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田间记忆:捯地瓜
文/山间清溪 图/网络
捯地瓜,是我儿时当地土话用词儿。“捯”字在这儿读dao,我觉得应当就是这个字儿吧。
捯地瓜是怎么一回事?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儿时,村里的土地归村集体公有。无论是春种还是秋收,全由村里各大队统一安排。
那时,各生产队社员收支实行工分制。大队有专门的人记工分。年底公分值核算成钱发放。
后来,村里还办起了村办工厂,也归集体所有。我记得当年有砖厂、织布厂、预制板厂等。一开始也是折合工分核算。
当时,村里无论做工、务农、民办教师教学等,都实行工分制。工分是按劳动量和产出核算的。做工、务农、教学有不同的计工分办法。那时记公分的人很公正,反正我没听大人们说村里人因工分起过纠纷。
6park.com秋天,大约就是现在这时节,生产队都会组织刨地瓜。地里的地瓜全部刨收后,一部分上缴,一部分队里统一存放备饥荒,剩下的按人口分给各家各户。记得村里的防空洞还存过备荒地瓜。
地瓜统一刨收后,地里可能还会“幸存”一些小地瓜。若广挖深掘,或许还会发现“藏”起来的大地瓜。这个时候,谁在地里“翻拾”到就是谁的,这些地瓜不再姓“公”。
这个深挖地、遍找“幸存”地瓜的过程,我们称之为“捯地瓜”。当然,不只可以捯地瓜,还有捯花生、捯芋头.....
捯地瓜的工具,一般用铁锨、橛头。有土质硬的地,还用得上镐头。有时三般“武器”齐上阵。
捯地瓜,村里的整劳力是不屑去做的。出工出力刨地瓜已经够累了,哪还有余力去捡拾漏掉的地瓜。所以,捯地瓜的大都是半大孩子。我当时还小,只是跟在小叔和堂哥堂姐们身后凑热闹罢了。他们捯出来,我就往篓子里装。
孩子们当中,还真有些捯地瓜小能手,每次都能捯上大半篓。篓子是山上的荆条编的,大半篓也有十几斤二十几斤的样子。 一个秋天下来,对家里也是很大的贡献。
那时地少人多,分到户的口粮、特别是地瓜根本不够吃。所以,可别小看这些捯回来的地瓜,能干的孩子们会得到大人们的交口称赞。而这些孩子觉得能给家里做点贡献,也颇有成就感。
捯回家的地瓜,小一点的,大人们一般会在太阳底下放置一段时间。等地瓜“放了酱儿”,也就是地瓜的淀粉逐渐糖化,大人们就把它们煮熟晒成“地瓜枣”,我们当地又叫“干嘣甘儿”,储存到冬天长一层“白布”,很甜,可拿来当零食吃。也可以蒸了吃。在孩子们心目中,它反正比地瓜、地瓜干都好吃。
半大地瓜或不小心铲碎的地瓜,往往被切成地瓜片晾晒,晒干后就是“地瓜干”。地瓜干可用来磨成地瓜面,蒸了吃,掺点面包包子也可以。我记得奶奶常用水和(huo)好地瓜面,用一只手一捏成一个,无论啥形状都可以,摆满“饭笊”(一种黑土烧制的有孔的容器),放大锅里蒸熟。颜色是黑的,吃起来有嚼头,艮悠悠甜丝丝,我们称之为“盅饽饽”,我小时候特爱吃。
地瓜外皮儿连着一点肉的部分晒干了,我们称之为“地瓜皮子”。地瓜皮子一般用来喂猪,还可用来到生产水果的大队换苹果、桃、梨等水果吃。一斤地瓜皮子换几斤苹果,到现在四十多年过去,早已记不真切了。
1978年改革开放后,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田地。每到农忙季节,那些能干的半大孩子也都成了家里的“整劳力”。家里的农活几乎都忙不过来,也就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漫山遍野“捯地瓜”了。
如今,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我们这儿早已是寸土寸金,庄稼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捯地瓜”这一类的词儿,恐怕只有我们这些大山里走出来的中老年人,偶尔会在记忆里闪现那么一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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