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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崩弦
送交者: 王风[布衣] 于 2013-06-10 17:20 已读 652 次 1 赞  

王风的个人频道

回答: ≪批魂≫ 第二卷 沂岭迷踪 由 王风 于 2013-06-10 17:01

  “砰”的一声,符纸火光应声熄灭,张学云又点了张符,扔了进去,朝我喊道:“埋起来,快!”

  我正看着那道符纸愣神,被张学云在耳边一喝,浑身打了个激灵,愣道:“干啥?”

  眼看着张学云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镢头,趁火光未灭,把堆在两边的坟土都填埋了进去。

  “你做梦呢?”张学云松了口气,回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朝他讪讪一笑。“没……没有。”

  张学云不理睬我,重新给坟培了土,又点起几根香来,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插在了坟前。

  “走了。”张学云擦了额头的汗,把灯笼重新插在坟前,道,“走了走了。”

  我跟着他下山去,出了沟,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

  依稀瞧见青皮爹的坟前影影绰绰,那灯笼像是被人提着,一晃一晃,再转眼,便熄灭了无影了。

  从麻儿沟回来,我感到浑身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一股浓浓的倦意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张学云也是一脸哈欠,把肩上的包袱随手往炕上一扔,整个人就势倒在凉席上,“睡吧,早点睡,明天还有事。”

  他扔下一句话,眼皮都没抬,就枕着胳膊睡过去了。

  张学云半张着嘴,眼睛竟然睁得大大的,喉结一上一下地窜动,嗓子里却是闷闷的鼾声。他睁着眼睡觉这件事,我是最近才发现的。那天晚上起夜上茅房,下炕得从他身上翻过去,低头一看,张学云两眼通红,直愣愣地瞪着我,把我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压在他身上,张学云“嗷”的一声坐起来,盯了我半晌,才说:“你这干嘛?!”

  我吓的够呛,支吾道:“撒、撒尿去……”

  张学云这才舒了口气,没好气地挥挥手,翻了个身又睡了。

  第二天我跟他说起这事来,张学云倒是不承认了,轻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屁!”我也就得过且过,不在纠结这事。

  没跟张学云出来以前,我倒也见过别的人睁眼睡觉,那人比我大几岁,打小没娘,还有个小两岁的弟弟,一家爷三口就守着几只羊过活。

  村里老人们都说:“睁眼瞎睁眼瞎,没钱没地没爹妈。”道是他这种人,是穷鬼托生,睡觉时候也睁眼找食吃。后来村里又流传出这样一句话来:睁眼睡觉的人,是能看见鬼的。

  这句话得从睁眼瞎的弟弟被淹死的事说起。

  那天晚上,爷仨都躺下睡觉,到了半夜,睁眼瞎突然被旁边的人惊醒了,睁眼看是他弟弟,正翻身下炕。睁眼瞎就问他,你干啥去?他弟弟道,羊跑了,我去找找。

  睁眼瞎愣了,说羊不都好好的在圈里吗?他弟弟低头哦了声,说羊掉水里了淹死了,我得去看看,说着就往门外跑。睁眼瞎一听羊淹死了,也要爬起来跟上去,可刚一起身,就感觉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迷糊起来,再一睁眼,却看到弟弟好端端地躺在炕里面。

  睁眼瞎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也没当回事。可谁知没过几天,哥俩出去放羊,路过南老茔东面的南老塘子旁,一只羊发了疯似的往塘子里冲。他弟一见不好,大叫道:“羊跑了!掉水里淹死了!”说着就跟了上去追羊。这一追不打紧,羊脖子正缠在他腿上,生生地拖进了塘子里,再也没出来。

  这件事过去了好些年,有人说是他弟弟中了邪,命里该有这一难。更多的人却说,睁眼瞎那天晚上是看见了他弟弟的魂,魂都丢了,哪还活的长久?

  有道是:话到题外,一扯万里。

  睁着眼睡觉到底能不能看到鬼,我不得而知。那一夜我只感觉眼皮千斤重,脑子里灰蒙蒙的一片。迷迷糊糊中,就看见眼前飘着一座坟,坟前站着一只大老鼠,瞪着猩红的眼睛,后背一弓,猛地朝我脖子上咬过来。我吓的要命,顺手往旁边一抄,正捡了一根棒子,往面前一挡,耳边突然“啊呀”一声痛喊!

  我猛地睁开眼,心咚咚地跳的紧。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后背凉凉的,被冷汗浸透了。

  这时,就见张学云举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兔崽子睡觉都不老实,打算要我命啊!”

  他紧锁着眉头,嘴上骂咧道。

  我爬起身来,见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缠在上面的红绸子腰带,鼓鼓囊囊,像凭空绑了两斤肉。

  张学云一边解开胳膊上绑着的腰带,一边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盆水来!”

  我哦了声,马上跳下炕,去院子的井里提了半脸盆清水。

  张学云一层一层地把红绸布揭开,一股腐烂的臭味弥漫开来。我紧了紧鼻子,见他自己也干干地咽了口唾沫,颇反胃的样子。

  那条胳膊上,被山老鼠咬的伤口已经高高的隆起,像塞了只鸡蛋里面。表皮被撑的透明,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掉一样。

  张学云把红绸布缠在手肘上,压住血脉,右手上捏了根大鼻针,往手腕伤口的上轻轻一挑,噗的一声,一股浓稠的黄水呲了出来,鸡蛋一样的隆起迅速地瘪了下去,皱巴巴的糊在腕上。

  张学云咬了咬牙,捏起那层皱皮,用力一撕,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手腕上半个巴掌大的一片,露着白惨惨的肉,筋骨隐约可见。

  张学云握了握拳头,腕上的筋一跳一跳的。

  “疼么?”我眼看着他的伤,感觉自己半边身子不听使唤般,一股麻酥送脚底直窜到脑门。

  “不疼。”张学云把手腕伸进脸盆里,一只手小心地清洗着伤口,“没事,小伤。”

  脸盆里的清水此时已是一片黄浊,张学云用力地挤出几丝血来,把瞎老头给的那块肉太岁切了薄薄的一层,贴在了手腕上。

  张学云甩了甩胳膊,抬头瞅了眼时间,这才跟我说:“你去问问瞎老头棺材尺寸,赶晌到青皮家找我。”

  棺材我是没见过的,哪怕再退回十几年去,棺材也不是个常见的东西。

  现在都兴火葬,只不过一些老人还是古董思想,严格遵从古训,人之发肤,受之父母,磕了碰了都算是大逆不道,更何况是用火烧成灰。

  当然,这当中也有不少古人的传统观念,古人对于自然的感悟要比现代人强得多,讲求怎么来怎么去,更信奉“死无全尸,投胎无门”的说法。

  瞎老头活了七八十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张学云偶然一次跟我说过,这老头看起来平常,实际上肚子里东西多着呢,所以,他要棺材,就依着他吧。

  张学云说,老头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没个后人,这回就当是积点阴德,给他当回孝子。

  话说的简单,但看瞎老头这么急着要,定然是要有什么事。

  它事不提。

  却说日头正烈,早上起来就没吃饭,肚子空落落的。张学云也没打算起锅,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了。我从饭橱里掏了半个饼子,一边嚼着一边往瞎老头家走。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吱吱吱扭扭的声响,瞎老头终年关门谢客,自我来了这儿,就没见他出过门。不过这天不寻常,藤门打开,院内一览无余。探头瞧去,老头手里正捏着琴弓,悠悠地拉着曲儿。那胡琴崩了一根弦,琴弓上毛毛糙糙,声音也呜呜咽咽难听的很,可老头却一脸淡然,陶醉其中。

  一曲终了,瞎老头歪了歪头,笑道:“进来吧,莫要跟偷儿一样扒门缝儿。”

  “爷爷,你真神,每次我来了你都知道。”我把剩下的半拉饼子塞进兜里,紧嚼了两口,嘻嘻一笑。

  “我是瞎子,又不是聋子,学云先生说话,我能听不见?”瞎老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听瞎爷爷拉曲儿,入迷了吧?”

  我摇摇头,“难听,跟拉锯子一样。”

  老头也不生气,摆正了姿势,胡琴一横,琴弓子斜在一边,反而伸出了两根指头来,拨弄着剩下的那根弦儿,一声一声,倒很有些单弦儿的味道。

  瞎老头开口唱道:“客官你且坐端正,听我老头唱段经。这春雨春风初来到啊,一场惊雷可就到清明……”

  前几次只听瞎老头拉琴哼曲,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唱出来。瞎老头闭着眼睛,身子跟着一晃一晃,略显沙哑的嗓音就像他手里的这把琴,虽然破旧,却透着无法复制的浑厚和沧桑。

  正想着,就听老头手势一首,停了下来,“这位客官今天来问什么?”

  我来了兴致,随口道:“问你今年多大岁数。”

  “村头栽棵老槐树,一晃一摇八十年整。”老头一点头,唱道,“小哥你莫要笑我老,是非好坏我可分得清……”

  “那我问你,棺材板儿要多大尺寸的?”我又问道。

  瞎老头也不含糊,张口就来:“人来一世几十载,有朝一日把腿蹬。管你是富庶穷人鬼,阎王留人难过五更。一捧黄土就要了命,五尺的棺材钉上钉。北山的松木南沟的水,烧上纸钱儿点上灯。瞎老头就把命来唱,说句闲话你莫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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