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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方均的搭档赵亮刚眯了不到1小时,睡眼惺忪地从宿舍赶来。两人开了车,就开始往医院赶。一路无话。
这趟要接的人是名女士,47岁。赶到医院时,家属们也刚刚聚齐。年轻的几人商量着请了3名护工穿衣,寿衣枕头被子等物品,是早就备下了的。
靳方均把推车往走廊边儿靠着,伸头往病房里望了望:“起码等半小时,能怎么办,等着呗。”
赵亮在楼梯间烟抽到第4支时,靳方均也把相关的手续都办好了。这次的客人体重偏重,约莫有一百七八十斤,靳、赵二人并两名护工一起,才把她顺利放到推车上。
出病房,沿途经过16张走廊的加床,顺着来时的路,靳方均把她带到了车上。关门、起步,家属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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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趟往回走的路上,靳方均又接到了新的电话。在这个夜晚,他和赵亮一共奔波了三四趟。两人已经搭档数年,2天班、2天休的工作节奏里,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培养出了“夫妻一样的感情”,出车时也并不多说话,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沟通。
时间再往前推,1997年,靳方均只有20郎当岁,机缘巧合下进了成都殡仪馆工作,运送遗体一送就是22年。他性格爽朗,擅聊天,也爱开玩笑,说起这份工作,面上一点异样没有:“我也不觉得特殊,一份工作嘛,工作就是工作。”
这工作甚至也能像任何其他的一样,偶尔给亲友提供个便利。“我们小区里,还有亲戚朋友三四,家里要是有人走了,都是直接打我私人电话。”说到这儿,他自己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有人刚知道我是做这个的,还笑嘻嘻说,哎哟,以后有事找你,开个后门要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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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真的曾经“开过后门”。
2009年,靳方均80多岁的老父亲在家里病逝。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见惯了生死的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他谢绝了搭档的帮手,自己一个人给父亲穿了衣服,再一个人背下楼。从家里开到单位的路开了半个多小时,“那是我毕生难忘的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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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靳方均相比,赵亮更显得沉默一些。开车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干活儿也默默地。
对于这份天然带着神秘面纱的工作,成都殡仪馆遗体运送车队的这群爷们儿似乎有个异口同声的认识:“有啥好特殊的嘛,我不觉得特殊,工作就是工作嘛。”
平时和人交往,有没有因为这份工作被“另眼相待”过?家里人是否介意他们的职业?两人想一想,都说没有过。“就是我老婆,以前给我买过一个玉佛。”那是一个观音挂件,靳方均还回忆的起购于成都琴台路七宝阁,“我戴了不到两个月,嫌麻烦,就没戴了。”
在3月19日的凌晨,在收工回去的路上,赵亮突然说了一句话:“你看,春晚什么职业都感谢过了,就是没有感谢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