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news.toutiaoabc.com/newspark/view.php?app=news&act=view&nid=335283 6park.com解密扰乱欧洲的“黄马甲”——“下流”的中产 6park.com法国爆发的“黄马甲”运动已经持续整整六周了,势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蔓延到了比利时、荷兰和德国。
在欧洲多个城市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中,人们的抗议声一浪高过一浪。法国人不满意政府增加燃油税,但在马克龙政府迫于压力宣布取消增税之后,黄马甲运动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示威者们又开始抗议政府的教育改革,还要求减税、提高最低工资、扩大社会福利。
比利时人也在抗议不断上涨的油价导致生活成本增加,要求政府减少税负。荷兰的示威者议题也很相似,要求回到“所有人都过得很好”的时代。德国慕尼黑的“黄马甲们”则高声抗议当地的房租令他们不堪重负。
如今,整个欧洲大陆都笼罩在对经济下滑、税收增加的不满情绪当中。观察者网评论称,“黄马甲”似乎正在成为一个象征,明亮的黄色反映出这些国家积累已久的问题,以及民众与政治精英之间愈发严重的隔阂。
尽管欧洲的“黄马甲”抗议者们并不属于同一个国家,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抗议主题都集中在自身生活方面,这与以往欧洲人民常常抗议的是气候变暖、性别或种族歧视、财政紧缩、贸易协议等更为宏大的社会和政治议题明显不同。
更直接的评价来自美国财经作家Charles Hugh Smith。此人在博客网站Of Two Minds上发文并一针见血地指出:法国爆发“黄马甲”运动的关键背景,是阶层向下流动——这一次,是下滑的中产阶层:
当工资和养老金停滞不前时,税收和物价却在无情地上涨。这种结构性的不对称唯一的可能结果就是生活水平的下降。
至于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出现的结构性下降,Charles Hugh Smith表示, 它是非常复杂的。中产阶级的其中一个确定性特征是,他们应该在很大程度上不会受到不安全性和不稳定性的影响,而不安全性和不稳定性通常情况下都是工人阶级的特征。
换句话说,这不应该发生在中产阶级身上,在一个以拥有慷慨的社会福利计划的国家尤其如此。一旦有意外降临或者家庭收入下降,国家应当介入,用补贴、失业保险、现金支持等方法来填补缺口,直到这种家庭恢复以往的生活水平。
然而,理论上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Charles Hugh Smith给出了两个解释:
第一、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下降得还不够突然,以至于并不符合触发国家福利计划的要求。“黄马甲”们的生活水准是逐渐下滑的,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是税收更高了,生活成本也增加了。
第二、社会福利计划并没有人们吹嘘的那样慷慨。在法国,收入较低的领取养老金的人被称作“没有牙齿的人”,因为法国的全民医疗健保计划并没有提供太多的有关牙齿保健的护理资金,因此,穷人们往往会出现牙齿不全,年老者甚至没有牙齿。
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为何会下降?之前有很多人列出了原因:廉价而供应充足的石油变少了;经济金融化了,这更有利于资本而非劳动者;通过劳动力、社会福利和环境污染来使得企业利润增加的全球化;通过按需支付发生的政治机器的腐败;财政和政治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并以牺牲多数人为代价。
Charles Hugh Smith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是:
精英阶层不再需要充满活力的中产阶层来掌握权力和增加财富。真正的资金来自全球化的资本流动、获取中央银行的信贷和债务的所有权。中产阶级的角色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沦为顺从的、被动的债务奴隶,只能用借钱来填补生活水平的缺口并偿还负债。
在他看来,根本性的问题在于:阶层往下流动的这部分人在政治上正变得越来越不受重视,被政治家们所忽视。关于这一点,Charles Hugh Smith还专门发表过一篇题为《政府20年前就停止倾听人民的呼声了》的文章讨论过:
抗议者们无疑已经意识到,他们在政治上被无视了。统治阶级,无论其有着怎样的意识形态,都不相信它需要那些在政治上看不见的人们的支持才能按照它认为的合适的方式继续去统治。统治阶级指望文化精英们通过把任何工人阶级的反对意见斥责为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民粹主义和其他词汇来明确地蓄意将异议推向政治的荒野之地,从而边缘化和镇压那些在政治上看不见的人。
他认为,由于政治机器服务于寡头政治,因此没有真正的必要去迎合中产阶级或工人阶级。被抛向政治无视的境地刺伤了中产阶级的骄傲,使他们感到自己就像是消耗品一样,而他们仍需要偿还房产抵押贷款、学生贷款和汽车贷款等等。
华尔街见闻此前也提及,全球最大对冲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的创始人Ray Dalio不久前在解释民粹主义抬头的真正原因时表示:民粹主义是一种幻想破灭的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不再为大多数人服务。
Bridgewater创建的衡量全球冲突的指标(Populism Index民粹主义指数)目前正处于二战以来的最高点,“这意味着将出现更多的内部冲突、更多的两极冲突。”
根据Charles Hugh Smith提供的图表,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在普遍下降的同时,还伴随着劳动力在整个宏观经济中所占份额的普遍性下降:
对此,Charles Hugh Smith写下了这样一句评语:
资本吞噬收益,劳动者的份额就被继续侵蚀。这就是21世纪的故事。 6park.com
6park.com12月8日,法国巴黎,“黄马甲”运动持续延烧,当天,巴黎警方拘留了481名抗议者,并再次动用催泪瓦斯应对抗议人群(@视觉中国 图)
时尚之都法国巴黎,香格里拉大酒店。穿着浅香槟色薄纱长裙,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小女儿姚安娜在“骑士”比利时王子的陪伴下,跳起了华尔兹。
舞池里一起翩翩起舞的,还有华裔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的孙女贝安娜、奥斯卡影帝福里斯特·惠特克的女儿特鲁等18位名门少女。她们身边的男伴也大都门第显赫,包括商业巨子新贵、皇族公子、知名家族企业后裔……
这里是一年一度的克利翁名门少女成年舞会。每一年,经过严苛标准筛选,年龄16-22岁的20位左右全球名门少女接受邀请,穿着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的高定礼服,在这个世界顶级社交舞台首秀,开启自己的名媛之旅。
酒店窗外,巴黎在燃烧。
11月24日,也是“黄马甲”运动第二轮行动的日子,不顾政府禁令,高举“推翻资产阶级”、“马克龙下台”等标语,10余万法国人走上香榭丽舍等街头。游行示威迅速升级,于是,《法国侨报》在晚些时候的报道里写道,“美丽的香榭丽舍大街在哭泣……”
一周之后,12月1日,“黄马甲”运动第三轮行动,香榭丽舍大街尽头,法国最著名标志性建筑、象征胜利与辉煌的巴黎凯旋门,内部博物馆遭打砸抢洗劫,多件文物遭破坏。
至12月22日,“黄马甲”连续6周走上街头,已造成多人死亡、上千人受伤、被捕。不过,虽然制造了很多不便,但据民调,这场运动,获得了70%法国人的支持。
另一边,马克龙的支持率却下降到了18%。19个月之前,马克龙当选法国总统时,得票率还高达65%。当时,他承载着法国人寻求改变的愿望,也成为欧洲对抗极右翼民粹主义崛起的先锋。
然而仅仅一年半后,法国最年轻总统,想做“(众神之王)朱比特”的马克龙,坠下神坛,成了民众愤怒的靶心。
不止如此,法国还成了群众运动的“输出国”,欧洲其他国家也迅速发生连锁反应,“黄马甲”的身影,开始在欧洲大陆扩散。
一个“超乎想象”的法国
6park.com11月17日,法国多地司机参加“黄马甲”示威(@视觉中国图)
12月21日,是马克龙的41岁生日。但这一天连同刚刚过去的一个月,他在爱丽舍宫里过得极其艰难。
风起于青萍之末。10月18日,51岁法国妇女杰克琳·穆拉德在社交媒体Facebook上传一则充斥着不满情绪的视频,她抨击了燃油税上涨、税收不公平等,还动员大家也通过此种方式表达不满和诉求。
马克龙上台后,积极推动法国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过去一年里,法国的柴油价格随着政府税收政策的调整,已经上涨了23%,马克龙还宣布要从2019年起再上调燃油税,并且还要开征第三大税——二氧化碳税。
谁也没有想到,这很快引发法国民众的共鸣,情绪亦从线上延烧至线下,司机都会配备的黄马甲迅速成了显眼的标志——11月17日,28.7万法国人穿上黄马甲,第一次走上街头,抗议油价上涨以及燃油税进一步增加。
法国自1968年之后最大规模的街头社会运动,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上,燃油加税是马克龙前任奥朗德政府时期的既定政策,民众之所以如此愤怒,根结还在于马克龙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法国,没有改变。
法国人有理由担心自己的荣光不再——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法国经济起飞,经历了“光辉30年”。而从1980年代末开始,法国GDP增长率在负数和5%之间起起伏伏,难以升上六七十年代的高点7%,近十年更是多徘徊在0.2%-3%间。
纵观近30年,法国政治奏响着类似的旋律:总统在一片乐观情绪中被推举上台,宣称彻底改革能让法国经济腾飞、失业率下降,然后,总统没能推行所承诺的变革,结果法国经济持续低迷,总统下台。来自主要党派的密特朗、希拉克、萨科齐、奥朗德,都未能摆脱怪圈。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法国经济增长乏力,失业率一直在上升,有时会超过10%,高于欧元区平均,甚至是德国、英国的两倍还多,25岁以下年轻人失业率甚至达25%。
此种情况自然无法成为欧洲经济火车头,而进一步狠狠刺痛了法国人神经的是:2012年11月,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称,法国是“欧洲心脏的定时炸弹”,“希腊、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都出现了大规模罢工及与警方的冲突,改革、预算缩减的压力很大,而更大的问题在于法国。”
马克龙也对法国经济有过判断:2014年,刚刚走马上任经济部长的他称法国失业率“高烧”不退:“法国病了,状况不好,只能这样形容。”
而同一时期,德国、英国等都开始从经济危机中恢复元气。
对未来缺少希望、对衰退的担忧使人们变得激进,这种情绪在法国尤其强烈,他们不愿再被落下。
于是,去年,法国人把选票投给了年轻、大胆,来自非主流党派的“赌徒”马克龙。
当年年底,《经济学人》以“年度国家”称号赞美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法国:“当众多国家走向封闭,马克龙领导下的法国似乎正向全世界的人员、货物和思想开放。”一些批评者预测马克龙的改革会行之不远,《经济学人》称之为“吹毛求疵”,并提醒说:“他们也许忘了,在马克龙出现之前,改革在法国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马克龙不懂
6park.com今年5月1日,法国巴黎,当时任马克龙安全顾问的贝纳拉头戴镇暴钢盔、佩戴警徽出现在巴黎劳动节示威现场,并殴打抗议人士(@视觉中国 图)
“我们抗议了三次,三次,他(马克龙)都没理我们。”一位抗议者站在凌乱的巴黎街头愤怒地说。
把“让地球再次伟大”挂嘴边的马克龙,似乎并没想起,对民众来说,他首先应该“让法国再次伟大”。
或许对银行家出身的总统来说,柴油税每升增加6.5欧分(约合人民币5毛),实在变化微小——却是压倒普通民众的最后一棵稻草。
中部城市盖雷的仓储操作员弗洛里恩深受其苦。面对各种生活开支,他和妻子的薪水加在一起都根本撑不到月底。他很是恼火,用仅剩的钱驱车400公里来到了巴黎,加入“黄马甲”队伍。
很多和他一样的贫穷地区法国人,在社交网络信息的感召下,来到了塞纳河畔——思量着,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忽视了。为了参加抗议,雨夜中,他们只能躲在临时搭的防水布棚子或帐篷里。
今年30多岁的失业电工德古是“黄马甲”在盖雷的“发言人”,抗议中他曾被捕。“我此前从未参加过政治抗议,但这次我们要说:够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那么点薪水要怎么过活,我们也是人1做兼职的父亲还在接济德古的生活。《纽约时报》报道,有的人没钱买煤气供暖,要自己劈柴烧火。
这些是不同于巴黎奢华的“另一个法国”,而它遭遇了总统的忽视。在“黄马甲”运动之初,马克龙对抗议民众的诉求并未理会。
身体里一直携带着社会运动DNA的法国人终于失控了。处在风暴中心的“浪漫之都”巴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汽车被点燃、商店被点燃、橱窗被砸碎……没了往日色彩。
抗议者无奈地说:“这是我们能与政府沟通的唯一方法。”
不仅首都,其他地方也产生联动,往常不在人们视野之内的地方,开始借此机会让自己被看到。
12月1日晚间,约150名愤怒的法国人冲到勒皮昂瓦莱当地警察局,用石头砸碎玻璃,他们往院子里扔燃烧瓶,用拖拉机运输轮胎,以便用于焚烧,最后导致警察局办公室着火。 6park.com“我们要像烤鸡一样烤你们!”抗议者喊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在距离巴黎几百公里远的小镇勒皮昂瓦莱,64岁的警局官员卢赛特对《明镜》周刊说。
抗议画面在社交网络传播开来后,这个一向安宁的小镇成为法国人愤怒的象征——不仅仅在巴黎,“黄马甲”也很多乡村地区出现。《明镜》称,“黄马甲”的起义也是乡村地区、边缘人群对巴黎的抗议。
冲突不久后,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勒皮——马克龙突然来访,他查看了被烧的警局,与警员握手。消息传开,人们一下子聚集到准备送他登机的车子前,呼喊:“马克龙下台”。
马克龙也视察了巴黎街头。此前,他曾表示不会像前任们那样因街头抗议而有所摇摆。这一次,亲身感受到“黄马甲”的火与怒,他终于有了妥协的打算:12月4日,总理菲利普宣布暂缓提高燃油税。
然而,马克龙依旧不懂,燃油税已无法满足民众需求。
卢赛特拉开抽屉,拿出4页纸,上面写的都是“黄马甲”的诉求与不满,如希望政府恢复富人税等,字里行间透露着底层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
竞选总统时,马克龙走访法国各地拉票,多次提到自己目睹了一些困苦潦倒的地方,并承诺给他们带来进步。
“我当时真的支持马克龙,他年轻、有活力、有魅力,承诺很多事情,让人有动力。”来自巴黎南边城市格里尼的奥戴尔说,去年,她和身边大部分人都投票给马克龙,而今,她们发现自己状况没怎么改变,政府“明显抛弃”了这里。
法国有900万贫困人口,约占总人口的13%。而格里尼的贫困率远高于此:3万人口中近45%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他们每月靠着不足1000欧元过活,失业率奇高,只有25%青年高中毕业,而全国平均水平是80%。
社会的不平等现象严峻。美国《新共和》在报道中讥讽称,一些来自乡村地区的人甚至开玩笑说,要跨过城市精英人士与乡村底层人士的分割线,甚至“需要护照”。
然而,“富人的总统”马克龙所推行的税改等政策,进一步加剧了不平等;为了减少公共支出,他建议法国政府将住房补贴每月减少5欧元,然而,补贴本是多给予贫苦工薪族和学生的。
即使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更好的培训机制,更多的教育机会,会让民众的“明天”更好,但都是远期利益,而马克龙当前的政策,让法国底层民众甚至是中产家庭感觉活不到“明天”。
贴主:XSNM于2019_01_02 0:05:55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