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孩子读幼儿园和小学时，每年情人节前夕，老师都会提前告诉班上有多少位学生，如果打算准备礼物，需要准备多少份。

情人节那天放学回家，孩子的书包里都会多一大袋各式糖果，感觉这天是孩子们交换粉色糖果卡片的日子。

不过这习俗在上中学之后就没有了，所以去年就没有任何准备，可小儿子却在去年情人节早上突然问我是否可以带他去买一束玫瑰花，他要送给同学。我当时满脑子想着赶时间送他们上学，便敷衍地说：「你随便摘家里现有的花带去就好，没人会在意的。」

小儿子没有坚持，也没有剪家里的鲜花带去学校。送完他回来的路上我就开始犯嘀咕，这小子不会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还记得他过七岁生日时，扳着指头说他有三个女朋友，把我们笑得前仰后合，提醒他不能把只是认识的女同学都当成女朋友，这没过几年，难道真的有女朋友了？

在接他回来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询问；他倒也坦率，说自己喜欢上乐器课班上的女孩，只是听说那个女孩已经有男友了，所以他只能将一切埋在心中，但他的好朋友建议他情人节试试表白看看。

我听得一身冷汗，这十一岁的孩子感情世界居然这么复杂，也很庆幸早上的敷衍让儿子没有去碰这一鼻子灰。虽然我不在意孩子是否早恋，也知道感情上有挫折基本是必然要面对的，可作为母亲，我还是希望这种伤害可以减少到最低，我担心儿子的单相思让他成为同学间的笑话，那低调一点比较好，儿子如果带着花去表白遭到拒绝，那大约会变成他和我的心理阴影。我跟小儿子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女孩，可以试着去争取，可是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儿子后来有什么举动我不知道，只是那一段日子我接他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讲着那个女孩的事情，因为女孩的长笛吹得好，他也坚持不懈地练着长笛；有次家长会和小儿子老师聊到，我们都不禁很感慨这纯纯的情意。

后来学校音乐会，儿子也把那女孩指给我看。女孩在我眼里很普通平凡，儿子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问：「妈妈，妳是不是不喜欢她？」我很认真地答：「妈妈喜不喜欢并不重要，也没有关系，但是你的女朋友必须是相互喜欢的，那样才美好而有意义。」

不过回来我还是忍不住和家人分享照片，还列出我喜欢的其他女孩，家人们嘲笑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之后的日子，儿子依然和我分享那个女孩的点滴，我也依然默默听着。顺其自然，或者有天女孩会回头，蓦然发现深情的儿子，也或者儿子会淡忘，反正时间会给出答案，我从来不认为这女孩和我会有婆媳的缘分，不过这女孩也提醒了我，将来我或许会面对与期望完全不对路的媳妇。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渐渐不再提起那女孩，长笛倒是依然兴致勃勃地练着。有天我突然想起问他，他很大人的口气说：「妈妈，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很开心也很怅茫，儿子的初恋，少年的懵懂，那么美丽的事情，一年未到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吗？不知长大之后的小儿子是否还会记得这段单相思的日子，我也盼望他真正的初恋到来时，是双向奔赴、相亲相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