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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归葬(上)
送交者: 王风[布衣] 于 2013-06-10 17:22 已读 809 次 1 赞  

王风的个人频道

回答: ≪批魂≫ 第二卷 沂岭迷踪 由 王风 于 2013-06-10 17:01

  张学云看出我的心思,伸手摩挲着我的头,说:“这样吧,你把那台砚拿来,我教你刨坟把式。”

  自古至今,人们把殡葬都看的极其重要。古人讲究棺椁厚葬,风水造化,但其实很多人是没有这番待遇,特别是战乱饥荒的年代,随地刨个坑,草席一卷就下了葬,哪还管的了风水不风水,造化不造化?

  这些年城里人越来越多,活人都住不起房子,死人就更不用说了。城里的公墓虽然也尽量植松种柏,求阴借阳,但终究是群而葬之,失掉了诸多讲究。反而在农村,还是有祖坟一说,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活人如此,死人亦是如此。

  家里老人临终之时,除准备幡萝寿衣,下葬坟地也是要仔细斟酌的,一般农村有这风俗,都会请先生瞧看一番风水,力争藏风聚气,福荫后人。

  人们对身后事看的如此之重,都把葬后动土作为忌讳,所以谁要是刨了祖坟,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张学云要教我的几手把式,却偏偏就是为了刨坟用的。

  张学云说:“你呢,入了门,得知道自己是干啥的。咱这行当门庭衰落,别听名字唬人,实际上算起来也就那么几个人。你师祖爷爷不过才传了两脉弟子,可这几百年下来,也没断了传承。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人活着,得知道自己的斤两。”

  我等的着急,就说:“我知道,就是拿秤称,命斤和魂斤。”

  张学云摇头:“这只是一部分,你得记住四个字:批、养、送、归。”

  这四个字听着简单,细琢磨起来也不甚明白。

  张学云解释说:“这四绝我可都带你走过,只是你没想到而已。批的是魂,养的是命,送的是寿,归的是葬。有批才有养,有送才有归,切不可乱了套路。”

  他这么说,倒是让我想清楚了不少。称土就是批魂,瓦罐用来养命,纸人是为了送寿,但这“归葬”,又是从哪儿说起呢?

  这时候,张学云却摆起了桌子,将我带的那方砚台端放在一旁,又从西边的耳房里取了素纸和篾签儿来。我见这两样东西,再熟悉不过了,便张口问他:“学云叔,你要扎纸人啊?”

  张学云呵呵一笑,道:“我今天给你扎个灯笼。”

  说着,两手熟练的绑签铺纸,没多大一功夫,一个球大的灯笼也算是做成了。

  “这‘归葬’算是最后的一招,能批能养的,都不是寻常东西,要是送不走,就得刨坟重葬。”张学云手里端着那台砚,瞅着我说,“看仔细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拿手指在砚台边上一蹭,血就涌了出来,顺着砚台边上的纹路,汇成一团。

  张学云二指成剑,在砚台上搅了几下,便抬起手,一下点在灯笼上,趁手指上的血墨还没干,迅速的画了几笔。

  “牛……北……”我看着灯笼上画出来的字,不禁诧异。“学云叔,你咋写我名呢?”

  张学云停了手笔,仔细端详了一番。“嗯?这批字,还真是牛北模样儿。”

  说着,便见他拿了根筷子挑着顶,这才交到我手里。

  “这叫引路灯,不过还差样东西,才能管事。”张学云说道,“你去跟隔壁的瞎老头讨点松香来,今晚上我带你刨坟去。”

  瞎老头以前逃过荒,全凭一把胡琴讨生活。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时常能听到他拉琴唱曲儿,这两天一点动静都没了。

  临出门前,张学云一再嘱咐我,说这瞎老头脾气怪,你千万不能提要出去刨坟的事。

  两家邻里,也就一墙之隔,出了门三两步就到了。与往常一样,瞎老头坐在院子里纳凉,只不过没拿胡琴,手指头在腿上一敲一点地打着拍子。

  “嗯?是牛北来了?”瞎老头的手指一停,开口问道,“来听曲儿?”

  “不不,我想讨点松香。”我凑上前去,说道。

  瞎老头闻言,面色一僵,说:“这个……松香可没了……”

  “一点都没了?”

  瞎老头两只瞎眼翻了翻,说:“也不是一点都没,屋里还有一块,不过太金贵,你回去跟先生说,让他帮忙打口棺材,寻个坟穴,我就把香给他。”

  我心想,瞎老头还忒会算账,一块破松香就想换口棺材。

  “那……我回去跟他说。”我随口应承道,朝瞎老头撇了撇嘴,就要回去。

  瞎老头伸手拦我一步,笑道:“你这孩子,猴急,我给你个东西,比松香可好多了。”

  说罢,变戏法似的手上一抓一张,就多了一块肉干。“拿着,得空过来听曲儿,爷爷也唱不了几天了。”

  我看着那快皱巴巴的肉干,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瞎老头见我没接,脸上立马不高兴了,硬塞到我手里,道:“拿着!”

  我只好接了过去,也不知道一块破肉老头怎么当了宝贝。

  刚进家门,张学云劈头就问:“松香呢?”

  “他要棺材,还要个好坟,要不然不给。”我把老头的话说了一遍,张学云“哦”了一声,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学云叔,松香很贵吗?”我问他。

  张学云摇了摇头,“不贵,但瞎爷的松香,钱都买不到。”

  “哦,对了,他给了我一块肉。”我把肉干拿出来递给他,“他说这比松香好多了。”

  “这是……”张学云两眼放光,赶忙接过去,拿水把肉干洗了好几遍,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是肉太岁!”

  张学云脸上有些难看,把肉太岁放在碗里,倒了些清水上去。

  “这老头还真下血本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过去陪他说说话吧,他也怪可怜的。”张学云擦干了手上的水,朝我努努嘴,“晚上7点之前要回来,刨坟不能耽误时辰。”

  等我从瞎老头家回来,天已经暗了。

  张学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家等我。一袭不变的黑绸子长褂,肩上挂着一个小布包袱。

  我不爱穿那褂子,张学云也不强求,伸手从锅底摸了把灰,擦在我的额头和胸口,念道:“行走阴阳,人避鬼避。”

  扛了镢头,我和张学云二人便朝着后山出发。来这里,我已经是轻车熟路,前几天青皮爹下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

  张学云上次钉了坟,还没把青皮爹送走,这次又要刨,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麻儿沟是后山地势最洼的地方,每年到了春夏雨季,雨水都集中到这里,顺着沟冲到村子里。这时间一长,就把麻儿沟冲的越来越深,不过奇怪的是,任凭雨水再多,哪怕发了洪,麻儿沟里的坟都好端端的躺在那儿,一点没被糟蹋。

  村里人说,这是因为后山有龙气护着,谁都动不了。

  张学云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道:“扯淡!这山中梁拗断,有点地气也都散了,不过好在这条沟是个‘拘月银盆’,还能聚点生气,做个下葬的茔盘倒也合适。”

  他说的好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拘月银盆”,其实就是两个饺子头尾相接,中间留空的样子。

  说话间,两人也就到了。张学云解开肩上的小包袱,取出一捆黄香,点燃了,星星点点跟萤火虫一般。

  “拿着,看见坟头,就上两柱。”

  我接过来,跟在他后面,顺着沟底往上爬,这一片野坟很多,都是过去逃荒的无主坟,逢年过节,村里人来祖坟祭奠的时候,也会捎上几柱香,所以这些年来,到也没出什么古怪。

  青皮爹的坟在麻儿沟的最边上,张学云手里攥着一大把黄香,围着坟头插了满满一圈,乍眼一看,活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刺猬。

  过了一袋烟功夫,坟头的黄香都烧尽了。张学云这才把肩上的包袱解开,铺在地上。砚台、灯笼都齐全了,旁边还有几张黄纸。

  这黄纸我只见瘸书用过,没想到张学云也藏了一招。

  “过来先给你青皮大爷磕个头,过了今天,他可就该走了。”张学云说道。

  我跪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张学云笑道:“你还真实诚,磕一个就中,你又不是他儿子。”

  说归说,青皮爹怎么也是我眼瞅着断气的,我总觉得像欠了他什么似的,多磕两个头,也算是弥补心里的歉疚。

  前两天雨都下尽了,这几天天气特别好,月明星稀,幽光薄纱。这时候,天已经黑了透,头顶月光也亮,整个麻儿沟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虫叫。

  张学云抬头瞅了瞅月亮,掐算了一下时间,说:“一会儿你跟我后头,步子别踩乱,我说刨,你就刨。”

  我点点头,抓了镢头在手里,张学云指头在嘴里轻咬一下,滴了两滴血在砚台上,和血成墨,伸手蘸了蘸,朝坟头轻轻一弹,朗声道:“生人行事,阴人避让!”

  朝我使了个眼色,一步踏了出去。

  张学云右腿轻抬,脚尖虚点,在一个楔子顶上轻轻一踩,另一只脚顺势往前踏出半步,同时手指蘸墨,又是一弹,唱道:“一刨送人到阴间!”

  声音未落,便回头一招手,我立马会意,轮圆了胳膊一镢头挥下,往上一提,那楔子带着土就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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