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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月饼
文字原创 / 如一 6park.com

又是一年中秋将至，那年的中秋，仿佛就还在昨天。
 
因忙着准备中秋诗会，前些天，我把早就会背又忘了《春江花月夜》，又捡了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一边默诵着，一边系上围裙，上了社区三楼去做月饼。
 
这里既没面粉，也没菜馅，只有一袋一袋包装的熟粉冰皮，还有豆沙馅和模具。
 
参加社区活动的老党员们，开心得像是小孩。
 
带上手套，搓圆了一只只个面团，再包上豆沙馅，搓好蘸点干粉，装进模具一压，一个带花纹的月饼就成功了。这种快餐式做月饼，太方便了，做好了就可以直接吃……
 
一张张笑脸，已经提前写满了中秋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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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以前吃的妈妈做的月饼，是有菜馅的，一生都忘不掉。在六七十年代，我们几乎没有买月饼的概念。
 
最让我馋不够的，是妈妈的韭菜饼。
 
那才是正宗地道的镇江东乡的烂面饼，如今购买的各色月饼，都无法与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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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秋，妈妈一早就下地割来一大堆韭菜，摘好洗净整齐地摊放在大菜篮里，挂在茅屋前廊铁丝勾上晾着。等到傍晚放工时，韭菜也晾干了，青青的叶，白白的梗，一清二白。
 
大灶起火，用一点油把锅底抹一下，有时用肥肉将锅底抹一下，使面团不黏锅。锅热了就改小火，将面团倒入锅中，压扁，撒上事先炒好的芝麻，盖好锅盖。
 
一直用小火炕，待到面团起壳时开始翻饼，不用翻得太勤，只要不会焦，直到饼香饼熟，就熄火。
 
这时，一只大如圆盘的芝麻饼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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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最开心的，是六岁的勤妹，高兴地唱着刚学会还自己改了词的儿歌：八月十五月儿明呀，妈妈给我大月饼呀……
 
饼子放在盘里凉一会儿，妈妈把它切成小块，有点像现在卖的糖发糕：两面有香香的芝麻，还有不太焦的锅巴，中间满是蜂窝状的小孔，软软的，能嚼出芝麻的香甜和淡淡的麦香。
 
这可是自家长的芝麻，面粉也是自家长的小麦——我挑到金山附近的面粉厂，特地加工的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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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甜饼，是我勤妹的最爱。
 
那是用自制酒酿发酵的面饼，不用加糖也是甜的。那时在乡下，不怎么去买糖，买糖还要糖票。也许时下的人不知道，那时用糖精，样子有点像味精，很甜，一不小心多放了一点，就会很苦。
 
再有一种用馊稀饭发酵的饼，最方便。
 
只要用馊粥调好面粉，如干粥烂饭状，上午调面到傍晚，就发酵得满是泡泡酒的酸香味。如果发得太过，会太稀，可以加点面粉和适量的口碱水、一点糖，调匀后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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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饼，才是我和老爸的最爱。
 
在大灶发大饼时，只要我注意大灶堂、把握火候就行；妈妈就腾出手来，将韭菜切得比米还细，装在一只大盆里，再用一个盆子调面，搅得很烂。所以这种饼，在镇江东乡又叫“烂面饼”。
 
这时，将切好的韭菜，分出一些放在一只蓝花大碗里，加盐、生姜米少许，喜欢辣椒就少来点，也可搞点虾皮木耳，加油拌匀。菜馅只能少许分批拌，包完了再拌，因时间长了会出水，就不大好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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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食材很简单，就是面粉和韭菜，但这可是个技术活。
 
我也试过好多次，总是黏了一手烂面，菜馅包不了多少，还破皮漏菜的……我一直为没学会感到特遗憾。
 
而妈妈的手特巧，只见她用筷子把面使劲搅出劲道，再搅一个合适的面团，放在有干面粉碗里，手沾着干粉拿起面团，把面捏成饼状，把菜堆放在中间，左右拿捏着，一只包得鼓鼓的韭菜饼就做好了。
 
然后放在锅里把它压扁放大，两边翻烤，八成熟起锅，放在一边。记得当时每次做“月饼”，都会给左邻右舍一些，大家过节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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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饼讲究的是吃个新鲜，吃要趁热。到要开饭吃的时候，再用油煎到微黄，皮薄得透绿，咬一口清香溢齿。
 
可如今98岁的妈妈，手老不会做啦。我手笨，一直没学会妈妈的绝活，总感觉很对不起妈妈。
 
那时候，妈妈把饼在锅里不停翻来翻去，满屋生香，勤妹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往锅里瞧；刚出差回来的老爸，倒上一杯洋河大曲，等着下酒的饼……
 
酒香饼香飘出茅屋，圆圆的月儿探出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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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一挥五十年，爸爸和姝妹已去世多年。他们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心里。我一直后悔，那年勤妹邀我中秋到金山赏月，相约一起背诵《春江花月夜》，可我那天因加班，临时爽约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又是一年中秋到。心中不由地冒出《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不知几人乘月归，落月摇情满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