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注：
文章时间线、叙事情节都是我亲身经历的，绝对真实。
这不是小说，洒家这水平也写不了小说。
只是觉得经历有趣，虽时隔多年，仍然值得回味和分享。
 
 
记得那年22岁，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有个关系不错的发小在M市工作，因为离我所在的城市不远，所以趁着周末有空就找他玩去了。
 
有朋自远方来，那必须先喝酒。
发小是租的房，独居。傍晚从他家小区出来，又约了几个熟人，哥几个就一路奔了酒馆。
细节不多赘述，经过几番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逐渐酒至半酣。我那时候自觉酒量还行，但小半天功夫也一样喝的五马长枪舌头短，天老大王我老二了。
正在哥几个大呼小叫、相谈甚欢的时候，发小接了个传呼（那时候大哥大买不起，有个传呼机就很牛逼了）。
“哥们，老姨找我有点事，我去一下然后直接回家了，哥几个慢慢喝，你，等会去我那儿住！”
发小先走了。
剩下的长话短说，继续喝了一阵之后，因为晚上十点多了，几个迷迷糊糊的人也握手拥抱、各走各道了。
回想究竟是怎么回到发小家的小区，我到现在也没印象，一路断篇。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精彩了。
 
小区单元入口有好几个，长得也都一样，大致记得发小住三楼的301，我也没管那么多，用手指随便点了一户，就凭感觉上了楼，对着301就砰砰砰的拍了几下门。
但听得房间里面悉悉索索，明显是有人，等了一会儿，怎么不给我开门呢？
砰砰砰，手上加了力道又拍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兔崽子，你看我喝多了逗我是吧！
骂骂咧咧我抬腿就把门踹了两脚，细听，这下里面反倒没动静了。
好吧，可能里面真没人，发小还没回来，我小区里面等他一会。
晃晃荡荡的来到了楼下一个花坛边上，顺着台子往下一趟，人就呼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拿手推我。
“醒醒嗨！醒醒~”
我一睁眼，面前多了俩个人和一辆车。
我问“谁呀？”
“警察！”
原来是俩警察，警车是那时候大街上很常见的，两厢半的大屁股标志，上面挂着警灯。
“刚才是你踹人家门啊？”
我说“对呀，我找朋友，怎么了？”
“有人告你骚扰了，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个伸手就来拽我。
他一动手，我这酒脾气也上来了。
春秋季节，我下身穿的皮裤加半筒靴，手在大腿口袋上啪啪一拍。
“我擦！你说跟你走一趟就走一趟啊？警察怎么地呀！我这还有点钱你俩要不要？”
这一句可把俩哥们惹恼了。
七手八脚上来就给我摁住，上了铐子，像抓小鸡子一样，直接把我塞到后备箱里去了。我窝在后边又踢又踹，这哥俩也不管我，自顾自的左拐右转。
不一会，车厢盖子打开，我一看，南区派出所到了。
 
禁闭室很小，在走廊的尽头，最多也就是一米见方大小，里面有把椅子，没有门，坐在里面整个走廊尽收眼底。
北方是烧暖气的，住过北方的朋友都知道，这暖气分上水管和下水管，我这手铐从上水管兜过来，因为不老实，又踢又扑腾，俩警察又找来一副脚镣，从下水管兜过来把脚也给我锁了。
“明天再跟你算账！”
哥俩丢下一句不见影了。
 
我这一觉睡的香，虽然是坐着，可梦里感觉比在家还舒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觉着手麻了才醒。
晃晃脑袋好像清醒了一些，走廊里静悄悄，我迎着灯光这四外一看，傻眼了。
这禁闭室的四墙污浊不堪，有吐的痰，有黑脚印，还有崩上去的血点。。。。。。！哎呀我的妈呀！明天要跟我算账，这可怎么得了哦！吓死我了。

走廊里看不到人，寂静无声，怎么办？
我开始喊了，“有人吗？来人呐！救命啊。。。哎吆吆，我这手要断了啊。。。。”
估摸着我嚎丧了有一刻钟。
走廊侧面一道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睡眼惺忪的小警察，半披着警服。
“凌晨三点半了！喊啥呀？？求你了，别喊了行不行？明天有任务，还得出外勤呢，大家都在休息。”
我说：“好的好的，你把我手铐松一点吧，哎呀我这手麻的。。。”
“好，我把你手铐解了，你别喊了！老实呆着，成吧？”
“好的好的。。。”
 
一夜无话。
天刚亮的时候，走廊里面忙起来了，人来人往，脚步匆匆，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水声涟涟，小警察们刷牙洗脸忙的不可开交。
功夫不大，上班时间还没到，人都走了，走廊也肃静下来，看来是真有任务。
临到上班的时候，看见又有一哥们被送进来，干巴瘦，贼眉鼠眼的。
因为禁闭室被我占领了，他直接给拷到走廊里蹲着。
“张所！偷东西的，先放到走廊啊，我先过去了！”
走廊又恢复了寂静。
 
我这泼尿憋的，夹着也没用，咬着牙直抖腿。
没办法，警察都出门了，快憋不住了怎么办？
对了！刚才不是听到有人叫张所吗？
我又开始喊了。
“张所！。。。张所啊。。！”
大约三四分钟以后，一个微胖的，下身穿着制服裤子，上身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我的面前，先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额头上使劲一怼。
“你看看你，喊了半个晚上！！不知道李鹏和叶利钦今天要会晤吗？？昨晚那么多警员值班，瞧你这通叫唤！一个都没睡踏实！”
后来才知道，因为M市地处边境，叶利钦当天要乘坐直升机过来见李鹏。
我赶忙“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昨晚喝醉了。。。”
“现在所里没人，等他们回来给你做笔录哈！你耐心等一等。”
说完要走。
我又赶忙“不是啊张所，那都没事，你放我去小个便就行，你不放我去，我这就尿裤子里了，实在憋不住了。。。”
中年警察看我也不像装的。
“好吧，我放你去，你可不能跑啊！”
我：“一定一定。。。不会”。
 
我一路小跑就奔了走廊一头的盥洗室，刚要进去，后面传来了声音。
“你别在这上厕所了，盥洗室厕所下水道堵住了，你去院子里的公共厕所吧！”
 
现在想想，我的妈呀，出了走廊那院子里的空气真是香甜。。。。。。
比美国的还甜。
顾不上了，三步并两步，掏出来尿个痛快先！
 
公共厕所是靠在锅炉房的边上，借了半堵院墙，墙外面，是一条南北向的小路。
尿完了我连遮羞墙都没出，顺手一搭，脚一纵，人就稳稳的站在路边了。
这个时候我犹豫了，心想我这要是直接走了，能行吗？
会不会算我越狱啊！
路对面，是一家小食杂店。
我饿了还不行吗？我又不是真要跑，迟疑了一下，推门进店了。
“老板，给我来个面包，来罐可乐，两根火腿肠！”
确实饿了，小店靠窗有一套很旧的沙发，可能专门给串门的邻居预备的，我一屁股坐上去，吃的那叫一个香。
一边吃，一边隔着窗户往对面的院子里张望，心想这时候如果张所出来找我，我就回去，认打认罚，谁叫咱酒后作妖了呢。
吃完喝完，也没见对面什么动静，心想笔录又没做，我就真走了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呀？哈哈！现在想想就苦了这位值班的张所，怎么去跟下属们打马虎眼吧。
想到这，我从容地推开了杂货店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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