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检测覆盖范围扩大，被检测人及其家属的隐私令人担忧。
美国政府计划对被联邦监禁的移民进行常规DNA采样，这引发了科学家们对隐私和歧视问题的关注。
依据新的法规提案，美国移民署官员可以采集所有被拘留移民的DNA样本。| 来源：Jose Luis Gonzalez/Reuters

美国国土安全部于10月2日公布了该计划。所有被拘留移民的DNA将会被存入FBI的数据库，该数据库原本是用来帮助执法机构打击暴力犯罪的。美国国土安全部还在研讨相关法律法规。目前美国全国拘留了逾4万名移民。



支持者表示，DNA信息有助于破案，让执法者能够比对犯罪现场的DNA和移民的基因信息。但是生物伦理学家则认为，这个计划将错误地伤害这个本已弱势的群体。


芝加哥西北大学的生物伦理学家Sara Katsanis 反对这个计划，她认为：“这等同于在罪案现场或者可能的罪案现场采集整个公寓里的居民的DNA样本。在我看来，如果我们把每个人都看作犯罪分子，那和美国精神是相悖的。”


现在还不清楚美国政府将要采集什么信息，以及如何采集这些信息。一些专家猜测其中将包括20个遗传标记，FBI的数据库CODIS里的DNA样本主要就是由这些遗传标记构成的。这些遗传标记是特殊的短串连重复序列（STR），即DNA上的重复序列，它们的长度因人而异。


CODIS采用的STR是未编码的基因组区域，在理论上并不包含除了生理性别以外的任何健康信息。斯坦福大学的生物伦理学家Hank Greely表示，它们的“功能和指纹一样纯粹”。
蛛丝马迹
但是美国政府已经采集了被拘留移民的指纹信息，基因特征又提供了额外的信息。利用STR信息能够分辨两个人的亲缘关系，还可以用来调查过去和未来犯罪现场的体液。研究发现，STR还可以被用来和更完善的基因数据进行比对，比如包含更多遗传标记的医疗研究或者族谱数据库中的数据。


2017年的一项研究[1]比对了约900个基因组的两组基因数据，结果发现可以将当时CODIS中包含13个遗传标记的STR信息和其他数据匹配起来，准确率至少达90%。这项研究说明，CODIS的数据可被用于识别医疗研究数据库或其他资料中的匿名基因组。同年，CODIS增加了7个额外的遗传标记，这意味着匹配将变得更容易。


旧金山州立大学的遗传统计学家Rori Rohlfs指出，采集移民的DNA信息有侵犯其隐私以及基因歧视的风险。她说，在理论上CODIS的数据保存得当，且仅被用于身份验证。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出网络安全问题。如果信息泄漏出去，就可能使人遭遇就业歧视，或是被拒绝购买人寿保险。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在一项声明中表示，由于家族成员DNA类似，美国政府的计划对于移民的亲属来说也有风险，而他们的亲属可能已经是美国公民。


Rohlfs表示，DNA采集还有另一层风险——如果未来政府决定利用采集来的样本进行更为细致的基因检测，“蔓草难除，担心数据库被用于其它目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即使采集了最少的基因信息也会带来问题。进入了CODIS意味着某个无辜的人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虽然CODIS对高质量的样本匹配精确，但是法医学家有时候要处理质量不佳的样本，里面可能仅包含一小部分可识别的STR标记物。这些低质量的样本有时候会增加假阳性的可能性。
假阳性
个人信息被储存在CODIS里的话，就会面临DNA法医学的其他漏洞，其中就包括遗传物质的“二次转移”。2012年，一个叫做Lukis Anderson的加州男子因为一起谋杀案被逮捕，但他是无辜的。当局最终确认，医疗人员在处理Anderson的DNA后不久便开始在罪案现场工作，因此无意中将其DNA转移到了受害者手上。将更多人纳入犯罪数据库会增加无辜者陷入错案的可能性。


Rohlfs表示：“如果你把整个国家的人都放到数据库里，效率当然会提高，但是这样做却并非万无一失，无论发生什么错误，整个国家的人都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Katsanis认为，整体而言，这个计划将导致更多的执法不公，因为移民会无缘无故地被调查。


她说：“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偏向非裔和拉丁裔的数据库，我们能侦破非裔和拉丁裔的犯罪，而不能侦破白人的。这个计划将使有偏的司法体系变得更加不公。”
参考文献：
1. Edge, M. D., Algee-Hewitt, B. F. B., Pemberton, T. J., Li, J. Z. & Rosenberg, N. A. Proc. Natl. Acad. Sci. USA 114, 5671-5676 (2017).


原文以Scientists concerned over US plans to collect DNA data from immigrants为标题
发表在2019年10月7日的《自然》新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