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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全球人文与地理
微信公众号：地球知识局
NO.2618-卡库马难民营
文字：乞力马扎罗之雪
校稿：辜汉膺 / 编辑：果果


由于战争、社会动荡和自然灾害等原因，据联合国统计，全世界约有1.1亿人被迫背井离乡、沦为难民，他们绝大部分来自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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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截至2022年10月27日的难民数据
（图：UNHCR）


这些难民中，除了一部分融入其他国家，多数仍然流浪在其他国家的街头，也有相当多的难民生活在各地的难民营里。


其中，肯尼亚北部和东部有两个巨型难民营——达达布和卡库马难民营——总共收容了超过来自15个国家的约43万名难民和寻求庇护者。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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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肯尼亚及其两个难民营所在


这里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目前最大的难民营是孟加拉国东南部的库图帕朗难民营），大部分难民来自索马里、南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等国。


“世界最大难民营”的形成


肯尼亚是非洲东北部地区最为稳定的国家。20世纪80-90年代以来，其北部邻国索马里、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等国战乱不断，大量的难民被迫涌入相对安定的肯尼亚。


大量难民的涌入，令经济本就不发达的肯尼亚北部更加“雪上加霜”。为缓解肯尼亚的压力，同时帮助这些难民，联合国和一些国际组织于1992年在肯尼亚东北部的卡库马镇（Kakuma）和东部的达达布（Dadaab）镇分别建立起难民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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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肯尼亚虽然国内稳定
但耐不住国外邻居们纷争多


其中，达达布难民营主要收容索马里难民。


1991年，执政22年的索马里总统西亚德·巴雷被推翻，旋即该国旷日持久的内战的爆发，大量索马里人开始越过边境进入肯尼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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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若不是战争爆发
谁愿意背井离乡当难民呢
（图：shutterstock）


肯尼亚政府在联合国的要求和支持下，将这些难民安置在东部靠近索马里的达达布（Dadaab）镇附近，由此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营——达达布难民营。


该难民营原本由三个营地组成，分别是达伽哈莱（Dagahaley）、伊福（Ifo）、哈加德拉（Hagadera）。2011-2013年，由于持续的旱灾，又有大量新难民涌入达达布难民营，联合国难民署不得不又开辟了两个新的营地。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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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达达布难民营的组成与分布
（底图：Google Earth）


卡库玛难民营由1-4号共四个营地组成，主要收容来自苏丹等国的难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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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卡库玛难民营的组成与分布
（底图：Google Earth）


其中包括著名的“迷失男孩”（Lost Boys of Sudan），这些未成年人在残酷的苏丹内战中失去父母，被迫踏上艰辛的逃亡之旅。他们在逃亡途中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最终才抵达难民营，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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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可怜的孩子们
在本该上学的年纪却饱尝战争的残酷
（图：wiki）


2014年，新独立的南苏丹爆发内战，又迫使大量的人口涌入卡库玛难民营。联合国难民署通过与肯尼亚政府谈判，在距离卡库马镇20公里的Kalobeyei建立了新的安置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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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Kalobeyei安置点，位于卡库玛难民营西部
（图：Google Earth）


难民营的生活


难民在逃亡过程中已经损失了绝大多数家当，有些难民（比如那些“迷失男孩”）可能仅剩下随身衣物，进入难民营的难民可以说一文不名。


难民营通常会给新到的难民们一块强化塑料布，难民们需要用木头支撑，并用塑料布搭建简易的栖身之所。此后，一些难民会用泥砖、木材或藤条以及新的或废弃的帆布建造自己的正式“房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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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能住上这样的，都属于豪宅了
（图：壹图网）


还有大部分人连这样的“房屋”都搭建不起，只能居住在茅草屋顶的小屋或帐篷内。条件稍微好点的会用当地合欢树多刺的树枝搭建“围墙”。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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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多数房子的搭建只能就地取材
（图：flickr）


对于居住在此的难民们来说，难民营既是避难所，也是“监狱”。因为肯尼亚政府规定，没有许可，难民们不可以随意离开难民营。


达达布和卡库玛难民营虽然在肯尼亚境内，但是主要由联合国难民署管理，并由国际慈善组织提供基本公共服务。这两个难民营正日益成为一个非正式的联合国托管社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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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许多工作人员也是肯尼亚当地人
（负责管理资料的难民署工作人员）
（图：UNHCR）


一般而言，肯尼亚政府会对进入该国的索马里难民进行登记和采集指纹，然后将他们送进由联合国难民署管理的难民营内。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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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登记信息是为了方便管理
包括日后的安置或遣送回国
（图：UNHCR）


联合国难民署负责难民营的基本管理，而世界粮食计划署负责分为难民们筹集最基本的口粮，国际慈善机构为难民营提供医疗、教育等基本服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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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可以说很多在国际上有名声的组织
都试图在这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图：WFP@Martin Karimi）


但是这远远不够，尤其是随着局势的演变，更多的难民涌入难民营。2011年，东非地区大旱，据统计有43.9万难民涌入达达布难民营，远远超出了该难民营9万人的设计容量，由于人满为患，国际救援往往不会满足需求。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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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当时新建的Ifo II营地
旨在缓解达达布建筑群的过度拥挤状况
（图：flickr）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些难民营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社区。像卡库玛难民营会根据不同民族划分居住区域，每个区域内都配套有商店、学校、图书馆和宗教设施等，甚至还有法庭，以满足居住在此的难民们的基本需求。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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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除了面包，“精神食粮”也是要有的
（图：壹图网）


比如，该难民营的埃塞俄比亚社区内，有一个市场，里面到处都是商店，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东西，还有咖啡馆和餐馆，那里会播放最新的英超联赛。难民们主要靠埃塞俄比亚企业捐款、慈善机构贷款，或者家人从国外汇来的钱过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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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难民营中的一家批发商店
这家店的老板有着一万美元的月收入
他因此也赢得了“百万富翁”的绰号
（图：壹图网）


难民营内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社会生态。虽然肯尼亚政府严格限制难民在该国就业，难民营的居民们只能依靠国际组织的帮助在难民营内部寻找营生，比如从事互联网接入服务、电力服务和摩托车出租业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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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一些组织会给难民提供相关技术培训课程
帮助难民通过网络“数字就业”
（图：Thon Mabior Jok）


一些难民为国际组织“工作”，每月可以获得约20-40美元的报酬。尽管远低于当地肯尼亚人的工资，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仍是一笔维持生计所必需的收入来源。


还有一些难民在难民营及周边开了一些小店铺，为国际组织的工作人员、难民营“居民”甚至是周边居民提供商品和服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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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一项调查显示
难民中有12%认为自己是企业主
还得是当老板最能掌握工作的主动权
（图：壹图网）


联合国难民署非洲局局长拉乌夫·马祖曾介绍过一个例子：卡库玛难民营的“居民”Hota Biclere经营着一家裁缝铺，还雇用了七八个人，用难民营里能获得的有限材料维持着生计。这些小店主们为难民营创造了就业机会，提供难民需要的服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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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Hota Biclere刚来到难民营时受雇成为一名工人
攒足钱后也自立门户，雇佣其他难民来工作
（图：UNHCR）


卡库玛难民营内有超过500家的店铺（一说有2000家），能出售食品、药品、生活用品等多种多样的商品和提供各类服务。


联合国难民署2018年的报告《卡库马市场》（Kakuma as a market place）则披露，聚居在难民营里和周边的18万难民每年为当地经济贡献了5600万美元，并且还激发了一项鼓励更多私营部门投资的计划。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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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对于难民而言，不管店大店小
有份稳定收入就很好
（图：IFC and Luba Shara）


对于有稳定经济来源的难民来说，难民营的生活似乎还不错。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难民几乎无法获得任何收入，只能依靠国际组织的救济过活。


对于大多数难民来说，这种如同坐牢般的难民生活，意味着贫困、寄人篱下和死亡，虽然他们幻想着能去美国等发达国家，但是难如登天。


肯尼亚的负担


卡库玛和达达布所在肯尼亚北部和东部地区，也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大量难民的涌入给这两个地区的发展造成很大困扰，也恶化了当地居民与难民的关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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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及时的人道主义援助、越来越大的难民营...
生活也十分贫穷的本地人免不了心生不满
（图：UNHCR）


比如在卡库玛，当地人与难民曾因为争夺资源而发生冲突。


因为难民营有国际组织的支持，拥有“更好的”医疗设施，接受全日制教育的儿童比例更高。这导致人们普遍认为难民过得比当地人更好。卡库玛地区主要生活着游牧民，他们坚持自己的传统，不与难民合作。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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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难民营里的孩子有学上
本地游牧民的孩子却在放牛
（图：壹图网）


肯尼亚公众普遍认为，难民给肯尼亚带来的经济压力，因为持续肆虐的干旱也让肯尼亚北部的居民深受其害。


难民营的存在还给肯尼亚带来了安全问题。索马里极端组织“青年党”长期从达达布难民营招募人员，还多次依托难民营，袭击肯尼亚的目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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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一些“青年党”成员混进难民营，藏起武器
在难民营过着正常的难民生活
以至于肯尼亚政府一度称达达布为“青年党的托儿所”
（2012年在索马里投降的青年党成员）
（图：flickr）


2023年2月，达达布难民营附近的加里萨县的加里萨达达布路沿线附近，一辆肯尼亚警车遭到路边炸弹袭击，两名警察丧生，三人受伤。


近年来，虽然有许多难民自愿遣返，或被其他国家接收，但是仍有43万人滞留在难民营内。这给肯尼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肯尼亚政府不止一次威胁要关闭难民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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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在国际组织下自愿遣返的难民
无家可归总归要有个头
（图：UNHCRSom）


2015年4月，极端伊斯兰恐怖分子对肯尼亚的大学城加里萨发动了袭击，造成了150多人身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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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枪手劫持了700多名学生为人质
肇事者声称来自激进组织基地组织和“青年党”
（守卫学生离开的士兵 图：壹图网）


袭击发生后，肯尼亚政府就宣布将在3个月内关闭达达布以及卡库马难民营。不过，在与联合国方面进行协商后，肯尼亚当局暂时搁置了关闭难民营的计划。


2016年7月，肯尼亚政府再次将宣布关闭两座难民营，但该计划被肯尼亚高等法院阻止，称此举违宪。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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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若真关闭，如此多的难民该何去何从？
（图：shutterstock）


2021年3月24日，肯尼亚内再次宣布计划关闭难民营，并给联合国难民署下达“最后通牒”。联合国难民署与肯尼亚政府进行了谈判，商定寻找“最持久、适当和基于权利的解决方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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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也能理解肯尼亚政府的担忧
若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与稳定
何谈对他国难民给予帮助呢
（图：UN）


但是就在2022年底，由于严重的干旱，又有多达2.4万名索马里难民涌入了达达布难民营寻求帮助。


难民营的问题在短时间内仍然无解，但是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2016年里约奥运会和2021年东京奥运会上，都出现了由难民组成的代表队，以唤起全世界人们对难民的关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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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图：I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