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诗话：赏析闲兄转贴的丁谓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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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诗话：赏析闲兄转贴的丁谓的《蛇》（荒城冰月）

原文：蛇（宋 丁谓）
起蛰良时在，鸣风异禀存。
大能吞巨象，长可绕昆崙。
出笥彰嘉庆，衔珠报厚恩。
由来禀龙质，灵化出山门。

北宋丁谓的这首《蛇》恰属俺最喜的风格，即：出奇、出新，若说成“标新立异，不同凡响”也行。比如俺有时就说，写诗要故意出“幺蛾子”，不能跟着古人所云亦云。如果你不能出新，总是重复古人，就算写得跟古人不相上下，也没啥意思。一看也是大路货。哈哈。而丁谓这首《蛇》就不一样了：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是个坏东东，有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它还常被归入到鼠的范畴，“蛇鼠一窝”是也。但丁谓没这样写，他偏要把蛇写成可爱的东东！偏要表扬蛇，还得表扬的头头是道，专针对别人论点反话正说。请看：
起蛰良时在，
- 开篇“蛰”字就用得好！二十四节气有“惊蛰”，暗喻蛰伏的龙。可见这蛇本就不凡，择良时而醒。
鸣风异禀存。
- 该蛇醒来的第一动作不是“爬”，而是迎风长啸，其格调和品味也进一步拔高。
大能吞巨象，
- 俗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嘲笑蛇之小。可这匹蛇就不一样了，个大，偏能吞下大象！
长可绕昆崙。
- 这个对句的“长”并无典故，就是为了与出句的“大”字对仗，颇有气势。
出笥彰嘉庆，
- 这句最逗，笔意非常灵动！这蛇怎么又一下变“小”了？居然能钻进笥（笔筒）里？古人认为龙能变化，可大可小，大可塞宇宙，小可藏一粟。这里无疑让诗中的蛇也具有了龙的神通。“笥”字用得巧：古人很多寓意和故事都有所谓的“龙变”：小龙先从笥中爬出，蜿蜒到砚台里，一沾水陡然变大，破檐飞天而去。还有表演蛇艺的人都是把蛇养在笥里。印度人则多养在竹瓮中，不伦不类，要不总么是阿三呢。
衔珠报厚恩。
- “衔珠”二字实在妙不可言！“龙戏珠”大家都知道，画龙的人总忘不来给龙一枚宝珠来逗它，不让它闲着。其寓意来自龙有监护宝物性情。有时它甚至会把宝珠吞进肚子里藏着，看谁能偷得走？闲了才吐出来玩儿。和蛇有啥关系？莫非蛇也守珠？恰也如此！进化的自然选择让蛇学会了潜伏在发光的宝石附近等候，等寻觅着光爬来蜥蜴还有青蛙啥的，正好一口吞噬！从而在古人印象中蛇也喜欢珠子。其实作者这里也是故意把龙和蛇的行为模糊重叠到一起，来抬高蛇的品味和身价。哈哈。
由来禀龙质，
- 最后，丁谓还是怕读者看不懂他的用意，干脆挑明了：这条蛇从来就有龙的禀赋！因为，对了，这个“因为”得看下句：
灵化出山门。
- “山门”二字是给这条蛇“画角”！不是“添足”啊，是“画角”，从而点明了它成龙的根本原因：它沾染了圣迹，受了佛的感化！《西游记》大家都熟，蝎子精为啥厉害？悟空都让她蜇怕了？她就曾爬到如来佛的莲座上听经。还有白鼠精，大美女，比蝎子精还迷人，哪吒认他为义妹，动机就不纯。她也是在如来那儿听过经。俗物能灵多在古寺修行过。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护法龙归钵，听经石点头。
这首诗耐人回味处还在于作者的说理性很强！他让你觉得这蛇有灵有禀赋非常合情合理。全篇可倒过来读：
由来禀龙质，灵化出山门。
- 这是它变成龙的原由。颇有鲤鱼跳龙门的味道。

起蛰良时在，鸣风异禀存。
- 这是种下灵苗之后还不懈地修行。

大能吞巨象，长可绕昆崙。
- 终于有了法力！大可吞象，长能围山。

出笥彰嘉庆，衔珠报厚恩。
- 然而法力虽大却不滥用，却受到灵性的规范，从而居住在“笥”，从而衔珠报恩。

所以说，一首诗词的成功与否，首看其是否出新，是否写出了别人没写过的想法。不得已而求其次，字词句的用法至少也得有新意才好。前些日子俺在老炮儿写过一幅对联，也是反过来偏要表扬蛇，还顺手把老鼠也表扬了：
鼠因悟性骄夸老，- 老鼠
蛇为脱凡静养灵。- 灵蛇
要不怎么说丁谓这是诗触动了俺要赏析一番的兴致。估计闲兄着墨笔录他这首诗也恰是给今年的蛇年增添些乐趣。谢闲兄分享！闲兄墨宝也附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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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荒城冰月于2025_01_30 2:17:4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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