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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蝶图|耄耋之年,以生动的姿态回归天真和童趣;或者其他
送交者: 罗杰新[★★★声望勋衔14★★★] 于 2019-06-04 4:57 已读 7441 次 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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耄耋这个词以最近以“毛至”的名义匪夷所思地火了一把,在众声喧哗的舆论场中,猫蝶图这一传统绘画题材也跟着被火了一下。言归正传,猫蝶图这个题材以传统文化中惯常的谐音的方式寓指耄耋之年,而至近现代这类作品往往被画家直接在画作上题记为耄耋图,而画面的生动活泼的感觉与现实之中耄耋之年老态龙钟之间的反差,使这种图式在幽默风趣的画面感下充盈着浓得化不开的长寿且富贵吉祥美好寓意。

徐悲鸿《秋桐猫蝶图》
猫和蝶入画在国画史上由来已久,隋唐时代就有这方面的记载,比如唐代《唐朝名画录》中就有“卢弁,善画猫儿”“时有李逖者,工画蝇蝶蜂蝉之类”以及周昉有《蜂蝶图》画作的记述。而且在流传下来的唐代仕女图之类的画作中可以看到猫和蝴蝶的影子,比如著名的《簪花仕女图》画面中就有蝴蝶的形象出现在其中。而到了宋代,绘画中表现猫和蝴蝶的形象的作品大量出现,比如《蜀葵戏猫图》《蜻蜓花狸图》《富贵花狸图》《冬日婴戏图》等作品中猫的形象日益多起来,而描绘蝴蝶的作品如《芙蓉锦鸡图》《写生蛱蝶图》《晴春蝶戏图》《菊丛飞蝶图》等更是蔚然大观。

宋 佚名 《富贵花狸图》

宋 李安忠 《晴春蝶戏图》
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猫蝶图这类的作品也随之应运而生也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从目前流传下来的古代绘画来看,号称天下一人的宋徽宗所作的《猫蝶图》当是开一时风气之先的作品,这幅作品确立了猫蝶图的传统中的主流文化内涵和构图范式,一只猫抬头看着空中飞舞的蝴蝶,静中欲动,神态毕肖。历史上关于宋徽宗画猫蝶图的传说很多,有人称宋徽宗创作了两幅猫蝶图,一幅主题是“蝶飞猫扑”,还有一幅是“蝶息猫卧”,而后这一题材由于其内在的美好寓意逐步在吉祥主题绘画中占据一席之地,成为一种绵绵不息源远流长的传统吉祥寓意的绘画题材。在宋代画作中,李迪的《秋葵山石》中以狗、猫和蝴蝶构成画面主体,这虽然不是典型的猫蝶图,但这样的画面构成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猫蝶图这一题材,从形而下的写实到形而上被赋予更深的文化含义的一种转变。

宋徽宗(款) 《猫蝶图》

南宋 李迪 《秋葵山石》
宋之后,明代关于这类作品的在笔墨设色等风格上更趋于多样化,既承接了宋代院画的精髓同时又拓宽丰富了这类作品的画面呈现特点,同时推陈出新赋予了猫蝶图带有一种个性化的批判意义,具有一种承前启后的意义。比如明代宫廷画家戴进的《猫蝶图》采用半工半写偏于写意的画法,既承接了南宋院体花鸟画细腻入微的工笔特点,同时兼取文人绘画中的没骨写意法,这种兼收并蓄的特点使这幅作品造型生动准确的同时,又具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而孙克弘的《猫蝶图》看上去却别有一番滋味,算是一种基因突变式的破碎重塑,这幅图构图与李士达的《三驼图》极为相似,构图简洁,背景空白,而且上面均有钱允治题诗,这幅图上钱允治的题诗最后两句是“鼠辈纵横都不管,却来闲与蝶相争。”由此可知这幅猫蝶图显然不是耄耋图的传统含义,而是带有一种讽刺的内涵,与李士达的《三驼图》在精神气质上几乎一脉相承。除此之外,比如明代王维烈的《猫蝶图》更中规中矩地继承了宋代院画中猫蝶图的画面语言和画中含义。

明 戴进 《猫蝶图》

明 孙克弘《猫蝶图》

明 王维烈 《猫蝶图》
主流文化内涵的猫蝶图在清代画坛上不乏佳作,或工笔或写意,在画面构成和设色上均呈现出于传统意义上的猫蝶图一致的气质,比如沈振麟、陈崇光、沈铨以及被指为慈禧太后画作的代笔者滇南女史缪素筠等人所创作的这类作品从猫和蝶的神态和表现上看,很显然其中蕴含的寓意乃原本的耄耋之意。而除此之外,清代画坛上不得不提的八大山人,他所创作的以猫为主题的画作的内涵似乎另有所指,在他的画中,往往以笔下的动物观照自身的境遇,比如他有幅猫石图上题诗曰:“水牯南泉于到尔,猫儿身毒为何人?乌云盖雪一般重,云去雪消三十春。”这首诗借用“南泉斩猫”的禅宗公案,从“乌云盖雪”到“云去雪消”,在这样变与不变中感叹自己的身世沉浮。而他所创作的猫蝶图由于其中没有题词,往往被人想当然归于一般意义上的猫蝶图之类,但我以为这是一种严重的概念化的误读,他笔下的这类作品其内在寓意不能简单的与传统主流意义上的猫蝶图等量齐观,更应该与孙克弘别出心裁另创新格的猫蝶图具有某种隐秘的联系,猫和蝶突兀于一篇空白的背景中,有着更复杂更幽深的深刻隐喻,在耄耋的皮相之意下,似乎更以猫戏蝶这种“不务正业”的姿态暗示自身身不由己的悲情命运,具有一种浓浓的悲意在其中,暗含着一种绝望的心态。

八大山人 《猫蝶图》

八大山人 《猫蝶图》

八大山人 《猫蝶图》
不过,猫蝶图主流含义在历史的演进中最终加冕登基一统天下,近现代的猫蝶图都直接沿用此意而大而化之为更直观的耄耋图。而孙克弘、八大山人笔下的猫蝶图的非主流含义渐渐销声匿迹于历史的长河之中,甚至削足适履张冠李戴被归类于这样的主流意义的框架中,这未免不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但却更符合俗世情怀的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深究下去,那些微弱而倔强的声音其实也不应该忽略,这才是全方位无死角打开并解读猫蝶图的正确方式。

更多猫蝶图欣赏

清 陈崇光《猫蝶图》

清 沈振麟 《猫蝶图》

徐悲鸿 《耄耋图》

俞致贞 《富贵耄耋图》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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