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趣读《谐铎》：青衣捕盗（万勿以貌看一个女人）

（俺昨天贴了两篇趣读《聊斋》，一篇是《妾击贼》：篇中的“妾”常被正妻凌辱鞭挞而无怨言。后来家中遇贼，“妾”却展示出过人的武功救了全家。另一篇是《老饕》：篇中的“老饕”是一位资深绿林好汉，最善骑射，尤善用嘴咬住敌人射过来的箭。若把这两篇故事合并，并把“老饕”换成“妾”，则直接就成了《谐铎》这篇《青衣捕盗》！或问：是不是《谐铎》抄袭了《聊斋》？从《聊斋》问世多年后《谐铎》才写出来这个时间顺序来看，有这种可能。但不同的故事出自一个相同的素材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接下来的讨论中，俺会对这三篇故事的情节进行比较）

粤东某公，为河塘臬宪（nie4xian4按察使）。有聂姓者，以人命诬服。公昭雪之，献女书儿为婢。公鉴其诚，纳之。（女孩聂书儿为父报恩给按察使做了“婢”）公夫人御下严，箕帚而外，课以针指。书儿不能学，日加鞭挞，俯首顺受而已。（正妻经常鞭挞，她也逆来顺受。这一段儿的情节与《妾击贼》中的“妾”极为近似）

后公以罣（gua4同挂）误，解组（此处理解为栓佩印的丝带，“解组”即“解职”）归。（后按察使受牵连被解职）时枣树林有盗首曰赛张青刘标，善用流星弹，一发五丸，无不奇中。次曰铁拐子朱健，善用一铁拐，曾击真武殿前石鼓，碎若粉。横行绿林，捕盗者不敢正眼觑。（几笔铺垫出近日常出现的盗贼） 6park.com
公稔（ren4熟悉）之，戒备而行。（按察使早就听说过这几个盗贼，所以加了小心）时已薄暮，闻林中鸣镝声，公股栗，夫人色如土。侍从仆御，无不色变。（谁知“说曹公，曹公就到”，哈哈）书儿从容进曰：“么么鼠辈，何敢犯大人驾？如渠（qu2第三人称复数）不欲生，婢子手戮之可也。”乞公前骑，徒手而去。（是“婢”出场的时候了：《妾击贼》里的“妾”是黑暗中摸到一个跳水的扁担，而这篇里的“婢”，却是徒手对敌） 6park.com
叱盗曰：“贼狗奴，识得河南聂书儿否？”（可见这婢的娘家在江湖上原有一号）盗笑臼：“我辈但要得钱儿钞儿，书儿何所用哉！”书儿怒曰：“若辈死期至矣，敢戏言！”盗亦怒，骤发一弹，书儿右手启两指接之；又一弹，接以左手； 第三弹至，以口笑迎之，噙以齿。（这里“用嘴咬住飞弹”的情节可与《聊斋.老饕》中描写的“后矢直贯其口，踣然而堕，衔矢僵眠。僮亦下。邢喜，谓其已毙，近临之。叟吐矢跃起”比较，一看便知二者之雷同）盗惊，又发一弹，书儿仰卧马背，以双莲瓣戏夹其丸。（用“莲瓣夹丸”又与《聊斋.老饕》这一段儿描写雷同：“邢满引一矢去。叟仰卧鞍上，伸其足，开两指如箝，夹矢住”）第五弹至，书儿即发脚下丸抵之，铿然有声，去三十步远。腾身而起，吐口中丸，大笑曰：“贼奴技止此耶？”一盗解铁拐而前，书儿手夺之，曲作三四，盘揉若软绵，掷诸地，笑曰：“尔娘灶下棒，亦持来恐吓人，大可笑也。”两盗失色。书儿即出手中丸，左右弹，两盗尽毙。群盗罗拜马前乞命。书儿曰：“汝等何足污我手。”喝令去。

（上面整段儿的描写凸显了“婢”的武功，与《聊斋.妾击贼》里的“妾”堪为孪生姊妹！哈哈） 6park.com
从容回骑，禀白于公曰：“托大人福庇，幸不辱命。”公及夫人皆异之。继而问曰；“汝具此妙技，何不能拈一针？”书儿曰：“长枪大剑，婢子年十一二时，搏弄惯矣。一针入手，不知作何物，是以不能学耳。”又问：“鞭挞时何便俯首受？”曰：“老父命婢子来报公大德，小有忤犯，是报怨也，婢子何敢！”于是夫人亦喜。归家后，劝公纳为侧室。生子某，后为滇南县令。往往躬牵吏入山捕盗，大有母风焉！ 6park.com
（打退贼人归来，也是众人好奇询问：一，为啥不能做针线？拿刀枪的手自然捏不了针线了，除非练的是“葵花宝典”；二，为啥受鞭挞不还手？自然是为了报恩。《谐铎》这篇“婢”的命运比《聊斋》那篇里的“妾”好一些：被纳为“侧室”，身份则高于“妾”，有自己的房间，不用伺候别人了） 6park.com
铎曰：吾向读《冯谖传》（见《战国策》冯谖客孟尝君），而知当日无薛债之役，客无能一语，至今几成铁案。英雄寄人篱下，毕生无可插脚，恐为厮养辈下眼觑耳！（沈起凤这几句啥意思？“就算是快刀，没机会被摆在案板上，又谁能发现？”）书儿遇盗，其厚幸乎？（聂书儿要是没遇到剪径的贼，估计还得接着被夫人鞭挞）有疑口逆齿噙之说为过神其技者，（俺也非常怀疑，一个咬不住，牙齿会被打崩了。哈哈）然不闻《列子》之言乎！飞卫学射于甘蝇（“飞卫”和“甘蝇”都是古代的射箭高手），诸法并善，惟啮法不教。卫密持矢以射蝇，蝇啮得镞矢还射，卫绕树而走。则书儿此技，亦有所受之也。（看来沈起凤是坚信确有“口逆齿噙”的武功了）牛羊之眼，相儿女子犹失之，况相天下士哉！（无独有偶，蒲松龄也说过类似的话头，如《聊斋.柳生》里的异史氏曰：“... 此鄙人之论耳。妇人女子犹失之，况以相天下士 哉！”） 6park.com
喀什曰：这篇故事给人的启示是什么？一：人不可貌相。二：人各有命。其它涅，要不诸诗友给补充几条呗？但不要跟俺说：封建礼教必须打倒。哈哈。啥叫“历史唯物主义”？不批判孔子不懂“民主”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孔子能反对用活人陪葬他思想就已经非常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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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喀什于2020_07_16 5:37:0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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