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予
1946年冬的一天，华中野战军18旅的指挥所内，烟雾缭绕。不大的房间，硬是挤进了十几个人。除了旅首长外，18旅下辖的3个团的团首长，也赶来参加会议。
师部的命令很明确，要18旅拿下眼前的曹家花园，吃掉在此防守的桂军一个团。
按理说，我3个团对敌1个团，结果没啥悬念。可选择哪种作战方案，与会人员却产生了分歧。
一种观点认为，现在敌我兵力相差三倍，可直接四面合围，以多打少；另一观点则认为，敌军兵力虽不如我，但凭借工事据守，我军贸然冲锋恐怕伤亡不会小，倒不如多派几支小部队搞穿插渗透，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 6park.com
饶守坤 6park.com
两种观点截然相反，却都有一定的道理。既然两方都坚持自己观点，就只有让旅长饶守坤最后拍板了。
但饶守坤却迟迟没有表明态度，他想听一下李建功的看法。
李建功，早年在抗大学习，后来下基层当排长，靠着战功一级一级上升。抗战一结束，便被任命为3团参谋长。既懂理论又有实际作战经验的李建功，颇受饶守坤的喜爱。
见旅长示意自己发言，李建功便清了清嗓，给众人讲了些自己对桂军的看法。李建功见众人听得起劲，突然话锋一转，“我觉得刚才那两个方案，都不是太成熟。”
饶守坤一听，下意识将身子前倾，示意李建功继续往下说。
“大家看，曹家花园西面是河，其余三面是平原。而敌人已经在村内构筑了防御工事，我军从四面硬包围上去，必然要付出巨大的牺牲，这笔账划不来。其次敌人已经知道我军驻扎在此，现在搞小部队渗透，恐怕也起不到搅乱敌内部的目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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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守坤听罢，连连点头道，“建功啊，你不能光把别人的想法否决啊，你想怎么干嘞？”
李建功看了看饶守坤，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旅长，咱们旅3个团的炮兵，能不能都让我指挥？”
饶守坤听罢大笑，“你眼光倒挺高嘛，咱们旅那3个炮兵连，12门迫击炮，你还都想用？”
饶守坤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手已经摇起了电话，向师部请示能否这样大规模使用炮兵。
不一会，师部那边过来消息，全师9个炮兵连，调给18旅8个，同时还派一名炮兵参谋协助战斗。
李建功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个团参谋长一口气指挥8个炮兵连，即使整个野战军，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
当天，李建功便赶到集结地，见到了参战的1个步兵营及8个炮兵连。与炮兵连一起赶来的，还有炮兵参谋陈望前。
简单进行了战前动员，李建功又着重强调了一句，“各连长要注意，至少为每门炮备下40发炮弹，我们要给敌人来壶大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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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功是这样分配兵力的：将师部调配的8个炮兵连，在曹家花园南面的大蒋庄一字排开，炮口直指曹家花园；又将2个步兵连，安排在炮兵连与曹家花园之间，起着进攻敌人与掩护炮兵的两重作用；剩下的1个连，李建功打算留在身边当作预备队，在战事胶着时派上去。
夜幕降临时，各连的阵地也基本建好，李建功又同陈望前一起，到前线检查了一遍。
清晨6时许，战士们操炮瞄准，敌阵地瞬间掀起一片尘土。
炮声刚停，陈望前便带着几个连长爬上树杈，打算观察一下炮击效果。谁知刚炸完人家，自己也挨了一顿炮弹。但奇怪的是，敌人往我阵地打的是烟幕弹。我军将士正生疑，又遭到了敌机的一顿轰炸，心里更是恼火。
“陈参谋，你们有烟幕弹吗？”
“有是有，怎么，您要让步兵冲锋？我看还是再来几轮炮击比较保险吧？”
李建功听罢摆了摆手，示意陈望前只管往敌阵打几发烟幕弹。陈望前这边炮响不久，敌军阵地上又是一阵炮火连天，不过不是我军炮击，而是天上的蒋军飞机轰炸。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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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建功察觉到敌人与飞机是通过烟幕弹联系，便借敌机之手，又来了一遍轰炸。
见敌人狗咬狗，战士们哈哈大笑，可李建功却是愁眉不展。第一次炮击，并没有弄清敌人的主要火力配系。摸不清敌火力位置，对步兵来讲极不负责。
李建功想了一会，找来两个步兵连长以及几个炮兵连长。“步兵连，就负责在战壕里吹冲锋号，不管是否在射程内，只管命战士开火。”
“你们几个炮兵连长任务更简单，只管待在阵地里拿望远镜观察曹家花园就行。”
李建功交代完任务，又扭头回指挥所忙碌起来，只留下几名连长面面相觑。如此奇怪的部署，几名连长实在看不懂，只得各自领命回部队。李建功盯着手表，不失时机地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大蒋庄北面号声四起，枪炮齐鸣。几乎是与我军同步，敌军的轻重火力也一起开火。这一幕，几名炮兵连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众人才明白参谋长的用意，是要敌人自己暴露出火力点。
“都看清敌火力点了吗？给我集中炮火轰！”
按照李建功命令，每门迫击炮又连发六弹，敌阵地顿时烟尘滚滚。
时间已到正午，李建功又收到陈望前的消息，“据炮兵报告，敌阵地有座三层小楼，先前两轮炮火都没有将其敲掉，有些可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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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建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座用青砖垒起的三层小楼。“旅部吗？我请求调来步兵炮，这有一处异常坚固的工事，估计是敌指挥所……”
李建功猜得不错，敌团长正在那座小楼内给军长打电话，将自己遭受的炮火袭击说了一遍。
敌军长知道我军炮火不足，自然不信其说辞，唯一的回应就是命其坚决顶住。
这时，旅部支援的两门步兵炮，也赶到了大蒋庄，直接将炮筒对准了那座小楼。
下午4时，我两门步兵炮突然开火，只射六发炮弹，那小楼便轰然倒塌。
小楼一倒，另八个炮兵连又开始由近及远，进行火力突击。每门炮射出七发后，两枚信号弹便腾空而起，李建功直接率一营兵力扑了上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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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营与其说是冲锋，倒不如说是上前搜剿敌人。不少敌兵的枪还在怀里抱着，身上压着一层砖头，很显然是没来得及开枪，就被炮弹震死。
战斗刚一结束，旅长饶守坤便收到消息，快马赶到了曹家花园。
看见李建功，对其一番夸赞自不必说。更让饶守坤兴奋的是，这是我军步炮协同作战的一个典范，是部队逐渐走向正规化的又一大有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