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福克斯新闻前雇员Jennifer Eckhart詹妮弗·埃克哈特，和经常在福克斯节目里出镜的记者Cathy Areu卡西·艾露，将福克斯和知名主播Ed Henry艾德·亨利告上法庭，指控对方性侵，以及台内针对女性提供的恶劣职场环境。


（詹妮弗、卡西）


从语言骚扰、身体触碰，再到私人短信骚扰和最后的暴力性侵，随着案件进展，越来越多的细节曝光。福克斯新闻多年来发生的职场欺凌事件，也再次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






01
“你属于我，没有选择”




时间回到2014年。24岁的詹妮弗刚从新闻学校毕业，入职福克斯，成为制片助理。




彼时，43岁的艾德，已是福克斯的国内新闻总记者，也同时担任《美国新闻室》的合作主播。他算是美国政治新闻界的熟脸孔，30岁不到就在政治新闻界最看重的华盛顿特区常驻，曾经也是CNN驻白宫的高级记者。




三十而立时在华盛顿特区出尽风头，四十不惑又在福克斯新闻成为当家主播，这样的新闻人，遇到24岁的菜鸟新人詹妮弗时，履历上，只能用碾压来形容。


詹妮弗对CBS的记者回忆说：“我们第一次在工作场合碰面并合影后，他给我发信息‘哇，你真人漂亮多了。’作为24岁的新人，当一个常驻白宫的高级记者在推上关注了你，肯定星星眼般的激动。”




这里顺道提一句，直接评价颜值的职场操作，在福克斯新闻是老艺能。去年揭露因为性丑闻下台的已故前经理Roger Ailes的电影《爆炸新闻》，就讲了他严格要求女主播穿短裙露腿，必须化浓妆当花瓶的强势规定。


（图源：豆瓣《爆炸新闻》）


然而，被赞漂亮，又被关注的詹妮佛，一时的激动，没能持续下去。她说，从这时开始，持续六年的时间中，已婚并育有两子的艾德，不断地暗示明示，希望和她有“浪漫关系”，并在她每次拒绝后，依旧不依不饶，最后实施性暴力。




第一次碰面后，艾德以谈工作为借口，要詹妮弗晚上跟他喝一杯。百般推辞，害怕刚入职就被赶走的詹妮弗，最后同意出来坐坐。


酒罢，艾德立刻要求女方跟自己回酒店房间，一关门就撕扯下詹妮弗的衣服，最后性侵了对方。詹妮弗表示，当时的情况，已经到了不服从就会丢工作的程度。




被性侵后，詹妮弗保住了工作，并的确得到了艾德的一些关照。到了2017年，艾德再次以自己即将升任主播的名义，要詹妮弗来自己的酒店房间“讨论公事”。


可是，当詹妮弗进入房间后，艾德立刻给她铐上手铐扔到床上，除了暴力性侵之外，艾德还扇耳光、拍照片，无论詹妮弗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事后，艾德继续发送多条骚扰威胁短信，并称詹妮弗是自己的所有物，自己掌握绝对的权力。




被暴力性侵后，詹妮弗想尽一切办法回避艾德的骚扰，却不断遭到艾德的职场报复。穿小鞋、剥夺工作机会、短信威胁，一直持续到了今年。


（数条让女方当奴隶，是荡妇的信息）


直到2月10日，忍无可忍的詹妮弗，向福克斯的人力资源部投诉“有毒工作环境”。可她等来的答案是，工作六年多的电视台，要她六月走人。




与詹妮弗共同提告的另一位女性卡西·艾露，也向法院提交了艾德发送的一系列色情图片和信息的证据，并揭露了更多福克斯新闻台男性主播的黑暗面。






02
“我出100美元谁和她约一下！”




卡西不是福克斯的签约记者，但经常以嘉宾外聘的身份出镜，一直在寻找常驻的机会。艾德认识她后，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条件是和自己上床。


女方明确拒绝后，艾德恼羞成怒，在今年5月21日的一次通话中对卡西脱口大骂，从此切断关系，并不再准她上节目。




除了艾德，卡西也告了另外几位福克斯的知名主播。2018年，卡西参加知名主播Sean Hannity的节目后，私下合影留念时，Sean居然拿出100美元，要在场的男人拿钱后跟卡西约会，完全没有顾忌卡西的颜面。




要知道，Sean Hannity可是川普非常喜欢的主播，还搞过几次单独采访。这样的职场大咖，不敢得罪。




卡西表示，同一年，另一位知名主播Tucker Carlson也要求自己去酒店陪酒陪睡，她拒绝。




去年七月，还有一位主播Howard Kurtz，也要求卡西去酒店，她依旧拒绝。




接连拒绝四位福克斯当红主播后，卡西的出镜率大不如前，无法在福克斯立足，最后只能退出。得知詹妮弗要提告后，她决定参与进来。




可是，职场霸凌加性侵的案件，十分难以判断。最典型的比如韦恩斯坦的案子，他以拍电影捧红女星威逼利诱对方就范，让女性不再是完全利益受损的“完美受害者”，留下“为了成名拿奖所以睡了制作人”的“污点”。




同理福克斯新闻的案件，原告与被告多年间主动与被动的判定，调情与回应的界限，以及利益输送是性交易，还是两情相悦等等的问题。




正义，游走在灰色地带。




03
2020年了，居然还在发生




提告后，詹妮弗和卡西，遭到了许多质疑，很多人直接扯上政治，认为大选在即，支持川普的福克斯和做过总统专访的主播，肯定是“有刁民想害朕”，都是阴谋。


（被告之一的主播Hannity）


无论是发表声明要“用尽全身的每一根纤维反抗战斗”的艾德本人，还有一些吃瓜群众都表示：去喝酒不是你主动去的吗？进房间你也主动走进去了？这些都是两情相悦！




这些说法，难免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于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年轻女性新闻人来说，福克斯这个平台，能够助她一臂之力。但挡在面前的阻碍，不仅是职场经验的积累和业务能力的锻炼，还有已经掌握实权的高层们，强加于人的‘阻碍’：向上爬的时候，得脱掉衣服躺着过去。




如果一个男性进入福克斯的职场，只需穿得干净整洁，其他一切以实力来说话。那么为什么一个女性进入福克斯的职场，会被加上穿短裙、化浓妆，接受“你本人更漂亮”的评价，并被暗示想要得到资源，需要做一些“额外之事”？




去年揭露福克斯新闻性侵骚扰丑闻的电影《爆炸新闻》里，有这样一个画面，已故前总经理Roger Ailes对单独前来办公室的女新人说：“想要机会可以，但要表忠诚。”


（图源：豆瓣《爆炸新闻》）


这里针对女性的忠诚是什么？是撩起裙子给对方看内裤，是后来愈演愈烈的性侵骚扰。




更令人遗憾的还在这里，电影讲述的故事，发生在2016年的7月，同样也是大选季。当时，两位知名女主播Gretchen Carlson和Megyn Kelly，实名举报了总经理，并最终让这个一手建造了福克斯新闻帝国的大佬被开除。




那之后，福克斯新闻发表声明称，将重新调整人事部门的管理，为女性雇员提供更好的工作环境。然而，四年后，詹妮弗和卡西所说，与四年前两位女主播的举报时的说法，依旧如此的相似。


（詹妮弗的声明）


听闻詹妮弗和卡西的故事后，四年前其中一位举报的女主播Gretchen Carlson在自己的推上说：




真正的改变，依旧漫长。


（《爆炸新闻》剧照，饰演Gretchen的妮可·基德曼：“必须有人发声，必须有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