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掠山海东游记III•百花洲的刘铤及外籍兵团 6park.com
楚夫子 6park.com
	江西人才甚多，特别是文人。唐朝的诗家，宋朝的大儒，明朝的高官，里头老俵不少。 6park.com
	但江西省会南昌，不知为啥，好像不怎么出大人物。前面说的王勃，是绛州龙门人，阎伯舆是黄州麻城人，许逊是河南汝南人，汤显祖是抚州临江人，利玛窦是意大利马切拉塔人。他们都在南昌舞台上出了名，却又俱是客寓之身，并非土产。 6park.com
	我和李君唯一知道的南昌出的大名人，不是文士，是位武将，姓刘名铤。《明史》立刘铤的传，竟占八页之多！而跟他同时代的骁将陈璘只占三页，跟他同时的悍将邓子龙只占四页。比他高一级的上将李如松，也只得四页。戚继光七页。李成梁，跟刘铤一样，也是八页。位极人臣的张居正得十一页。封侯从祀孔庙的王守仁得十二页。汤显祖呢，不过占两页！利玛窦，比汤显祖多一页，得三页。 6park.com
	——由此可知刘铤在主编《明史》的张廷玉心目中的重量！ 6park.com
	在《明史》刘铤传的末尾，张廷玉是这样评价他的：“铤于诸将中最骁勇。平缅寇，平罗雄，平朝鲜倭，平播酋，平倮，大小数百战，威名震海内。铤死，举朝大悚，边事日难为矣！” 6park.com
	《明史》为刘铤立传，却没交代他的籍贯。但在他父亲刘显的传记条文中交待了：“刘显，南昌人。”（刘显的条文占《明史》三页）刘铤当是南昌人无疑。 6park.com
	但，偌大一个南昌。他是南昌什么地方的人呢？——百花洲。 6park.com
	我和李君知道，明朝万历四十七年刘铤孤军猛进在萨尔浒陷入重围英勇阵亡后，万历皇帝是特意抚恤了刘家的。后来的崇祯皇帝还给刘铤在百花洲立了祠。祠的名字是“表忠” 6park.com
	我和李君在百花洲乱行，东湖中的三个小洲一个个都跑了，甚至北湖、南湖和西湖也都去了，找那个“表忠祠”，却遍寻不着。最后好不容易在湖畔问了个上年岁的大冬天拿着把折扇的老先生。他告诉我们，“表忠祠没听说过，但你们既说的是位武将的祠，那可能是刘将军庙吧？” 6park.com
	“刘将军？刘铤？” 6park.com
	“对咯，对咯！！”老先生大笑，“那庙，就在刘将军庙巷里头嘛！不过呢，现如今，庙已见不着了——上头修了个小学，叫百花洲小学……瞧，那，那，就在那儿！” 6park.com
	我们谢过老先生，顺着他折扇所指的方向疾行，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小学。 6park.com
	百花洲小学不大，被四条街巷围着。哪四条？火神庙街，刘将军庙巷，中山路，百花洲路。百花洲路的紧边边，就是东湖。 6park.com
	我和李君驻足小学的大门口，往里头瞅了半天，也看不到一块老青砖，一筒老瓦当，更别说当年庙里的匾额垂帘神位香觐了。便是踏脚进去，料定也跟踏勘铁柱万寿宫找那锁蛟井一样，了无所获，便叹了口气，往回走，想再找那指路的老者聊聊。但拿折扇的老先生已如黄石公，仙踪缥渺…… 6park.com
	看滕王阁，我和李君扑了个空。看万寿宫，利子宅，又扑了两个空。看表忠祠，是我和李君在南昌扑的第四个空！——看来，南昌的名胜古迹，都只能在老书里才见得着干干枯枯的几笔勾勒了！那滕王阁和万寿宫，还可以通过前人的诗词歌赋领略一二华彩，利子宅和表忠祠，我和李君孤陋寡闻，还真一直没能在本本里找到任何人的任何表述，也就永远不会知其姿容了。这宅，这祠，对于来过南昌的我们而言，从此，就依然还是三个字组成的文字符号！这很令我们抱憾。刘铤和利玛窦不过才死了三、四百年。如果人们这么善忘，善变，善改，善革，善拆，善毁，那么，再过一千年，怕是连“刘将军庙巷”的地名也没有了的罢？这世界上，据人考证，最难改的是地名。其实稍往深处想，也不竟然：北伐那会儿，汉口就改了不少街道名，南昌也一样。百年前，哪里会有中山大道中山路中山街？一个城市命名一条中山路，全国该有多少老街街名被改没了？文革初，改成反帝街，反修路的地段就不少。甚至，很多人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有的还改了好几遍呢！ 6park.com
	一切都推倒重来，惟新是从，那么，到以后，还怀个什么古呢？还凭个什么弔呢？还学个什么老历史呢？便是人人都没有祖宗，是从石头里蹦出的孙猴子，那孙猴子难道也不怀念和凭弔生他的那方石头么？也不问问那方石头的来历么？ 6park.com
	我和李君不禁悲从中来，想起了我们中学学的一首辛词：“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6park.com
	唉！学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晓得背。现在懂了！英雄死去如灯灭！英雄之祠，恰如同孙中山在《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事略•序》中所言，“顾自民国早肇，变乱纷乘，黄花岗上一抔土，犹湮没于荒烟蔓草间。”烈士墓无人顾问，既是“滋可痛已！”也是“斯诚后死者之羞也！” 6park.com
	古人建祠，尊崇烈士，为的是启迪后人。今天，不兴建祠了，喜欢立纪念碑。刘铤，照我和李君看，是够格立碑的。杭州西湖有岳坟，有秋瑾墓。刘铤的遗骨，是留在黑山白水的萨尔浒了，表忠祠也没了，南昌人应该在刘铤的故里百花洲为他立座碑，不必重修已经毁了的祠，以褒扬他忠心耿耿英勇杀敌传奇的一生。 6park.com
	刘铤是值得纪念的。虽则照我看，刘铤既有三大，也有三污。 6park.com
	三大。一是力气大，二是脾气大，三是忠心大。 6park.com
	先说力气大。刘铤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是以膂力过人著称的都督刘显，也是骁将一枚。刘铤跟他父亲一样，力大无穷。他年轻的时候，听说有个无锡人叫秦灯的，力能举千金，又听说滁州武状元陈锡是个大力士，所以跑去比划。大家在庭院里摆了张柏木八仙桌，上列二爵酒、十六盏茶，另有果盒若干。秦灯手握案足，能举起，但不能行。陈锡能举起，并能行数步。只有刘铤，将桌轻轻抬起，绕庭三匝，轻轻放下，桌上的爵酒、盏茶不曾洒一滴，果盒亦纹丝不移。满座皆叹服。刘铤又惯使一柄百二十斤的雪花镔铁大刀，马上轮转如飞，天下闻名，称他“刘大刀”。打起仗来，纵马挥刀，冲锋在前，势不可当，所向披靡。 6park.com
	再说脾气大。刘铤从朝鲜战场凯旋回国，升都督同知，世荫千户。他嫌官小，只升了半级，气不过。皇帝要他“着即领原兵”去三千里外的播州开战。刘铤知道，皇帝晓得，没有他，播州是平不了的。便装病，向兵部要官。那会儿，刘铤部下减员近半：手下的指挥佥事陈以竺，入朝时有娄汉土兵三千一百四十，如今只剩下一千二百。指挥同知周敦吉率领入朝的苗兵，仅余六百之谱。后来邢玠添注给他的五千五百狼土兵，活着回国的不及两千。靠这些残兵，怎么打播州？他想出个怪招跟朝廷讨价还价——他带兵施施然行到京师附近，勒令所领原兵迳行开回四川归建。自己呢，对不起，向兵部报告：“臣突得暴病，脑痛眼花腹泻，每饭遗矢，四肢冰凉，辗转枕褥。以指取笔，竟握之不紧。壮心许国，力实不逮。须就地觅良医灵药，治病养疴。”表示无法赴任，请兵部诸公体谅，另委良将。“若臣不治辞世，尚伏乞圣上怜悯，赐一抔之土，薄葬忠骨……” 6park.com
	众御史见了，愤愤不平，一窝蜂弹劾他，扬言要贬他去南京右府当个小佥书，练兵种菜屯田。刘铤一知，起个大早床搞晨练，赤了臂膊，提起比关公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还要重三十八斤的雪花镔铁大刀去到村口，抡转如飞，然后，气不喘，脸不红，将刀付于四弁兵抬回放妥，巴咂巴咂，呼呼噜噜，吃了三碗江西熬骨汤，抹抹嘴，着一话兵进城去兵部衙门向尚书田乐口头报告说：“刘将军可怜，如今已病入膏肓，口不能言，指动而已，吐气如游丝……”刘铤知道，兵部尚书田乐是个软蛋：隆庆进士，六年前奉命巡抚甘肃，在西宁仅仅灭了火落赤部百十人，居然以此“军功”被皇帝提为三边总督，复晋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刘铤行伍出身，又有圣眷，哪里会把这面揉的软尚书放在眼里？ 6park.com
	刘铤过去一贯积极请战，且喜独当独霸一面，抢掠杀戮取功名。你不要他上战场，他用珠宝女子从顶头上司一直贿赂到阁老也拼命争着要去的！但这次不同。凭抗倭战功，他只封了个都督同知，从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才升成个从一品。都督佥事打起仗来，若没有总兵官的名分，上头便有总兵官、都督和巡抚三重节制，事权不能专一。他私底下对亲信说，“哼，你不给老子当总兵官，老子病得不良于行总可以吧？”脾气大得谁也违拗不得！最后朝廷屈服了，给了他个总兵官做，他才起行。 6park.com
	最后说说忠心大。刘铤和他父亲刘显，生下来就忠心耿耿为国征战。历数百役，无不是奋勇当先，出生入死。在朝鲜，他为了引诱小西行长赴鸿门宴，竟不顾个人安危，连续三天，独人单马在约好的倭方地盘上等候小西行长到来。最后，惜因机密走漏，才被小西行长逃脱。播州之役，刘铤在九盘子横刀立马，挡住了从娄山关飞蝗般扑下下来的敌军，亲斩怯敌后退官兵数十，死尸成墙，这才稳定了战局，反大败为大胜。在萨尔浒决战前夕，皇帝催战，以十万十年不经战阵的孬兵，分成五路，把五根手指平摆在萨尔浒腹地的山沟沟里，想一举剿灭兵精马壮回旋余地千里连胜二十年没有一次败绩的努尔哈赤。结果，努尔哈赤集中六万八旗主力，先斩一指，打贪功冒进半渡浑河的杜松部。不到一个时辰，西路军杜松部全军覆没。北路的马林探得西路失利情报，立即停止进军。脚步刚止，还没扎营，便被努尔哈赤乘胜包了饺子，斩断第二指。经略杨镐得着两路败讯，下令刘铤、李如柏两路停止前进。李如柏本来就按兵不动。可刘铤部得到命令时，已带着家兵猛冲三百里，连克十五寨，斩女真三千余，想退，也退不回了。当夜被努尔哈赤主力包围聚歼，刘铤挥刀力战，英勇阵亡。后来清兵入关，明朝的将军们望风而溃，投降的居多，死战成仁的少。崇祯皇帝思忠臣良将，表彰刘铤，立“表忠”祠于百花洲，不是没有道理的。 6park.com
	人无完人。刘铤有大功，当然也有污迹。照我看，刘铤有三污、 6park.com
	三污之一是贪污，之二是贿污，之三是军纪污。 6park.com
	先说贪污。刘铤跟他父亲一样，骄横贪渎。所以，从万历初随父征讨九丝蛮起，二十多年来，屡战屡胜，却屡升屡降。从云南迤东守备，改南京小教场坐营，征讨入犯的缅甸兵得大功，又大破蛮莫，升游击将军，旋因纳贿淫虐，被革职，以游击候调。不久参加平定罗雄之变，连克三砦，却因濫杀无辜，私夺财宝，有功不录。没几天，他运动贿赂，又被用为广西参将，移驻四川。接着，诏授五军三营参将。此人变幻难测：在朝鲜狠狠管束部下，但班师回朝路过北京郊外，却故意纵容部下大抢大掠，满载而归老营四川。平播总攻海龙囤杨应龙，他乘机掳掠了杨应龙的巨万珠宝金银。谁叫那时不时兴“一切缴获要归公”呢！ 6park.com
	再说贿污。刘铤的贿赂，是跟他掠夺战利品并行不悖的。前段说了，他每打一仗，必贪污战利品。然后必被追究去职。去职之后，他便将他作为战利品的相当一部分财宝送去贿赂上级官员。然后重获朝廷更大的起用。在我前此发的《完胜与浩劫》一文里，交待过他的平播首功，也说了他如何独霸了杨应龙的亿万金宝，然后贿赂朝臣被劾，回家啃老米。之后，萨尔浒之战前，他又凭贿赂，做了更大的官。萨尔浒之战，五路兵，唯有他打了三百里，最后牺牲。刘铤一生，一贯积极请战，且喜在战场独当独霸一面，抢掠杀戮取功名。你不要他上战场，他用珠宝女子从顶头上司一直贿赂到阁老也拼命争着要去的！所以呢，也要看到，刘铤贪渎贿赂是实，但忠勇善战也是实。说道起来，在嘉靖之后的武官中，有几人不贪渎贿赂呢？不贪渎，则无钱贿赂。不贿赂，则无法掌兵权。无法掌兵权，则不能忠君报国立功厮杀效命。这是一个反向的蝴蝶效应。谭纶、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若不贪渎贿赂，向张居正输诚，能建功立业么？所以呢，前此大明朝兵事之盛由此，后来兵事之坏也由此。在以文制武的体制中，节制武将的文官，只有善用能打恶仗、打胜仗的武官才是硬道理。武官再清廉，不能上阵，又有什么用！所以过去，需要的，是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没有谁要求武将不爱钱，文官不怕死的。有钱，才见“勇夫”。这是通识。 6park.com
	最后说说刘铤军纪之污。刘铤本来就很能打仗，自己骁勇善战，手下还有很多他父亲留给他的部曲，中多健儿，刘铤拥以自雄。而且，他在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部曲之外，还私养了个外籍军团做家兵。家兵数目一多，食指繁浩。养家兵之开销，往往是朝廷养正兵的十倍。明朝打仗，将领靠的全都是家兵。朝廷募来的众多兵士，其实是全然不管用的——那就是些“群众演员”，只会在战场上摆人海场面吓吓敌人的！从史实看，刘铤御兵有两面。一面，是纵容部下抢掠。一面是严惩。——部下不抢，他如何得金宝？犯事不罚，他如何带兵？刘铤从四川入朝，部下一路从四川劫掠到朝鲜，到了朝鲜，又“出入村巷，夺掠财产，劫奸妇女，至有强奸童女。”刘铤呢，惩治也严，把所有触犯奸淫之人一律枭首示众。但因为他的部队缺马匹，所以单单对士卒殴打朝鲜马主，抢夺马匹的事，不闻不问。他第二次入朝，带的兵里头，夷兵及娄汉土兵就有三千一百四十，极为骁勇。又有浑不怕死的狼土兵五千五百。只有他才镇得住，带得动。一次，管火炮的指挥佥事陈以竺，跟带夷兵及娄汉土兵的指挥同知苗族汉子周敦吉拌了两句嘴，二话不说，周敦吉就挥刀，率苗兵飞扑隆隆放炮的陈以竺营！直到刘铤亲自带家兵干预才解围。大概是队伍里敢干架、敢杀人的剽悍汉子一多，战斗力便更强了罢。但刘铤有能耐驾驭这些虎狼。 6park.com
	话说回来，现在能找得到的史书上，刘铤虽有“三污”，却没见一字记载他贪吃贪喝贪玩贪乐贪淫。刘铤的污，有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他除了用贪渎来的金宝贿赂内阁官员让他带兵打仗之外，他是把其余的金宝全部用来蓄养为国作战的“外籍军团”身上的。 6park.com
	万历二十一年四月甲午，曾经拜访过刘铤的朝鲜兵曹判书李恒福向国王李昖报告刘铤军中练兵实况道：刘“令所率暹罗、都蛮、小西天竺、六番、得楞国、苗子、西番、三寨、缅国、播州、镗鈀等投顺人列于左右，次第各呈其技，终日阅视。……总兵曰：我自十三岁从父领兵征战，横行天下。将诸番向化者作为家丁……”还提到波浪国人。所谓“波浪国”，当是葡萄牙国的音译。而波浪国的黑人，当是葡萄牙人在非洲捕获卖去当兵的黑人奴隶无疑。例如，帮利玛窦们把守肇庆仙花寺的那位令暴徒失魂落魄夺门飞逃的黑金刚，便是葡萄牙神父孟三德和麦安东从非洲埃塞俄比亚买来，然后打通了广州市舶司海关，从濠镜澳夹带偷运到肇庆当保镖的。 6park.com
	刘铤的家兵，从朝鲜带回国的有一千五百名。其中一千多，全是歪鼻子斜眼的外国佬和异族人。有白面虬须的佛郎机人，有薙发留辫的女真人，还有苗人、彝人、土家人、朝鲜人、日本人。更有袒臂包头赤足的更其古怪的不知是哪国哪地的人。甚至还有身材高大面容狰狞恐怖且周体上下漆黑得冒油的古称昆仑奴的“海鬼”。那些海鬼，单价五十到六十两银子，买一海鬼花的银子，可买八个妾呢。据刘铤言，海鬼的优点，一是临战不畏死，勇猛超过白番鬼；二是力大无穷，一人可负数百斤；三是特别的忠心，死生惟听主人命，且只认供其衣食之主人一人，就连主子的亲友，也决计一概不认的！当时明军中，常有外籍家兵。入朝平倭的游击将军彭信古的麾下，就有秃顶虬须墨身的黑人兵，号称“异面神兵”，勇猛的很。万历二十六年五月，朝鲜国王李昖游幸彭信古驻地，设酌。彭游击使“异面神兵”觐见。王问：“何地之人？能为何技？”对曰：“延自湖广极南，波浪国人也。渡三海，方抵湖广也。距朝鲜十五万余里也。其人善鸟铳及诸武艺。一名海鬼，黄瞳漆面，四肢手足，一身皆黑，须发卷卷短曲如黑羊毛，而顶则秃脱，一匹黄绢结如蟠桃状而着之头上。能潜入海下，可戕贼船，且数日能在水底解食水族。中原人亦罕见也。” 6park.com
	还有，在刘铤班师回国的外籍兵团里，竟有近千名倭兵！顶着“镇远营”的编制，吃的是大明国的皇粮。但刘铤照给家丁待遇，补贴到位。这些倭兵进了大明国内地，离日本千山万水，不会开小差。若不战死，刘铤就养他的老，送他的终！后来，打完了播州，刘铤因贿赂重臣被剥夺军职，这些倭兵按镇远营编制不能留身边，乃受命开拔去戍边。 6park.com
	天启元年，刘铤在萨尔浒殉国之后三年，四川发生“蔺贼之乱”。近千“镇远营”倭兵，因前此跟着刘铤在大明不间断的征伐，已战死三百，尚存七百。而这七百日本人，在刘铤死后还在紧握铁炮，忠实地为大明镇守边陲。此后，再过二十三、四年，满清入主中原。这些倭兵之中，还在世的人，已是白发苍苍七十五岁的老叟，还在继续扛着铁炮为大明国戍卫西南疆土！云南，是要再过它三十七年才在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手上被清军攻陷的。那时的的镇远营倭兵，早已厥无遗类了…… 6park.com
	所以呢，从朝鲜倭乱结束，直到最后一名镇远营倭兵停止呼吸，终其一世，这近千名日本兵都在忠实地为大明帝国的国泰民安贡献着也贡献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和生命，值得中、日两国国民永远感念。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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