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是我们常挂在嘴边的话。它代表着一种姿态，一种立场。不过，做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做自己又可能需要付出什么呢？今天，铺子要说一部为了“做自己”而自我挥刀的故事——


《女孩》



Lara，15岁，一个学习芭蕾舞的女孩。



第一眼看到她，清新、婉约、优美，宛如春日的阳光一般。





不过，当她脱下背心、解下bra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她是他。


Lara，竟然是一个男孩子。





他有异装癖吗？


并不是。


Lara原名Victor，只不过，在Victor的骨子里，住着一个女孩Lara。


对Victor来说，Lara才是真正的自己。


于是，Victor改了名字，蓄起长发，抹了唇膏，穿了耳洞，俨然是个漂亮女孩。





目前，Lara有两个梦想。


一个是成为芭蕾舞演员。


她刚刚考入法国最好的芭蕾舞学校，还在观察期。


为了成功留下来，她得在观察期表现出众。





另一个是做变性手术。


Lara正在进行荷尔蒙治疗，服用雌性激素，为变性手术做准备。


为了能实施手术，她的身体必须保持健康状态。





梦想路上，总是荆棘丛生。


15岁，从男芭蕾转女芭蕾，Lara的起步已经很晚了。


为了赶上其他女同学，她需要更多次地旋转、跳跃，直弄得两只脚鲜血淋漓。






而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女舞者，Lara甚至做出了自残的行为。


因为还没有做变性手术，所以，穿舞蹈服的时候，Lara就用胶布紧紧裹住胯部，让它看起来更像女生。


于是，每次练舞，那里不仅被严重挤压，她还要全程憋尿。


舞蹈结束后，撕下胶布的那一片通红更是看着都痛。





除了身体的痛，在手术前，Lara也经历了多重内心煎熬。


首先，是来自女同学有意或无意的羞辱。


在舞蹈室，Lara是和女同学共用洗澡间的。


一开始，她拒绝和大家一起洗澡。





久而久之，有的女生开始好奇她的身体，于是变着法让她和大家一起洗。



Lara推脱不开，只能穿着内裤，裸着平坦的上半身在角落里艰难冲洗。


看得出，面对其他女生自在的、凹凸有致的、完整的女性身体，她尴尬又自卑。
 



一次，一个女同学过生日。



她对Lara提出了更过分的“请求”：让我看看你那里吧。





她的理由很简单：平时洗澡时，Lara看过了其他女生的裸体，所以，公平来说，现在Lara也要给她们看。


这个逻辑其实很难说通，毕竟这是自愿与否的问题。


Lara一开始坚决不脱。


但，耐不住一群人起哄，也不想和她们撕破脸。


她最后还是脱下内裤，掀起了裙子。


Lara闭上了眼扭过头，但她能想到其他人的嘲笑，也能听到其他人的笑声，声声扎心。





除了女同学有意无意的羞辱，Lara面对恋情时也非常尴尬、难堪。


她和邻居的一个男生在电梯几次相遇后，情愫渐生。





一天，Lara鼓起勇气来到了男孩家里。


暖红色的灯光下，两人按耐不住偷尝禁果。



但，这一过程实在胆战心惊。


Lara不敢让男生抚摸自己的身体，尤其是私密部位。


最终，Lara只能匆忙逃走。






回到家中，看着自己讨厌的身体，Lara哭了。


这一刻，Lara恨不得马上切了它。



然而，医生却告诉她，此时她的身心都不足以应对那么大的手术。


甚至，连荷尔蒙治疗不得不暂停了。


Lara该怎么办呢？


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于是，在拨打了急救电话后，Lara拿起了剪刀，自己成全自己。





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上，这部影片一鸣惊人，赞誉无数。


影片一共获得了四项大奖，包括：最佳处女作金摄影机奖，酷儿金棕榈奖，“一种关注单元”的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和最佳演员奖。



导演卢卡斯·德霍特（左）和主演维克多·博斯特



首先，铺子想赞一下演员维克多·博斯特。


《女孩》虽是维克托的银幕首秀，但他的表现可谓惊艳。


片中，他不仅敢于为艺术献身，全裸演出。


更重要的是，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不得不让人由衷感叹：Lara应该是个女孩。


片中，当Lara送弟弟上学被老师认为是“姐姐”时，她娇羞又窃喜。





当Lara在同学面前被迫露出下体后，公交车上，她委屈、心碎。


但，人来人往，她不愿在人前显得脆弱，于是强忍泪水。





可以说，《女孩》的成功有一半的原因在于维克多的出色演出。


而另一半原因自然就是导演卢卡斯·德霍特了。


影片是他的长篇处女作，但丝毫不稚嫩，充满了小心思。


其中，最精彩的莫过于对“镜像”的使用。


片中，从头至尾，Lara一次次的照镜子，观察自己。


镜子里的她或优美动人，或伤痕累累，或笑容满面，或泪流不止。






在拉康那里，“镜像阶段”，婴儿开始确立了“自我”与“他人”之间的对立，产生了自我意识。


这一次，导演频繁使用镜像，其实就是为了呈现Lara一步步确立自我的过程。


其中，Lara“成为自己”最重大的一步也是在镜子前完成的。


我们看到，境内境外，伴随着一声惨叫，Lara彻底确立了自己的女孩身份。





值得说一下，这部影片其实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2009年，导演在比利时的报纸上看到了变性芭蕾舞者Nora Monsecour的故事。



Lara和人物原型Nora Monsecour（右）


那时候，导演只有18岁，也正经历自己的身份认同危机。


而Nora的故事激励了他勇敢做自己。


近十年后，他终于把这个故事搬上银幕，拍成了电影，以此鼓励更多的“镜中人”。





身份认同，是现代人对自身的一种认知和描述。


它最直接和老生常谈的一段话是：我是谁？我从何而来？我到何处去？


而变性人群体，无疑对身份认同有最切身的体会。


2000年，张元拍了一部纪录片《金星小姐》。





这部纪录片只有30分钟，记录了金星做变性手术前后的一些人生故事。


金星曾说：


六岁时就觉得应该我错了，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我”错了。


觉得应该是个女孩子，为什么是个男孩子？





她想改变。


甚至，她曾幻想过小说里的奇迹在自己身上发生。


比如，某个电闪雷鸣的雨天，她站在雨中，希望借助自然的力量改变自己。


但，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28岁时，她做出了决定。


哪怕曾参过军，经历过最男子汉的历练，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走上手术台，成为女人。


因为，那才是她内心感知的正确的自己。





做自己，成为自己，并不容易。



变性人要经历切肤之痛，其他人同样也要经历一段荆棘之路。


为了心中正确的自己，值得冒险吗？


荆棘之后，是否就是康庄大道呢？


没人敢保证。


不过，如果尝试了，或许至少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吧。


相信，那份忠于自己的喜悦，会抚慰一路伤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