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辛:俄罗斯在同美国缓和关系,同时没忘记维系与中国的关系;而美欧矛盾正在向外交和防务等关键领域扩展。 6park.com
上周国际媒体展现给我们的,是这个世界格局深刻变动过程中的一幕:中美俄欧的外交大博弈。俄罗斯在同美国缓和关系,同时没忘记维系与中国关系;特朗普在和俄罗斯拉关系同时,推迟向日欧征收汽车关税,并豁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钢铝关税,他在缓和到处树敌的做法,集中力量对付主要对手;同时,美欧矛盾在向外交和防务等关键领域扩展。
上述博弈,提供了一副中国崛起过程中外部环境的生动画面。
中美俄大三角已出现新态势
首先是,面对当前国际大势,俄罗斯在和美国修复关系,而美国也有此迫切需要。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美俄关系在和缓,而且是美国国务卿前往莫斯科拜见普京,普京则迟到了三个小时,而在此之前,普京也被特朗普“迟到”过。普京在会见蓬佩奥时说:通过一周前他和特朗普总统打的那个一个多小时电话,他得到的“印象”是俄美关系肯定要缓和。报道说,在双方的电话里,普京和特朗普二人还谈到了中国。
此外非常有意思的是,普京在接见蓬佩奥前一天,接见了中国国务委员王毅。俄罗斯卫星通讯社对此报道说:双方讨论了中国领导人“即将访问俄罗斯”的相关事宜,普京还盛赞中国“一带一路”富有成效。但同时俄罗斯总统发言人却说:俄美之间没有贸易战争。这几乎就明示了俄罗斯在中美间的平衡外交。
随后,俄罗斯财政部宣布俄罗斯出口石油的关税每吨提高5.8美元,因为美伊局势对峙,必然影响伊朗石油出口和世界能源市场的供应,这当然波及到包括中国、欧洲在内的石油消费大国的石油进口价格,俄罗斯可以趁机稳稳当当地大赚一笔,以改善当前经济困境。
而显而易见的是,美国缓和与俄罗斯紧张关系也是战略性举措。特朗普非常清楚,他单边主义的做法已经在国际上树敌太多,而在树立的敌人当中,俄罗斯绝对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对手,必须先缓和对立,因为这不利于特朗普集中力量对付主要敌人。
除了修补与俄罗斯的关系,据多家国际媒体报道,特朗普还推迟了征收日、欧的汽车关税;取消了加拿大墨西哥钢铝关税。显然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不能在国际上搞得到处紧张,必须集中力量对付主要敌人。
上述态势明摆着的是,美俄都在借力打力:美国拉俄罗斯缓和关系,以便集中全力对付主要对手;而普京则采取中美谁都不得罪的策略,两边坐收政治、经济好处,还利用美伊关系紧张,赚石油出口的钱,虽然这会严重影响俄罗斯对美国武力对付伊朗的态度;至于中俄关系,当然眼前还可以维持现状,因为至少目前普京还不至于倒向美国,这点眼光他不可能没有。但有两点中国恐怕必须要面对:以更高的价格购买俄罗斯石油;以及在中俄双边关系中要比以前更多地照顾俄罗斯利益。
上述这一切,让人不能不对上述态势的结果以及其中的中国因素浮想联翩,同时也让人对普京的外交及中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此外,中国实力变化导致的中美俄三角关系的变化态势,也非常直观地展现了出来。
欧洲正成为格局结构性变化中最重要变量
与此同时,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上周在欧洲人那里很没面子。
国际媒体报道说:蓬佩奥先是在未受到邀请情况下硬要出席欧盟外长会议,结果遭到拒绝而被拒之门外。
随后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欧盟28国代表一致决定,反对美国对伊朗动武,并且拒绝追随美国武力打击伊朗;同时,欧盟还决定重启与伊朗的支付机制,据国际媒体报道,首批交易下月就可以达成。白宫怒称之为“不可原谅”。考虑到海湾战争、空袭前南斯拉夫以及叙利亚战争中欧盟对美国军事行动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欧盟此次闹独立的步伐迈得真可谓相当大了。
次日,英国《金融时报》又报道说:美国警告欧盟深化欧盟国家内部间军事合作的行动,称这是跨大西洋防务一体化的“戏剧性倒退”。欧盟的上述行为,客观上是在削弱乃至逐步瓦解北约外交和防务,并在走向自立山头。
不少观察人士都认为,欧美冲突是“内部矛盾”,雷声大而雨点小,包括国内一些有头脑的观察人士也这样认为。但此次欧美矛盾冲突的情况和以往确实有所不同。
特朗普时代美国单边主义对外政策的发展趋势,已经使欧洲不少国家、尤其是“老欧洲”深刻认识到,当前的欧美冲突已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商业冲突这样简单。这其中根本的问题在于:特朗普奉行单边主义,就必须要改变西方国家间旧的游戏规则,而既然奉行“美国第一”的单边主义,那么特朗普未来要建立的规则,未必会顾及欧洲人的重大利益,它首先要确保的是美国的利益。因此,矛盾性质开始发生变化,欧洲必须自立和自保。
另一方面,欧洲政策的变化可能会对整个世界格局的变化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跨大西洋关系是美国统治世界的基石,这一头一旦削弱,必然波及俄美关系,从而波及中欧、中俄和中美关系。只要特朗普不改变单边主义政策,这一过程恐怕由此就开始了。
特朗普的致命弱点
在特朗普刚上台宣布退出TPP时,笔者在一份报告里对此人有一个基本判断:注重短期和眼前利益,全局意识和眼光则较差;精于战术而弱于战略。
看他上台以来的做法就可以发现,他对外行动的基本逻辑就是:尽可能少地承担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必须承担的义务,以及对世界应当做出的贡献,尽可能多地谋取本国利益而不顾他人利益;并以双边外交为其主要运作模式,以确保实现这一目标过程中美国的压倒性优势地位。可是他忘记了一个法则:当老大就是要做贡献的,就要让渡部分利益给别人,否则别人凭什么跟你?只顾自己而不顾下属和盟友的老大,注定是当不长的,国际社会也不例外。商人出身、擅长个案处理的特朗普,这方面的意识和经验比较欠缺。所以我们看到,即便是对盟友,他在防务费用分摊、自贸协定和市场开放方面,对日本、韩国和欧洲下手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谋取本国利益,结果在与俄罗斯和中国的博弈中,让自己陷于单打独斗的境地;即便人家表面合作,也是敷衍,这在华为事件上充分暴露出来。
中国国内有部分国际经贸专业人士判断:特朗普是要建立一个新的全球贸易框架和规则,在这一框架下,绝不容忍任何一国以国家力量推动企业和商业同他国进行不公平竞争。可是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在世界经济并不好的背景下,用如此咄咄逼人和损人利己的方式推行自己的新理念,别国能否接受?当别人不能接受你时,你怎么建立新的秩序和规则?即便最终建立了,过程也注定是坎坷重重。第二,世界各国国家有大小,实力有悬殊,特朗普要建立的规则,实际上是限制别人的发展路径和手段,当然有些发展路径和手段确实不符合WTO规则,可是无论有没有这些发展路径和手段,结果是一样的:小国或者小的经济体将永无出头之日。就这样你还不给别人好处,那中、俄这样的大国呢?你凭什么叫人心甘情愿拜倒在你脚下呢?
在当前世界格局变动之中,俄罗斯在往昔世界的崩溃过程中力图翻盘、尽收渔人之利;欧洲和日本属于利益受损者;中国则退无可退。
观察特朗普,在经济上他手里最大的牌就是美国的巨大市场,而中国市场同样巨大,因此只要中国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并真正以国民待遇对待外企,以开放对单边主义,特朗普并不可怕,而且美国未必能够获胜。
同样,中国也要借鉴美国做法,广泛交友,减少对立,其中欧洲和日本应该是重点联系对象,并应该在经贸和战略上建立特殊关系,以应对当前和未来局势。
注:作者为察哈尔学会国际舆情研究中心秘书长、半岛和平研究中心研究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