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park.com

文/张震
东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大量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但能被后人尊之为“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书圣——王羲之，另一个是雕圣——戴逵。戴颙（yóng）是戴逵的二儿子，是戴逵54岁时所生。戴逵、戴颙父子，在中国古代雕塑史上都是里程碑式的人物。
东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大量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但能被后人尊之为“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书圣——王羲之，另一个是雕圣——戴逵。戴颙（yóng）是戴逵的二儿子，是戴逵54岁时所生。戴逵、戴颙父子，在中国古代雕塑史上都是里程碑式的人物。
戴逵生于公元326年，卒于公元396年，活了70岁，他是安徽宿州人，祖父、父亲皆为中极官员，幼年时随父亲戴绥从宿州迁居南京，这时的南京是刚刚建立不久的东晋首都。
12岁时，他用鸡蛋清拌瓦灰为泥制成小碑，命名“郑玄碑”，许多看过这个碑的人，都大为惊讶，连声夸赞。少年时，他常常独坐在长江边，观渔舟往来、渔父垂钓，作《渔翁图》，长史王蒙看了他的画作后说：画的好，将来会出大名，我已经老了，恐怕看不到他出大名的时候了。

朱梅邨 戴逵破琴图 6park.com
戴逵从小性格不合世俗，常常以书琴自误，他极为聪明，能诗文、能书画，其巧艺靡不毕综，是个全才。15岁时，权倾当朝的太宰司马晞派人叫戴逵带上琴去宫廷弹奏，戴逵知道后自言道：琴乃知音共赏之物，为不喜欢的人弹琴是个耻辱，竟将琴摔坏，对来者说戴安道不是王门的伶人。
戴逵的哥哥戴逯怕激怒司马晞，就带着琴顶替他入宫。不久，戴绥为戴逵找了一个叫范宣的名师，范宣当时著名的画家、学者，戴逵非常崇拜范宣，就在范宣的门下专心学艺多年，范宣也喜欢这个徒弟，把他哥哥的女儿嫁给了戴逵。范宣是一位隐士，戴逵深受其影响，一辈子不仕，也当了一名东晋时期著名的隐士。

明 周文靖 雪夜访戴图 台北故宫藏

明 周文靖 雪夜访戴图（局部）
戴逵25岁时又迁居绍兴剡县，这个时候戴逵的诗文、绘画、雕刻以及佛学，已经有了相当的水平。戴逵来剡县的主要原因，是剡县的名士郗超诚恳请他，并出资百万为他修建精舍，戴逵非常满意，写信给友人：迫至剡，如官舍。郗超有个姑姑叫郗璿，是王羲之的夫人，郗超爷爷叫郗鉴，是东晋重臣，成语“坦腹东床”讲的就是郗鉴一眼看中王羲之的故事。
戴逵到剡县定居的时候，王羲之为右军将军、会稽（绍兴）内史，当时在剡县一带，还有著名的诗人担任右军长史的孙绰，以及卫夫人的儿子李充、王義之儿子王微之、廉吏阮裕、司徒蔡谟及两个儿子蔡邵、蔡系，他们都这里任职，在这里居住，《世说新语》中“雪夜访戴”，讲的就是王微之在雪夜驾船去找戴逵的事。
另外，许多高僧也都因北方战乱络绎而来，在这里立寺而居，研究佛学，这些高僧中有大将军王导的弟弟竺法深、丞相王敦的弟弟竺法潜以及竺法友、竺法蕴、竺法识、竺法济，还有于法兰及弟子于法开、于道邃，他们在这里自立门派，相互解疑，将佛儒玄理共冶一炉。
一度时间剡县成了当时闻名于世的佛教中心，东晋的佛教中心有两个，一个以南京为中心，一个以剡县为中心。

明 戴进 雪夜访戴图

明 夏葵 雪夜访戴图
戴逵在这段时间，经常与这些名士高人交流，学习佛法，研究般若，因为要盖寺庙塑佛像，戴逵便有了用武之地，剡县寺庙中的壁画、佛像几乎都是由戴逵及徒弟来完成，剡县也了戴逵展示绘画、雕塑才华的圣地。戴逵住在剡县也经常外出到南京，与谢安聚会、弹琴，听高僧支遁讲经，并与谢安、支遁保持着很好的友谊。
戴逵在剡县生了两个儿子，都擅长绘画雕塑，尤其是二儿子戴颙成就更高，与戴逵一起被世人尊称“二戴”。戴逵一生隐而不仕，与他感情笃深的谢玄、王珣都推荐他当散骑常士、国子博士、国子祭酒，都被他谢拒，每次征召他总以父亲病重为借口，后来他父亲亡故，征召人再来催逼时，他干脆一跑了之。在他70岁时，王珣上奏皇帝，想以一种荣誉的方式，聘他为宫廷以外的高士，让他和他的家族引以为荣，当朝廷正在策划这件事时，戴逵已因病去世。

镇江招隐寺，戴颙曾住在这里
戴逵的二儿子戴颙，是戴逵54岁时所生，戴逵去世时戴颙才16岁，戴颙和哥哥戴勃一起为父亲守孝，生活清苦加之长年生病，兄弟二人都弄坏了身体。戴逵善于弹琴写字绘画雕塑，这些技艺都传给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继承父业，也像父亲一样坚决不入仕，在剡县过着隐居生活，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佛学和雕塑佛像上。
有一年，兄弟俩人到桐庐县富春江游玩，觉得那里风光很好，就决定暂居在那里。不多久，哥哥戴勃生了重病，戴颙没钱为哥哥看病抓药，戴颙就对哥哥说：兄长现在病重，无法求治，我应当去求官禄，挣钱来为你看病。于是，戴颙上书朝廷，要求担任海虞令，事情还没办妥，哥哥戴勃病故，这事也就至此作罢。
哥哥去世后，戴颙又辗转吴郡多地，最终把家搬到了镇江，他到镇江后受到了许多读书人的欢迎，共同出资为他建房，帮他搬运石头，种植树木，开渠引水。他在镇江开设讲坛，讲述庄周思想，注释《礼记》，他名气大又有音乐、雕塑、建筑的特长，南朝的宋国高祖刘裕曾聘请他担任大尉行参军、散骑侍郎、太子中庶子，但都被谢绝。
宋国高祖刘裕的七儿子刘义季镇守荆州时，和戴颙的关系很好，刘义季的副手张邵又与戴颙结为儿女亲家，于是他们便把戴颙接到荆州，请他住在黄鹄山上，戴颙和刘义季经常穿上便服一起游山玩水，戴颙为他弹琴、吟诗，俩人甚是惬意。高祖刘裕也想见见戴颙，就对身边的大臣说：哪天我去荆州巡视，一定在黄鹄山上宴请戴公。

木雕彩绘观音
戴逵、戴颙父子，在中国古代雕塑史上都是里程碑式的人物。
中国佛教雕塑从汉朝就开始有，但佛像的造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西国化”的，“二戴父子”的贡献，就是对“西国化”进行大胆的改革，他们在实践的过程中，进行去“西国化”和“神仙化”的处理，以汉人的面貌、形体为模特，开创了佛像绘画、佛像雕塑民族化、人性化的进程。
“二戴父子”在具体的工艺上发明了“妆銮之术”，推动了“夹纻之术”。“妆銮之术”简单的说就是对梁栋、斗拱、素像、什物等，进行彩饰彩妆，中国有句成语“雕梁画栋”，雕即雕刻、雕塑；画即彩绘、敷色、贴金、贴银、油漆，这种工艺一直深刻地传承到今天，甚至流传到世界各地。夹纻之术，就是先用泥塑成胎，然后用漆好的麻布贴在泥胎外表，待漆干后，再反复涂漆多次，最后把泥胎掏空，这种工艺方法也“脱空像”，塑成的像柔和逼真，质地很轻。

唐招提寺鉴真像（夹纻之术）
“二戴父子”距离我们今天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加上雕塑不留姓名，所以我们今天已无法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二戴”的作品？我们只能通过那个时代的佛像雕塑，来判断“二戴”的作品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史书中记载，戴逵曾为南京瓦棺寺作五躯佛像，这算是有明确所指的戴逵的作品，但东晋时所建的瓦棺寺早已不复存在。修造大型雕塑，尤其是雕塑群不是一、二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在那个年代“二戴父子”肯定有自己的创作团队和施工队伍，规模有多大？人数有多少？干过哪些大型工程？现在也无从知道。“二戴”的绘画作品，同样没有传世，只有在古人的著作中有记载，比如北宋米芾就在他的笔记中写过，他家就收藏过戴逵的绘画作品。
东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大量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但能被后人尊之为“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书圣——王羲之，另一个是雕圣——戴逵。

张震 读书乐
*作者简介：张震，独立文人画画家，知名作家，文艺评论家。喜欢独立思考、写作、画画，避热闹，轻粉华，忌悖德，不向往混的好，只想平和平静地与纸笔交朋友，南山种豆，东篱采菊 。 6par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