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些朋友品尝了我家橙子后，问及一些关于橙子的问题。由此，也引起我对这棵伴随着我二十年的橙子树的回忆。

二○○二年春夏替换之际，我举家从伊利诺州搬到加州。就这两个州气温变化的差异而言，一个是冬季漫长严寒，夏季短暂温凉；一个则是一年四季处在温暖与晴朗，一年中有超过七成的时间阳光明媚。

加州的气候满足了我多年以来的夙愿：种植果树。在我们后院还没有开始改造时，我就已经在规画在后院要种植的果树了，批把、李子、冬枣、蟠桃等。

加州是盛产橙子的州，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计划种植橙子树；直到有一天，我吃到一种血橙，看到它的天然红色果肉，晶莹剔透，像艳丽的红玫瑰；口感上带着八分甜润和两分果酸，酸甜完美地融合，将血橙的美妙发挥到极致。我禁不住惊叹大自然给予血橙的厚爱和馈赠，在自家后院种植一棵血橙树，是我迫不及待的目标。

在访问了几个植物园后，总算在一家「秦妈妈果园」买到一棵挂着血橙标志、树上还结着零星几个血橙的树苗。种植后的第一年，橙树没有结出任何橙子，我理解，果树在移植后的第一年是不容易结果的，原因是根系损伤严重，水分养分供应不足。接下来，修建后院，这棵橙树的种植位置，又干扰了后院布局的整体安排，我只能将其移种到院外。

之后的十几年里，橙树一年年地长大了，长得枝繁叶茂，看起来非常漂亮，而实则是中看不中用；它要么不会挂果，要么就稀稀疏疏结几个，所结的橙子又酸又苦。愿望丰满，现实骨感，我想起了「南橘北枳」这个典故。

南橘北枳出自《晏子春秋‧内篇杂下》，原文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意思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的地方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枳树，比喻环境变了，事物的性质也是变化的。

我是在加州买的血橙树苗，而且也种植在加州，这并不存在区域的改变，而香甜如橘的血橙，怎么就变成了苦涩的枳了呢？真是让人百思不解。

直到二十年后的今春，橙子树开始发新芽，这些嫩绿的小芽调皮地从树枝里钻出来，在绿叶中冒出一朵朵白胖胖的小花。它那浓郁的花香，不时地招来几只小蜜蜂，牠们在忙着传粉、采蜜，当微风拂过，片片花瓣落下，在花朵的底部露出，像小玻璃球大小的浅绿色果实，那就是小橙子。

夏天到了，绿叶越长越大，而且变成深绿色。小橙子也一天天长大，圆溜溜的、皮青青的，高高挂在枝头上。

夏去秋来，橙子已经成熟了，一个个橘红色、橙黄色的橙子夹在树叶里非常耀眼。

今年是个特殊的年分，栽种了二十年的橙子，今年总算结果，而且是果实累累，尽管它们大小、颜色有别，但是切开橙子，竟发现橙子的果肉正逐渐由橙黄色恢复到血红色的本质，无论是去皮直接吃果肉，或者把橙肉榨汁，都充满了酸甜和清香。

我再次查了关于南橘北枳的理论，才发现，橘和枳并非同一种植物，只是外表看起来相似，橘酸甜多汁，枳酸苦带涩；而橙子和橘子则是属于同一个系列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