下，顿时激起了所有人的不满：杨司令都没有动手打过人，你一个平西的外来户，凭什么这么横？！ 6park.com工作中有冲突吵架，很正常；训练士兵时心急打人，在当年也不算太严重的事情；但是，徐参座衣着笔挺地牵着一条大狼狗、后面跟着几个参谋和警卫，威风凛凛地出手打人，这个影响就大不一样了。因为，这是当年鬼子军官欺凌老百姓的标准形象啊！ 6park.com对徐德操的所作所为，魏巍曾经有过回忆。当时正在修建狼牙山三烈士碑，政治部干部也同大家一道搬石运水，看到牵着狼狗四处蹓跶的徐参座，几个人都是嗤之以鼻，说活象鬼子兵在扫荡；一道的杨成武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模样。 6park.com很快，基层部队发起了强烈抗议，连旁观的老百姓也觉得看不下去。意见反映到司令部，杨成武犯了难：不让徐德操带狗吧，没有合适的理由；让他带狗吧，还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最后，他一咬牙，让战线剧社的人去华北联大文学院学习的时候，顺路把狗送给聂荣臻。 6park.com一分区对总军区经常有求必应，训条狗送给总司令，是非常正当的事情，徐德操也没话说。只是杨成武想不到，这条狗在总军区的命运更惨：不久后军区开会，八路军团长左叶看到司令部养狗，竟然气得勃然大怒，说大伙在前方吃黑豆，凭什么司令还能把狗养这么肥，直接叫警卫员张兆洪掏枪把狗毙掉了！ 6park.com听到枪声，聂荣臻赶紧冲出会议室，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狗，当场指着左叶的鼻子大吵起来。不过吵归吵，他心底很明白，现在到处粮食困难，养狗确实容易引发不满，所以吵了一会就没事了，炊事员把炖狗肉端上来时，他也跟大家一样动了筷子。 6park.com客观来讲，养狗爱狗并没什么问题，只是年头不对，碰到狗同人争食的时候，以人为本就只能牺牲狗了。聂荣臻和徐德操懂得以大局为重，没有因为狗被杀、被送而翻脸，也是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是可怜了那条无辜的狗，而徐德操的形象，也硬生生让狼狗带坏了。 6park.com单纯牵条狗，并不是原则问题。但是徐德操的另一件事，引发的矛盾就严重多了：他在伙食上搞特殊化。 6park.com这里有必要专门介绍下，抗战时的吃饭问题。 6park.com抗战期间，晋察冀的干部风气还是很硬朗的。当延安干部“分灶吃饭”的规定到达晋察冀时，广大干部一致抵制，很长时间没有实施，即使是施行的地方，也不敢大张旗鼓。例如，总军区司令部有自己的小灶，但在大规模的公开场合，聂老总一律执行统一的大锅饭制度。 6park.com而到了一分区，情况就更加特殊了。当各军分区普遍悄悄施行小灶、中灶、大灶的干部吃饭制度时，家底厚实的一分区却始终执行大锅饭政策，上至杨成武、黄寿发、罗元发，都自觉跟普通干部吃在一起。甚至大扫荡的时候，杨司令也只分到一口饭，被高鹏偷吃了，就只有饿肚子。（当然大干部也有特殊的地方，例如大家都是去打饭，首长需要的话，可以叫炊事员送过来，算是特殊照顾；对这一点，大家都没话说。） 6park.com一九四二年是物资高度匮乏的一年。因为冀中失陷，加上青壮年消耗殆尽，只剩妇女老人做农活，根据地减产严重。在这种条件下，八路军一个个变得瘦弱不堪，不仅无力爬山行军，甚至普遍患上了夜盲症，连夜战能力都大为减弱，有的人因为饥饿，打完仗后一头倒在地上死去；反而是日伪军和汉奸队敢在夜间横行。 6park.com 杨成武的一分区也不例外。易县山区穷，平时粮食都吃不全，更没有能力吃细菜，老乡只能在春天趁树叶没长硬的时候，四处采叶子腌到坛子里，当一年的咸菜。更有甚者，连咸盐也买不起，只好熬土硝盐，腌出来的烂叶子带着股骚臭味，实在不堪入口。 6park.com当年中国山间，民风普遍淳朴。就是在这么贫困的地方，不少山里人知道食物艰难，会专门在洼地或平缓的公共地方，随意种一点萝卜、玉米之类，供往来行人需要时救个急、解决饥渴之用。这类公地上随意点种的东西，没有归属，一般人也不摘吃，但是逃难或打仗之余，饿了取用是没关系的。 6park.com饭都吃不上，还能想着路上的行人，山里民风淳朴，由此可见一斑。只是大部队填肚子不能指望这个，平时吃饭还得靠杂粮加腌臭树叶。偏偏在当年，就是树叶也不能随便摘吃，为了防止影响民生，总军区专门下过命令，部队采摘树叶，应该远离居民区，以免跟老百姓发生冲突（查最近清明过后，许多部队纷纷采集树叶，此举虽有利于缓解部队的困难，但应知当此春荒严重之时，老百姓已把树叶当作主要食粮，我各部队所有伙食单位均不得在驻地附近采摘杨、榆树叶，与民争食。接此训令后应严格执行。署名：聂荣臻）。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解决吃饭问题，就只能四处找食，从树皮到野草，有啥吃啥了。 6park.com一分区的伙房经常发愁。因为有句古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6park.com后勤部门已经把库房都腾了个遍。根据杨成武的命令，仅有的一点小米、鸡蛋必须留给伤病员，大家连板缝里的陈年黑豆都搜了出来。这些本该喂牲口的饲料早已发霉，到处是虫蛀的眼子，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军粮，碰到揭不开锅的时候，连杨成武在内，每人只有几十粒霉臭的炒黑豆，吃不饱也消化不下，十分难受。军区上下官兵一致，对贪污盯得极紧，有个司务长被查出私吃了几斤小米，直接构成死罪，是杨成武说情才饶下一条性命：杨司令的理由是这位同志实在饿极了，每次抓一点小米给自己做饭，累少成多累积到了几斤的大数字，情有可原，可以给个机会悔过自新。 6park.com几斤小米就能惊动杨司令，那是真的饿到极点了。此时改善伙食问题的，是政治部管理科长，王克修。 6park.com说起来土八路队伍里，还是很有几个人见过世面的，王克修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参加过二三十年代的远东运动大会。 6park.com王科长参加的是哪届运动会，已经考证不清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有过这层经历，他的组织经验非常丰富。一分区四零年办运动大会时，杨成武就是出动了手下的三驾马车，分别是负责操练的李青川、搞美术装饰的李直和负责运动会程序的王克修，三个人把事情操办得相当漂亮。 6park.com王克修不是正宗八路出身，他最先参加的，是孟阁臣的六分区先锋剧社，后来才并进一分区战线剧社里，成为副社长。四二年战线剧社去文学院学习，还顺便给聂荣臻带了那条狼狗，六月大家一回来，王副社长就调职了，去政治科当管理科长。 6park.com饭都吃不上，还看什么戏。王科长不用忙演出了，组织给他的新任务，是解决政治部的吃饭问题。 6park.com此时一分区供应已经相当困难，虽然是政治部的干部，伙房也经常为粮食发愁。王克修没有向上级叫苦（叫也没有用），而是跟基层打成一片，积极收罗现有材料想办法。经过试验，他同炊事员贾三发现，可以把黑豆、棒子核、麦麸和当地的土特产象红枣、干柿子、栗子之类混起来，再加上少许核桃小米之类粮食，磨碎后煮成糊糊，就是一顿不错的饭食；如果没有菜，还会找些野菜树叶之类的切碎，加点盐一块煮成菜粥；当然熬得再干一点，可以做成菜团子度饥，那就算上等饭菜了。 6park.com评分完成：已经给 红朝笑笑生 加上 1000 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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