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学术中国原创 编辑:学妹
一、基础知识的认知差距缩小
人们对“知识分子”的定义很多,但这一群体最重要的标签,还是“知识”。知识推动了人类历史的进步,但对于“知识”重要性,各个群体的意见却各有不同。
一位学术前辈曾说:“科研的历程是什么?98%的惨淡经营 + 2%的一鸣惊人。”一个科研成果,到落地运用以前,民众几乎是不太了解的。这个时代,知识分支越来越细,科研大饼也越分越小,民众认为什么知识才重要,什么知识才应最先发展呢?
事实上,人们的关注点从未改变:
与“人”“活着”直接相关的知识
殷商以前,是巫鬼文化时期,商王是一位统治者,也是巫文化的“最高代表”。在这个一般民众初离蒙昧、看天吃饭,不能解释命运巧合的时代,谁掌握着“巫鬼”知识,谁就掌握了恐惧和希望——谁就掌握了民众。随着社会、文化的不断发展,现代学科下,“未知的处女地”也越来越难找,尤其是与“人”、“活着”直接相关的学科。
20世纪风云变幻,中国人几乎把所有情感都过了一遍。
在相关领域内,更深的知识一时难以变现,“处女地”又找不到,拿什么去打动“早已惯听怒涛声”的一般民众?春秋战国,诸子百家把卜书扔进历史,给国人带来灿烂的封建文化;五四运动,公共知识分子一把火烧了八股文,引入了斑斓的西方现代知识。知识的获取方式从未像今天这么方便,在国人关心的知识里,哪还有又新、又接地气的“处女地”呢?飞机联通各个地方,网络承载各种思想,遇事不决搜一搜,到处都是标准答案。“知识”易得,民众与“分子”的差距自然变小了。
二、犬儒主义者让高知群体斯文扫地
高知群体中的犬儒主义者,他们有独立的“三观”,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由于世界太黑暗,当他们觉得挣扎无用时,就会将原有的追求收聚在“自己”这一点。揣着明白装糊涂,上甚麼山上唱甚麼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甘心随波逐流。
北大中文系的钱理群教授,曾尖锐批评国内高校的一些年轻精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是高知社群里最可怕的“双面人”。智商极高,能力极强,非常渴望出头。但高校、学术团体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他们私底下比谁都愤世嫉俗。一旦到了现实生活,他们却无比积极地融入体制,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犬儒主义者的存在,严重损害了知识分子群体的公众形象。
钱理群先生更深刻地指出,一旦社会有事发生,最急着表态的往往是一批40多岁的副教授。他们认为自己各方面已经可以了,就缺一个表现机会。转而就会想,我被压住,那就只好靠投靠权力、博取民众来获得机会。一方面积极关注社会事件,一方面龟缩于自我利益,犬儒主义者的存在,令高知社群蒙羞。
在文化、观点变成“快餐”时,这群犬儒主义者往往最如鱼得水。他们是博客好手、微信热门、约访大户,往往能制造话题,一时成为媒体和眼球的宠儿,但这也是他们自掘坟墓的开始。
民众、社会几乎不会给你进步、改正的时间,他们更擅长于给你“贴标签”“站队”。某位神学博士出身的教授,一会儿极右,认为国外什么研究都是领先的;一会儿又极左,肯定“文革”,摇摆不定,又追求公众表达。如今,他的学位水分、水平被曝光,学术研究又站不住脚,已注定成为一个被娱乐、嘲讽、鄙视的人。
三、虚无主义横行高知社圈
在知识分子圈内,价值虚无主义相当盛行:讲话做事只求好玩、有利可图,对待任何事都玩世不恭,哗众取宠。这不表示这些人内心都没有“正能量”理想——良知、公心、较真——但其中有些人“守不住”,导致处世方式已和内心严重脱节。
有句话时常被提起——“认真你就输了”。
谁一本正经,太认真,谁就为世人不容。我们的老祖宗们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东汉末期、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当一个社会的基本认知都被动摇时,知识分子的境遇往往最惨。文人的壮烈不过嵇康,也被曹操杀了。更多的人只能遁入道家,世无道则隐,保全自己最重要。
《铁齿铜牙纪晓岚》的主题曲,有句“难得糊涂,才是福”,被许多人奉为七字真言。
一百年来,站在思想解放最前沿,代表着国家和民族良心的,就是一群“认真”的知识分子。巴金的《随想录》深切反思了“文革”,深刻批判了自我。善良之人被时势逼上绝境的姿态,曾深深震撼了整个中国。虚无主义横行高知社圈,知识分子的社会公心就失去了原生土壤。如果人人都是“差不多”先生,任何事都“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认真”,到了该表现原则时,知识分子的底线还在吗?
高知社圈出现虚无主义知识分子,叫民众如何尊敬你?
四、学科认同差异:“干实事的”总比“说空话的”受欢迎
认知往往滞后于时代。
一个人的在评价他不太了解的领域时,往往是短视的。换句话说,行政、民众看学术研究,也往往如此。至今还存在这样一个看法 —— 理科生负责改变世界,文科生负责吹牛逼。不少人对自然科学的进步、新变欢呼雀跃,却对理科生科研付出的艰苦、长期默默无闻一无所知,对社会科学的成果更是嗤之以鼻:
“切,我要懂这些术语,我也能说”
“不就是吹么,实现一个给我看看?”
有的人更愿意相信“百无一用是书生”,在他们眼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社会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有的人认为,现代化的猛进,纯粹是理科的力量。以前算账用算盘,一个账目1小时;现在算账用电脑,一个账目5分钟。以前上学,书包10斤书;现在上学,书包一个ipad。什么是现代化?理科生造出这些东西,它改变了我的生活,这就是现代化。
1999年的国际大专辩论赛,是央视著名主持人路一鸣腾飞的舞台。在论证社会科学的重要性时,他说:“总有人拿自然科学对GDP的贡献达百分之多少说事儿,且不说自然科学的贡献里,依然包含政策、人文认知等社会科学因素,你告诉我,新文化运动对社会的贡献,改革开放对中国的贡献,又该是百分之多少呢?”
在面对不理性评价时,知识分子应恪守初衷,奋力前行。
五、“青灯故纸”的时代落差感
人生在世最怕啥?司马迁这么说:
文人,
一怕生不逢时,二怕没世无闻。
真正的知识分子,除了一颗大脑,一腔热血,一份知识素养以外,没有什么是夺不走的。有杂志专门做过统计,“知识分子最喜欢生活在哪个时代?”超过60%的答案都是“宋朝”。内忧外患的宋朝,家财万贯那都是朝不保夕,为啥知识分子还这么执着?
王小波坦言:“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不被重视的年代。”
这些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王国维自沉昆明湖、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
如今,即便中国的许多知识份子,微博、微信、支付宝、翻墙等已经是“多面手”,也会被当成书呆子嘲笑。当知识分子赖以生存的知识、努力不被认可,不受待见,他爱着这个时代和国度,却没有深切的归属感。
象牙塔、故纸堆,被当成矫情迂腐;系民生、追热点,又大多是“时政活动家”型的知识投机者。
一个人生存的环境,
就是他的时代。
知识分子与时代,
一份互有隔阂的情感。
呼喊没有力量,思想便不能鼓动大众;屁股决定头脑,没地位便不能影响政策。不信任危机、道德危机、不文明现象……责问一股脑堆在没有现实力量的知识分子头上。他们少呼吁了吗?少行动了吗?一个社会,对待知识分子的眼光如此冰冷,他们又能有多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