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住在哪个城市？
选择住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想过离开它吗？


前些天，"北京人口蓝皮书“发布，提到北京外来人口连续三年负增长、常住人口“两连降“。上海情况类似。
离开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很显著的一点，还是因为节奏快、压力大，“居大不易”。
这样的苦恼对很多大城市的人来说，都是心有戚戚。


尤其是一年辛苦到头，在这年终岁尾、总结性的时刻，难免会心思浮动，思量起：
“活着到底是什么”
“什么样的地方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觉”
“是不是应该换个轻松一些的城市”
……
        
       
每个人面临的问题都不一样，很难说离开是对还是错。
生活能有多样选择，也终归是好事情。
但是，就像说“凌晨三点不要轻易做决定”一样，如果是因为一时的疲惫、压力，感觉到能量不够用了而选择离开，那么建议你还是想一想最初选择这个城市的理由。然后再做决定。
 
 
“市井雄心”：城市最迷人的地方
  
如你所知，大城市有缺点，也有好处：更好的资源、更便利的设施、更多跃升的机会、更广阔的视野……
但这都还不是它最本质性的魅力。
像优秀的人善于发掘自己的天性一样，大城市最大的魅力，是它的“市井雄心"——吸引有抱负的人，并彼此影响。






提出这个概念的人，是“硅谷创业教父”保罗·格雷厄姆。他说，不要低估城市传递的“雄心”对人的影响。一个例证是：“在每个时代里，做出大事的人大多都扎堆在少数几个地方。”

比如达·芬奇出生和成长在佛罗伦萨，而当时意大利所有著名的画家，几乎都是住在佛罗伦萨。
”尽管米兰的城市规模毫不逊色。既然米兰人的天分也并不差，那么我们可以假定在米兰也诞生了一位和达芬奇同样天资聪颖的小家伙。可是他后来呢？”保罗·格雷厄姆设问道，“如果和达芬奇一样厉害的家伙都被环境埋没了，你觉得自己又有多大胜算呢？”





这种体验在毕业几年后的大学同学间也很明显：选择的城市不同，慢慢地，大家关心的事情、谈论的话题，有了很多差异。
你选择某个城市的决定，你在这里所做的工作、交往的人，每天上下班路上看见的东西，哪怕是在车上“偷听”到的别人的喜怒哀愁，都会汇集、发酵，最后影响到你的状态和生活。
       
        
其实，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中小城市的硬件设施进步很大，技术的变革，信息的流动，也曾让学者认为“世界会是平的”，但最后我们看到的仍是如此清晰的差异。
为什么？
因为大城市的庞大、复杂、多元，充满连接和流动，它才一方面带给你压力，一方面又带给你机会和动力。
因为城市的“雄心”来自于它聚集了一批拥有不同背景、不同个性、不同的观念和梦想的人，他们有时同声相应，有时又矛盾冲撞，在这不断的激荡中，给城市带来勃勃的动力，也给个人不时带来“当头棒喝”的唤醒体验。



 

相对于那些个人要依赖外在关系网络、社会资本的小城市，大城市的结构更开放，更鼓励创造，包容冒险，并最终让它成为一种生活态度，乃至信仰。
也让你像个自信的驾驭者那样，接纳新奇和挑战，喜欢探索新的风景、神秘的诱惑。
个性更有机会得到奖励，天性则能够不时被唤醒。
它让你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





选择某个城市，有时就是在选择某种活法。埃隆·马斯克在瓦尔登湖或许会闷死，大卫·梭罗出现在华尔街，则有很大概率会选择自杀。
 
即使都是很好的城市，传递的信息也多有不同，各有其风格：
 “纽约告诉你，重要的是赚更多的钱。”
 “硅谷对聪明脑瓜很是偏爱，它传递的消息是：你应当更强大。”
 “在洛杉矶，出人头地似乎事关重大。”
 “巴黎曾经是一个伟大的知识分子聚集的中心……它现在发出的消息是：做事要有风格。”


世界上最有名的符号之一：I ?? NY，很能代表人和伟大城市互相感召的魅力。   
 
所有选择，都会有它要支付的代价，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正如保罗·格雷厄姆所说，“‘剑桥+好天气’就不是剑桥了。在剑桥遇到的那些人可不是随便去的，总要做出点儿牺牲——物价很贵，有点儿脏乱，而且天气很差。所以那些在剑桥落脚的人是奔着聪明人堆去的，他们可不在乎风雨交加中趟过泥泞的街道去吃一顿挨宰的晚饭。”
     
柏林墙上的涂鸦“宽容”。自由、包容现在是这座德国城市最重要的魅力。 
 

你怎么理解“活着”？

 
逃离北上广、重回北上广，这样的话题吵了很多年，其实都是表象，真问题只有一个：你怎么理解“活着”？
好处和缺点经常是一体两面的，你想要更好的资源、更多的机会，就要接受更激烈的竞争，想要更便利、更有品质的服务，就要支付更高昂的价格……
你在这里一时无法解决的那些问题，比如人生的意义、个人的价值感，等等，去了”诗和远方“也未必就会找到答案。

茫然失措的时候，不妨想想当初决定来大城市闯荡时，那个打动你的理由，那个埋在心底想要征服未知的天性。（欢迎在评论区展开聊聊……）


那个时候，你就很清楚：
家乡是有安全感、归属感的，而大城市的丛林法则，一定有它的冷漠和残酷。
但你还是来了，因为知道“成人”从来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然而我们终将成年。
某些时候的犹豫和想要放弃，只是和自我对话的一部分，而不是最终答案。





Lens之前采访过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萨斯基亚·萨森，一个说话极为坦诚直接的老太太。她说：
“为什么城市能够让人强大？就因为它是一个非常苛刻的地方。
都市人常常形单影只但坚不可摧。他们会说，’我虽是一人独行，却是行走在自己的城市'。这种‘主人翁’的感觉来自城市带给人的强悍和对自己的真正认知。
这些认知往往是你待在小地方时无法获得的。
在小城镇，每个人看起来都一样。在城市中，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个性和风格。
这种个性来自于独处，但并非孤独。独处时，你也可以享受幸福时光。
现在很多年轻女性虽然有时会有孤独感，但还都不愿结婚，就是这个原因。”







“尽管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
 

个人天性和市井雄心，是彼此成就的事。
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北漂青年”，来自湘西的沈从文，在20岁时来到北京。
最穷困潦倒时，他经常连着几顿不吃东西，冬天没有暖炉，就裹着棉被继续写。
看上去文文弱弱、一生性格温和敦厚的他，写过这样好强的话：

“在我面前的世界已够宽广了，但我似乎就还得一个更宽广的世界。”
“得向些新地方，去看些听些使我耳目一新的世界。”






后来的故事你大概也都知道，他在文学和学术上，都成了一代大家。
这种能量来自掌控自己命运的意志——决心“为自己的一点点理想受苦，不能随便马虎地过日子”。
最困难的时候，他在北京街头看到征兵的广告，也是想过进去混口饭吃的，但最后还是不甘心，没去。
这种不甘心，来自他对天性的自信、珍惜，即使还稚嫩、混沌，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这个陌生的、复杂的世界，也的确看见了他的才华。
当他写信给并不相熟的郁达夫求救时，后者不仅从钱财上接济他，还和徐志摩一起四处推荐他。
后来，只有小学文化的沈从文，又先后成了青岛大学和西南联大的教授。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励志故事，这段历程里充满了困难，但如同一条鱼跃入大江、一辆车驶上荒原，动人心魄的不是具体的结果，而是那种遇强则强的生命力。
“尽管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把自己生命押上去，赌一注看看，看看我自己来支配一下自己，比让命运来处置的更合理一点呢还是更糟糕一点？”

沈从文自己这样写道。







我们选择属于自己的城市，城市也会挑选它的听众。
如果把城市比作一个人，你和它之间，其实是一个感召彼此、强强对话的过程。
你们会有共同的作品：“生活的兴盛”。
这是诺奖得主埃德蒙·费尔普斯提出的一个概念，它不是指身份或收入，而是指“对事业的投入、迎接挑战、自我实现和个人成长。”埃德蒙认为，这种保护和激发个性、想象力的文化，是现代社会宝贵的人文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