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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抠眼
送交者: 王风[布衣] 于 2013-06-10 17:25 已读 734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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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批魂≫ 第二卷 沂岭迷踪 由 王风 于 2013-06-10 17:01

  我摇摇头:“我不认路,害怕。”

  大爷琢磨了一番,方才说:“要不,你下去找学云先生吧,我去找小德。”

  我想了想,点头说好。刚钻出红线圈子,又想起小德还拿着张学云的秤砣呢,也不知道落没落,就回去找。果不其然,这秤砣就扔在树桩旁边的坟头上。

  那坟头被小德砸了一个碗深的坑,这一下雨,坑里粘粘糊糊沾了一秤砣。

  我也顾不上擦,揣在怀里就顺着沟沿往下走。

  这麻儿沟难上难下,沟里尽是些刺刺挠挠的草棍,再加上这天黑雨大,一不小心就容易脚下打滑栽跟头。

  我揣着那秤砣,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顺坡往下滑,正到半腰,就觉得脚下一绊,冷冰冰一块硬疙瘩。伸手随手一扒拉,我倒是乐了,这不是刚才扔的斧头吗?

  把斧头摸索起来,突然想到打渔大爷去找小德,这孤山野岭的也每个家伙防身,万一遇到古怪可就麻烦了。可回头瞧看,树墩子那里哪还有大爷的影子?

  这当口也管不了别人,我自个儿落个胆颤心惊,先上了自家坟头的香再说。

  他事不提。却说我揣着糊成一团的秤砣和那柄半斤重的宽背斧头,从麻儿沟的后山腰上下来,正碰上张学云在青皮爹的坟前画着圈圈。

  他一见是我,倒是愣了,就问道:“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我把斧头和秤砣放在地上,擦了擦褂子上沾的黏糊,回他道:“小德跑了,大爷去找他去了,让我先下来。”

  张学云抬起手来,手里亮出一块手电筒,朝我刚下来的那个坟头扫去。

  就见那手电筒的光亮打成一束,也不怎么亮,十米开外就啥也瞧不见了。满山的草树在手电光下凄白一片,缝隙里透着的神秘莫测的黑暗,倒是让我有些害怕。

  那手电筒淹了雨水,灯头忽闪不定,晃悠了两下就熄了。

  张学云撤回来在手上拍了两下,扔给我,说:“你给我打着灯,别乱晃。”

  说完,他就回身蹲在那个坟头继续画圈圈。

  我手里端着手电筒,凑过脑袋去,就见在那坟堆上,捆满了红线,四周又钉了一圈木楔子,这些红线两两交叉,分别缠在那圈木楔子上,打眼一瞧,却像是给这坟头套上了一件红格子的小褂。

  “一、二、三……七、八、九!”

  我细数一下,不多不少,这木楔子正好九个!

  张学云把最后一根红线缠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略微舒了口气。

  “学云叔,这是要干嘛?”我问他道。

  “钉坟。”张学云随口一说,索性坐在坟堆前,伸手把那秤砣拿过来,拿褂子把上面的黏糊擦干净了。

  “嗯?”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褂子上沾的东西,凑在手电底下仔细捻了捻,念叨道,“不对啊,怎么是血?你砸破手了?”

  我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小德拿它砸过坟!”

  张学云眼睛眨巴了片刻,也没说啥,把秤砣底下的泥抠净了,我这才注意到,原来秤砣底下还刻着字呢。只不过这字阴阴阳阳,勾来拐去,我也没认出来。

  张学云站起身来,朝着坟头猛一挥手,这秤砣正好就扣在青皮爹的坟头上,像是盖了一个印。

  “走,回家去。”

  张学云把地上摊着的零碎家什收拾起来,卷成个包夹在胳膊底下,一手拉着我,顺着麻儿沟就下山去。

  手电筒的光随着脚步晃来晃去。我回头瞅了一眼沟里青皮爹的坟,一肚子的疑问。

  于是就问张学云:“学云叔,青皮爹怎么了?”

  “他被水婆吃了寿,我送他走呢。”张学云平静的说道。

  “那你还钉着它,绑的结实,他怎么走?”我一脸不解。

  “三天闹阴,七天归门。命数齐了,自然就走了。”

  张学云说着,停下脚步,把那个秤砣翻出来,底儿朝上,凑到我眼前:“这个字,念‘批’!批了魂,就能送走。”

  他这一说,我倒是越看越像了,突然想起瘸书的那半方鸡血石的印章,不就是这么个字吗?还记得手上挨过他一下打,这时记起来,手背上倒是开始痒起来,像那个印字还在一样。

  “学云叔,大爷去找小德了,他俩……不会有事吧?水婆还在山上呢……”

  张学云和打渔大爷他们三个人,为了青皮爹的坟,在麻儿沟一呆就是好几天,要说这山上没古怪,鬼才信。

  张学云一副颇不担心的样子,反而哼道:“你以为这些个鬼灵精怪就那么容易碰上?”说着,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又有些无奈,“你想知道啥?”

  我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枚秤砣。

  “先回家吧,等过几天忙完了这档子事,我再教你。”张学云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的说道。

  回了老屋,张学云倒在炕上就睡着了,连褂子鞋子都不换,一身湿答答的水淌了一凉席。

  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过晌。

  我正把屋里的那些个瓦罐一个一个地搬到院子里,张学云打了个冗长的哈欠,从炕上翻身下来,站在正屋的门槛上眯着眼瞅着我。

  老家农村有忌讳,说这正屋门槛是不能踩的,踩了就得倒大霉,晚上老鼠就会顺着房梁下来,专门抠吃踩门槛人的眼睛!

  这话我是打小从姥姥嘴里听来的,以至于我长时间以来,对正屋的门槛都有了一种恐惧,生怕某一次不小心踩了,被老鼠抠了眼睛去。

  这虽然是老人吓唬小孩的说出来的话,也难说真假,祖宗的传下来的忌讳,就像是天上掉下的哑炮,指不定什么时候响。

  我见他踩在门槛上,就说:“你踩门槛,晚上尿床老鼠吃眼睛!”

  张学云翻了翻眼睛,道:“屁,哄开裆裤的玩意儿,哪来那么多讲究!”

  等我把所有的罐子都搬到院子里,张学云这才下了门槛,蹲下身子一个一个端在手里摇晃,一边晃,一边凑过耳朵去,闭着眼仔细听着什么。

  我见他拧着眉头颇费神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喘,直到他把最后一个瓦罐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学云叔,你听什么呢?”我问他。

  张学云嘴角一翘,道:“听听斤两,看少没少东西。”

  听斤两?

  我一听,这倒是稀奇了。我见过秤幺手掂,就是没见过耳朵一听就知道斤两的。

  张学云又道:“我听的斤两是命斤,你别看就是一捧坟头土,这里面也是养着活物,是活物它就有斤两,哪怕你放个屁,它也能带出斤两数来。”

  我撇了撇嘴:“那你教我!”

  张学云摆手笑道:“不中,不中,你学这门道没用,想幺斤两到门后拿秤称不就成?”

  他这么说有理,显然是想藏手。这三教九流千百行,师父带徒弟从来没见着倾囊相授的,留一手,就留了条活路。不过我可不当张学云是为了留活路才不教我这东西,反而做这一行,都是阴阳生意,哪还有死活之分?

  所以,这听声幺秤的手艺,直到如今,我也没学到手。

  直到多少年后的有一次,我跟几个朋友吃喝胡侃之时,无意中提起这事,当中一人倒是提了一句让我刻骨铭心的话。

  他说,凡是手艺,都不是随便就能学的,讲求个因缘。但总有个根本道理,就是你学的越多,缺的也就越多。

  不过要说起算斤两来,除了张学云,我倒也见过另一个古怪手艺人。

  原本在我们村还没有开集的时候,村里人想买个什么东西,得去镇子上,或者其他村子的集里买,但这些集也都是固定一个月某几天开,而且离村子又远,所以村里人赶集一去去一天,一买买一堆。

  这当中,当然也有买卖人。我说的那个古怪手艺人,就是村里卖鱼的李国贤。这李国贤别看名字文气,本人就是地道庄稼地里粗俗汉子,不过这人脑子活,开春倒腾种子农药,入秋倒卖耙犁镢头,贩过牲口,也配过猪种。

  头前那几年,李国贤攒了一些钱,买了辆手扶拖拉机,当时在村里也牛气过一阵。他开拖拉机,为的是去倒卖海货,从县里的水产市场进了鱼虾,再拉到乡下的村村疃疃去卖。

  买卖多了,李国贤就练出了一个手艺,就是这鱼虾水产,只要是让他打眼一瞧,就能看得出斤两。

  他做买卖,从来不带秤。那几年在各个村镇里窜,从未看走眼过。

  不过马有失蹄,那年李国贤照常赶集卖鱼,有人就跟他杠赌,说他短斤少两。李国贤听这话当然不乐意,当场跟人叫起板来。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取了杆秤来,说:“你要不是孙子,今天就跟我赌一下,要是短了斤两,你这车鱼就当赔不是!”

  李国贤当下就拍了胸脯,招呼了四下的乡亲,说:“我李国贤做买卖这么长时间,看斤两不用称,从来没差过!今天要是我短了秤,别说多了,就一两,我这车鱼就一分钱不要!我还把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泡儿踩!”

  那人见他这么说,也不废话,伸手就把手里的那鱼给扔秤盘上,问李国贤:“你说几斤几两?”

  李国贤瞅了一眼,就道:“一斤八两,浮差半两!”

  那人伸手扒拉秤坨,秤杆晃荡了两下就平起来:“一斤六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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