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谢富治给袁慧安排了工作：“你就管秘书处和宣传部门的沟通，主要是两个部门的文件传递。这里有一些公函，你先送过去。注意：这几封信要你亲手交给宣传部的黎明部长，还要他亲笔签收。”
袁慧不懂其中卯窍，拿着文件兴冲冲地出了门。刚到区党委院子门口，正好碰上甄宜。
“袁慧，干什么去，这么高兴？”
“去宣传部送文件。谢书记亲自布置的。”
“我能看看吗？都是些什么？”
“就不许拆开，”袁慧甜甜一笑，把公函递给甄宜：“我负不了这个责。”
甄宜随便翻了翻，有点莫名其妙：“这都什么？好像没什么要紧。”
“谢书记交代了，要亲自交给黎部长，还要他亲自签收。”
“你快去吧。”甄宜把公函还给袁慧，跑到路边推出自行车：“对了，我也要出门办事，顺便带你一段。”
袁慧犹豫一下说：“不用，就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甄宜推着车，把袁慧送到宣传部门口，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喊：“别忘了晚上的青年联欢。”
袁慧回过头，对他挥挥手，抿嘴一笑。
 
五
袁慧进了黎明的办公室，黎明正好在《川东报》的编辑室和高竣商量工作。
“我看这个版面行，就这样付印吧。”黎明拿着报纸大样说。
“小贺，把大样交给印刷厂。”高竣冲外边喊了声，进来一个青年人，把报样接过去走了。他突然掏出手帕，猛烈地咳嗽了几下。
“黎明同志，”高竣喘口气，拿着茶杯喝了口水：“给谢书记反映反映，还是让我回家写书吧。编辑工作我实在吃不消呀，从审稿到校对，样样事都得我来安排。”
“要反映你自己去反映，有什么困难我给你解决。万事开头难，现在问题主要是缺人手，以后会慢慢好起来。”黎明说完，转了个话题：“老高，想问你个事儿。你知道杨家旺的女儿吗？”
“杨雅馨？”高竣不屑地答：“重庆出了名的交际花，还起了个什么别号：小金鱼。俗气、不伦不类、不要脸。”
“据说，她也是地下党？”
“是吗？她是投机。” 高竣鄙夷地说了句，戴上眼镜，拿起桌上的稿件：“哦，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不了解。” 
 
六
“等久了吧？我给你倒点茶。”黎明进屋看见袁慧，非常高兴。
“不用了，首长，你赶快签个字吧。谢书记还等着回话。”
“谢书记？”黎明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用急。我想了解一下军大分校的情况，你能给我说说吗？”
“我只是个小学生，能知道多少？”袁慧咯咯笑道。
“学生就是群众。你们的见解往往反映了基层的情况，这是我们在机关所缺少的。”黎明做出一副认真样。
“那首长想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袁慧眨巴下眼睛。
“嗯，这倒是个问题。”黎明想了想：“我看这样吧，我们先拉拉家常。小袁，你是哪儿人？”
“江苏徐州。我家是传统的大家族。爸爸是铁路上的工程师，妈妈早去世了。”
“你好像去过很多地方？”
“抗战时期跟着爸爸，主要沿着铁路线逃难。在桂林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国民党豫湘桂大溃败，又跑到重庆。抗战胜利后到浙江考上英士大学。”
“没想到又回到重庆吧？”黎明拿起水瓶，关心地往袁慧茶杯中又倒了些热水。
“首长，老实说，我不喜欢重庆的气候，又焖又潮湿。”袁慧的感觉有些自然了。
“会习惯的，会习惯的，慢慢来。”黎明继续寻找话题。
 
七
下了班，黎明刚出宣传部大门口，迎面看见一个女孩微笑着向他挥手招呼。
是杨雅馨。
“哦，小杨，你怎么在这儿？”黎明定了定神。
“怎么？不欢迎吗？”杨雅馨头一歪，两手摊开，俏皮地：“看，今天我没化妆。”
果然。杨雅馨素面娇容，身穿一条简单的短袖苏式长裙，脚上一双普通的低跟黑皮鞋，看上去大方得体而不失妩媚。
“好，很好。不过，实在对不起，今晚区党委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必须参加。你先回去吧。”黎明不想和她多说，只想摆脱对方。
“会要开多长时间？我等着。”杨雅馨调皮地问。
“我，我也说不准。也许，一个晚上。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看看，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回头见。”黎明一边看表一边匆匆离开，差点被路坎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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