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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踞狼牙:晋察冀一分区的那些事(九十四)
送交者: 红朝笑笑生[♂☆★★★先天下忧而忧★★★☆♂] 于 2022-08-29 1:04 已读 12120 次 22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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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党不合手续的杨浩没有呆多久,他很快就结束了毫无意义的政审,去干部处补办手续。死党王栋正好也在那里,听说情况气得七窍生烟,马上招呼另两个同事,在介绍人一栏签了字。这两个同事一个叫张书良,另一个叫姚雪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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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前海军航空兵副司令兼参谋长、海洋航空公司首任董事长,一分区老三团的连指导员姚雪森,他写的《征程四部曲》有极高史料价值,尤其是狼牙山部分。姚老飞行技术优异,文笔也极为敏锐,杨浩的这段故事,他在《铁血情》里没有叙述,但是知情人却能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严丝合缝地对照起来。 6park.com

从本质上讲,王志廉并不是害人的人。回张家口的时候,他认真地反思了自己,并在短时间里完成了向善的转变。不久后搞大裁军,军校把裁下来的人组建补充团支援冀东,他推荐教育主任李振军当补充团政委(这个团后来诞生过战斗英雄董存瑞),而李振军留下的主任位置,他大力主张让杨浩接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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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四六年三月,在宣化的李振军、杨浩、晨光。 6park.com

杨浩在一分区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三团的王栋,一个就是李振军。李振军带着补充团开赴冀东,从此在东北战场效力,直到四九年才回来,那时的身份,是东野十一纵政治部秘书处处长。 6park.com

支援东北战场不稀奇,稀奇的是李主任走后,王志廉竟然大力主张让杨浩接任。从此这两个死对头一笑泯恩仇,开始了冀察军校的合作生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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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冀察军政干部学校三驾马车,从左到右:李青川、王志廉、杨浩。面相上看得出来,李青川做人厚道,事实上他的仕途也最为顺利,一路上都受各路领导赏识;中间的王志廉为人孤傲、眼露杀机,在哪个单位都干不长,后来去了海军、军事工程院、新疆东疆军区第一副司令,还担任过对印作战前线副司令,最后的职务是乌鲁木齐市警备区司令;杨浩则看淡世情,升迁降转都不以为意的样子。 6park.com

冀察军校的这一起小风波背后,是另一起莫名其妙的小风波。 6park.com

苦熬八年,终于熬到抗战胜利,和平协定也签了,剩下的事,自然是把该办的事赶紧办了。不少人此时忙着办的事,叫结婚。 6park.com

这是非常好理解的。先前跟鬼子打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活着,加上军事纪律限制,除了少数领导干部,其他人都得把个人问题放到一边。如今革命已经接近成功,大家也错过了谈婚论嫁的黄金年龄,自然应该抓紧时间成家,努力制造下一代接班人。 6park.com

成家是件好事。问题是,党喜欢大包大揽,自由恋爱又容易滋生资产阶级风气,所以,比较通行的做法,是组织解决。 6park.com

杨浩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组织给他配的对象,叫戈焰。 6park.com

一九四二年,黄寿发调到平西当军分区司令。刚上任的时候,就碰上一个南方女孩找上门来,气呼呼地质问他:你们一分区是怎么用干部的,为啥把动笔杆子的杨浩拉去耍枪杆子? 6park.com

老子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烧三把火,竟然有人主动来叫板,黄寿发被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随口敷衍几句。年底的时候回一分区,专门找到杨浩,告诉他这件事,并附带了自己的看法:“杨参谋,我看这小女子,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啊!” 6park.com

杨浩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战争年代里,这件小事实在太不起眼了。谁也没想到不久后,女孩去一分区挂职锻炼,就安排在满城,而他也常去三团团部,两个人经常见面;两年后,杨浩随教导队来到涞水县李各庄,在新成立的冀察军区政治部里,某个领导竟然做起了大媒,趁着抗日形势好转,要他跟那个叫戈焰的南方女孩结婚。 6park.com

如果深究起来,这桩亲事应该是戈焰找领导提的,组织在抗战初害得杨浩妻离女散,现在包办一门亲事给他,也算有来有往。无奈杨浩表面上服从一切,骨子里却是倔强得很,觉得双方没有感情基础,不肯娶戈焰做妻子。 6park.com

戈焰是四川女孩,身材苗条性格泼辣,被拒了后苦恼过一阵,随即嫁给了追求过他的钱丹辉,日子也过得不错。而且在旁人看来,她跟杨浩确实不大配,因为戈焰的性格跟杨浩一样倔强,经常带着一支小手枪装哑巴(她的四川口音一说话就露馅),走城进镇摸情报,战斗在易满徐最前线。  6park.com

有的人喜欢能干老婆,有的人不喜欢,这是不能勉强的事。戈焰没有小心眼,做媒的领导却记了仇,于是杨浩被免掉了一切职务,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带着学员上战场充当预备队,随时拉人补充损失的指挥员。每次杨浩都以为,自己要去一线部队了,但每次又接到命令,回军校继续述职。 6park.com

杨浩能回军校,是因为李青川等人都坚持认为,杨教员的训练业务无可替代,没了他军校就玩不转。当然,事实到底是李校长为下属打抱不平,还是军校真的没有人,就只能自己去想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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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943年7月,戈焰担任晋察冀通讯社记者,在随部队出击满城县河南庄据点前一小时,叶苍林摄。戈焰原名郭丽君,极为顽强勇敢,她写的《满城的一个游击小组》发表在《晋察冀日报》上,一九五五年被中国作协推荐为抗战文学百篇名作之一。几十年后,她看到杨浩的儿子时,眼光还是有些异样,常常不言不语地在侧面长久打量。时过很久,小杨才体会到那个眼光的真正含义:小子,当年要不是出了些意外,你就应该是我儿子才对…… 6park.com

杨浩一直坚持不肯娶戈焰,除了性格冲突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心里已经很挤,放不下新人了。 6park.com

一九四五年,冀察军区教导队进驻宣化的时候,在日军办公室里发现了大批战术教材。虽然假名不认得,汉字却能猜出意思,看得出鬼子材料编得详细认真,对各种战术还提出了改进措施。 6park.com

由于内容不错,李青川把教材送到了司令部。年底的时候,政委刘道生告诉他说,郭司令觉得这材料很好,你们找个懂日文的干部,把它翻译出来怎么样? 6park.com

黄埔出身、又在红军大学任过教的郭司令,能看上这么一份材料,自然说明它的价值不凡。无奈军校里没有人日文学得精,最后只得从察哈尔日报调了一位女干部当翻译,同杨浩配合办事,这位翻译叫刘玉洁,后来改名莫堤。 6park.com

一个负责翻译,一个负责文字,两个人相处多了,也就产生了微妙的感情。问题是,组织已经给莫堤选好了对象,她计划中的丈夫,应该是她的顶头上司,察哈尔报社某位副总编。 6park.com

副总编虽然不搞抢亲那一套,但他平时老实又有文化,人缘很好,如果敢公开拒绝,肯定会得罪一大帮人。莫堤只能把事情拖着,可不少人很快看出来,她不肯松口,是因为对杨浩有意思。 6park.com

此时杨浩已经是麻烦一大堆,全靠李青川等人罩着,才免于调到一线战场去,要是敢公然跟组织叫板、泡组织分配给领导的女人,肯定会受到严厉的纪律惩罚。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表示出来;而在另一头,老同志们也纷纷出动,劝莫堤放手,不要喜欢杨浩。 6park.com

在当年的一分区里,杨浩有两个死党,分别是王栋和李振军;他也有两个要好的湖北老乡,分别是周自为、彭澎。其中彭澎跟他关系更铁些,因为两个人从小认识,还在一起打过球,算得上是发小。 6park.com

因为这层关系,杨浩经常挤出自己的津贴,去支援彭澎两口子的生活,甚至给过他们一枚金戒指度日。他想不到的是,彭澎夫妇此时就奉组织的命令,去劝莫堤回头是岸,赶紧离开杨浩嫁给别人。 6park.com

几十年后,有人模仿过当年的情形,彭夫人对莫堤说:“那个杨浩有什么好的,黑不出溜的大个子,干巴瘦,一点不好看...” 6park.com

彭澎夫妇不觉得有问题,因为这是组织交待的任务,所以公私分明地心安理得。他们想不到的是,几年后,这个“干巴瘦”的大个子不仅同莫堤走到了一起,还和他们结成了儿女亲家。没有意外的话,杨浩应该抗不过组织的压力。关键时刻,李青川、王志廉等人站出来说话了,纷纷劝领导不要乱点鸳鸯谱,不然将来两口子有什么事情,都闹到组织部去,大家还办正事不办了?! 6park.com

一场伤和气的闹剧下来,杨浩终于没有被踢出军校,莫堤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失掉了所有的待遇,也说不上前程,只能黯然离开宣化。两年后,她想办法找回军校(那时叫华北步兵学校),终于在新任步校政委张明河批准下,两个人定下婚事,正式得到组织的认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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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教导旅政委张明河同他的班底建国后合影,两个穿深色军装的干部分别是张明河和杨浩;两个女同志,是张明河夫人沈琦和杨浩夫人莫堤。杨浩的婚事,是张明河大力成全的,照片中的小女孩是张明河1947年出生的老三,从公安部电话总机班退休后住在北京,从某种程度上讲,张明河的后半辈子,就是有人利用他这个最喜爱的糊涂女儿毁掉的。 6park.com

总地来讲,四六年后的一段时间里,除了东北局势紧张外,大家都不打仗了。组织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忙,不是配对就是拆对,要么给领导关照的人搞政治审查。但要说他们没啥正经事,那也是不对的,因为他们至少干了一件事: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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