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鲍勃?迪伦的时候,没有悬念的是《Blowing in the wind》。“一个人要仰望多少次,才能看见苍穹;一个人要倾听多少次,才能听见人们的呼喊”,这样的歌词配着他“砂纸一样的嗓音”,倚着吉他声悠悠地荡过来,仿佛正在穿越半个世纪的阳光。它还配合着《阿甘正传》的加持,电影中珍妮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哼唱《Blowing in the wind》,那个画面早于鲍勃?迪伦帅气的形象粘到了心里。1960年代对我们近乎一个古迹式的称谓,从小接受的信息多是鞭挞当时珍妮们的颓废堕落和混乱癫狂,然而那一刻,年少青葱的我悄悄地认为,也许,他们其实很不错。 All the great performers had something in their eyes.所有伟大的表演家都拥有一双饱含深意的明眸。
乔布斯和无数迷恋鲍勃?迪伦的人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舍弃了歌迷的身份,他们以一个生命的姿态去感知他,并最终在他的思想里得到救赎和天启。在美国,他走在非典型的偶像之路上,人们推崇他的奔放、愤怒、自由、独立和深刻,他被称为“美国伟大的自由之声”,60年代民权运动的代言人。“所有伟大的表演家都拥有一双饱含深意的明眸”,因为那双明眸让那些伟大的表演家最终从歌者的身份破茧成蝶。他带着电吉他初次登台,四周嘘声一片,而在未来的五十年里,人们将称呼他为“弹着电吉他的兰波”。他写了900多首歌,在喧嚣的摇滚界,他将数百首歌献祭给的文学,成为紧身裤黑皮衣世界的意识流诗人。民谣的温柔乡并不能留住这样的鲍勃?迪伦,从他开始,整个美国民谣界开始转向了“在路上”的风格,故而他被无数性格锋利的嬉皮士尊称为“民谣界的凯鲁亚克”。 I consider myself a poet first and a musician second. I live like a poet and I'll die like a poet.我觉得自己先是一个诗人,然后才是个音乐家。我作为诗人而生,作为诗人而死。
他听到人们在谈论亲友在战争中的悲剧,他看到他们的痛苦和迷茫,感受他们的厌倦与哭泣,于是有了《Blowing in the wind》那句传颂千遍的“加农炮弹还得飞行多少次才能被永远禁止”。这样的他,当然不会只停留在一方小小的舞台,他注定会成为一名游吟诗人,以生活和时代之名。他不停地写歌,也在不停地写诗。900多首歌之外,大洋彼岸的无数年轻人还捧着他的诗集寻找内心的共鸣,《新的清晨》、《欲望》、《迷途世界》等诗集与他的歌一起搭建起鲍勃?迪伦的精神世界。卡尔?桑德堡和罗伯特?弗洛斯特所引领的美国诗歌潮流,在他手中变得更加自我和有力。不要什么仪式,他原本就是一个诗人。无怪乎1976年美国总统卡特在竞选活动中就曾引用他的诗句,称他为“伟大的美国诗人”。 6park.com
诚如金斯堡所言:“当我听到那首《暴雨将至》时,我哭了出来,我被他的修辞镇住了,这些诗词简直就像《圣经》箴言一样,撼动人心。”文学的边界到底在哪里?艺术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到底要走向何方?鲍勃?迪伦不是一个有意的搅局者,他只是一个试图抛弃现代社会皇帝新衣的思考者。摇滚和民谣在他手中终于恢复了应有的荣光,他让无数打着“摇滚”和“民谣”幌子的拜金主义者、厌世主义者、精致利己主义者、懒惰虚荣的小男生、装腔作势的小鲜肉、各类故作姿态的渣男渣女无处遁形,丑态毕露。与其说他为“伟大的美国歌曲传统”带来了“全新的诗意表达方式”,倒不如说,他让歌唱变得单纯,让音乐变得有力,让灵魂变得直接,让心灵变得坦诚。 All I can do is be myself, whoever that is.我能做的一切就是做我自己,你管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