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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批魂≫ 第二卷 沂岭迷踪 由 王风 于 2013-06-10 17:01 这老屋的院墙矮,窗台倒是高了不少,踩在上面,正好能看见隔壁的院子。 我把着半扇窗框,半边身子探出去,就见隔壁院子里坐了一个老头,眯缝着眼,正拉弓上弦地挥着胳膊,整个身子随着琴弓晃来晃去。 老头嘴上哼哼唧唧唱的半天,我也没听出个幺二三来。这会儿正巧张学云打外面洗澡回来,见我吊在窗框上,张口就喝道:“你个小兔崽子,皮紧了?” 我正入神儿,这一声把我吓了个激灵,手上一松,扑通一声朝地上栽了下去。 “该!”张学云走过来瞅了我一眼,说道。 我强忍着脑袋上的剧痛,爬起身来,跟他回了屋子。张学云浑身湿答答的带着一股凉气儿,换了身褂子,见我浑身浮土,又从衣橱里翻了翻,找了件小一号的黑褂子扔给我。 “学云叔,那屋的老头是谁?他还会拉胡琴呢。”我抱着褂子,问他。 张学云一脸不耐烦,随口道:“一个瞎子。” “哦。” 我讨了个没趣,却又听他说:“你要是喜欢,过去听听也无妨。只是……算了,记得别乱跑就成。” 张学云这么说,就是开了金口了,至少我不用成天闷在这半分地大小的院子里无所事事。 吃了晚饭,隔壁瞎老头的胡琴声又响了起来。张学云收拾了碗筷,光着膀子,把褂子往肩上一搭,就趿拉着拖鞋板蹲南墙根摆弄一排瓦罐去了。 老院子里是有一排这样的罐子,就跟他给我养虫子的青灰罐子一样,半尺来高,口小肚宽,整整齐齐地码在南墙根边上。 张学云蹲在这排瓦罐前,点了根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收魂断命,我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市井小流氓。 我搬了张小马扎,坐在院子里,一边听隔壁瞎老头拉曲儿,一边拿根草秆逗瓦罐里的黑虫。 过了一会儿,张学云就站起身来,回屋子取了半捆黄香,一根一根掰成寸巴长的小段,都点着了,地上星星点点一片火光。见他打开瓦罐上的封盖,挨个往里扔了几截香段儿。 我见着稀奇,难道这些罐子里也养着什么东西? 瘸书以前倒是跟我讲过点,黄香这东西,养个魂敬个鬼啥的最合适不过。现在看张学云眼前摆了这么多,真大阵势。 我就问他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学云把罐子都摆弄整齐,说:“没啥,都是坟头土。” “坟头土?”我倒是有些纳闷儿了,这东西遍地都是,用得着弄这些罐子存起来? 张学云眼神一瞥:“张权书没教过你?” 我摇摇头,没有。 “一点都没教?”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嘴上念叨,“这个老古董,收徒弟不教手艺,天下哪来的道理?” 说到这,却又突然笑了,凑到我面前,说:“我说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对不?”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跪下,磕头!” 张学云席地一坐,两手搭在膝盖上,满脸的严肃。他的表情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硬气,让人难以拒绝。 我跪下来,跟过年拜年似的,在他面前咚咚磕了几个头。 张学云这才脸上一笑,伸手把我扶起来,弯腰拍了拍我膝盖上的灰,道:“这才是按套路来嘛,你以后就是我张字辈第十二代传人了,要牢记祖训!” 我愣道:“祖训是啥?” 张学云摸着下巴想了想,指着南墙根的那排瓦罐,说道:“祖训就是看好那些瓦罐,按时上香,下雨要搬到屋子里,天晴要搬出来晒太阳,热了要遮荫,冷了要烤炉。” 他的这一套词儿整的跟说书似的,在隔壁瞎老头的胡琴声中抑扬顿挫,铿锵作响。 我木然地点着头,忙过去朝着那排瓦罐,跪下来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张学云哈哈一笑,道:“小兔崽子还挺聪明的嘛,张权书那个老古董咋个就把你扔了呢。” 我爬起来,倒是不乐意了,回他:“瘸书才不是老古董,他是为了救王辉才不让我跟着的……” “你这小子……”张学云被我顶了个正着,眉头拧的像个疙瘩,“算了算了,记得睡觉前把这些罐子都搬东屋里去。” 他颇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摇了摇头,扔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整个老屋子里,又只剩了我一个人。不过还好,隔壁瞎老头的胡琴拉的正在劲儿上,张学云可是开了口,允许我去他家的。 关了街门,从前头的巷子里拐个弯,没几步便是瞎老头家的大门了。虽然和张学云的这栋老屋是东西邻居,但两栋房子从门到墙处处都不搭档。 瞎老头的房子破败了许多,墙上的白灰掉了一片,街门也不像是老屋二指厚的松木板子,仅仅用指头粗的藤条编成丈方大小,边上用铁丝绑了铁蹶子,算是门锁。 瞎老头的胡琴声从藤条门缝里,呜呜呀呀地传出来。 我扒着藤门,听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手上一抖,收了弦。 “外面是谁家的小孩丫丫,咋个这么滑皮(调皮)?”瞎老头像真看见我似的,转头朝大门这里“瞧”来。 我悄悄地趴在藤门上,一动都不敢动。 突然,老头朝我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进来吧,想听胡琴儿咋个不进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张学云不是说他是瞎子吗,咋能知道我在外面? 拉开藤门,蹑手蹑脚地悄悄走过去。瞎老头一直保持着朝大门看的姿势,两只眼睛只剩下白眼珠,一下一下翻着。 走到他面前,我见他一点没察觉到,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瞎老头脸上一冷,甩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道:“这孩丫丫,没大没小!” 我被他冷不丁地这一抓吓了一个激灵,忙求饶:“瞎爷爷,我不敢了……” 瞎老头脸色见缓,松开手,从旁边摸索了一个小木墩,扔给我。 “坐。”他说道,两只手又抄起胡琴来,转头问我,“想听啥?” 我杵着脸腮想了想,小声说:“瞎爷爷,我不听曲儿,你给我讲故事吧。” 瞎老头听我这么说,脸上倒有些异色:“故事?啥故事?” 我撅了撅嘴,老家的老头老太太满肚子都是鬼啊仙儿的,就在老槐树下面,打早上能讲到太阳落山,以前我跟王辉他们,经常就去老槐树底下听故事。瞎老头看起来也有个六七十岁,咋会不知道故事呢? 想到这,我倒是突然对一件事来了兴趣,就是关于张学云和这栋老房子的事。 瞎老头琢磨了半天,这才把手里的胡琴放到一边,两只眼睛翻了几番,缓缓道:“你要是想听,倒不是没有,铁指金断的名号不是胡吹来的。” “嗯嗯。”我忙应声到,把小木墩往他身前靠了靠,饶有兴致地听他细讲开。 “学云先生来了得有个六七年了,正好长了一茬人(小孩子七岁上学,所以六七年就算是“一茬”),那年头还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特别俺们这个山沟沟里,当年打鬼子把地上的劲劲儿都耗干净了,长不了庄稼,山上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个死人,没吃没喝还总闹些个不干净的东西……” 瞎老头一开口,就好像南老泉的水,缓缓不绝。 “我倒是不晓得他是怎么来的,那年头出去走江湖要饭的人多,我好歹也有把拉胡琴的手艺,就拉胡琴去了。约摸个半年多,回来以后就听说村子上来了个神算先生,这先生一算一个准,谁家要出什么事,那是上秤杆子一幺就手拿把掐。” 瞎老头转过头来,突然问我:“你看见过他的秤杆子不?” “嗯嗯,看见过。老长了,跟金子做的一样。”我说,手上比划着,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 瞎老头一脸正经,道:“学云先生的那杆秤,那可是称小鬼儿的,阎王爷都得给三分薄面!我倒是有幸摸过一次,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他眯了眯眼睛,嘴上不住的赞道。 “他才没那么好呢……”我嘴上嘟囔道。 瞎老头脸一沉,道:“胡说!学云先生那可是顶着天上的星官,本事大着哩,你个小孩丫丫知道什么!” 我脸一扭,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却想,张学云有那么神乎?在我的印象里,还是瘸书更厉害一些。 瞎老头显然被我这一句扫了兴致,停了一会儿,才问道:“听你说话也不是本地人,跟学云先生啥关系?” “他是我……师父。”我说。 “哦。”他轻应一声,伸手操起旁边的胡琴来,拉弓上弦。 曲子刚起,突然就听到隔壁“哗啦”一声,像是砸碎了玻璃瓶的声响。 瞎老头“嗯”了声,站起身来,侧着头一动不动地听着。 “砰——哗啦……”又是一声脆响。 我正愣神,突然反应过来,隔壁不就是张学云老屋吗? 想到这,哪还有心思听故事,撒腿就往家里跑,一进门,就看见南墙根的几个瓦罐已经碎了一地,满满的都是黑不溜秋的土,里面还有没烧完的香头。 我低头数了数,一共三个瓦罐碎掉了。 我傻在那里,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学云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看好的,祖训这么说的,他不会杀了我吧?这么想着,便哼哧哼哧哭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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