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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及图片来源：冷暖人生《接尸人》
作者丨布呐呐
国内疫情渐渐明朗。
在这场“战疫”中，
很多人却忽视了殡葬人在背后的默默付出。
根据南都周刊报道，
从2月6号开始，
一支由专业的殡葬工作者组成的10人志愿者服务队，
奔赴武汉殡仪馆前去支援。
由于很多小区没有电梯，
殡葬志愿者要扛着遗体，一层层往下运。
此外，由于小区实行封闭管理，
殡葬志愿者还要小心翼翼地抬着遗体，
穿过一个又一个路障。
殡葬志愿者们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
每完成一项工作，都是对体力极大的消耗。
和前线的医护人员一样，
这些殡葬工作者也在高危的环境下超负荷工作。
他们是不幸罹难者最后的陪伴者，
守护着逝者最后的尊严。
今天，就想和大家聊聊一位殡葬人的故事。
01
他叫王亮，
是一位殡葬车司机，
也有人把他称为「接尸人」。
死亡，对中国人来说是相当忌讳的。
更别提做一份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职业。
晦气，就是王亮身上的标签。
其实对于王亮来说，
踏入这一行，也是因为生活所迫。
1983年，王亮出生在吉林公主岭。
小时候父母离异了，他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由于缺少父母的约束，
王亮体内的叛逆因子不断释放。
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混混，
不学习整天打群架。
高中辍学后，他就去当兵了。
转业后，成了一名钢铁厂工人。
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过小日子了，
没想到工厂改制，自己下岗了。
后来，他又给房地产老板开车。
直到三年前，被安置到民政部门开殡仪车。
王亮硬着头皮接下这活，
毕竟这也算得上铁饭碗了。
02
第一次值夜班的时候，
王亮就感受了这份工作的恐惧。
不过在生活面前，恐惧不值一提。
他不能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当时，他把楼道和卫生间的灯都打开了，
自己缩在床上不停地刷手机。
突然，电话铃响了……
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格外刺耳。
原来是领导派来任务，
让王亮去接一位凶杀案的受害者。
来到现场后，
王亮发现受害者身上被捅了很多刀，满身血痕。
家属对王亮说，“我们自己开车，在后头跟着你就行。”
王亮懵了。
他本以为家属也会坐在殡葬车里陪同的。
这下好了，车里就剩自己和死者了。
晚上11点，天空飘着大雪。
路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为了防止车颠簸，他还要放慢车速。
可是，家属的车还是没有跟过来。
王亮怕了。
他不敢细想，越想越害怕。
可是他还要不停地看看后视镜。
因为接车的时候，领导还叮嘱他，
要经常看看后面的情况。
防止后备箱的盖开开，尸体从后备箱滑落出去。
03
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
王亮又接到通知，要去一处车祸现场。
车已经被撞的看不出来什么样子了。
逝者的遗体也因强烈的撞击，七零八碎。
现场惨不忍睹，加上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
王亮下意识想吐。
通过后来的事故调查，王亮得知，
车上一共六个人，四名乘客，
另外两名是司机和他的妻子。
四名乘客彼此不认识，
只是一起包车去长春批发衣服。
凌晨四点出发，
行车一小时后，发生了车祸。
只有司机和他的妻子躲过一劫，
四名乘客全部死亡。
年纪最小的二十来岁，
年纪最大的不过四十来岁。
事故原因让人唏嘘——
司机疲劳驾驶。
说白了，悲剧的起因还是生活所迫。
因为司机想多拉几趟，多挣些钱。
结果，却为了钱断送了四个人的命。
04
到现在，王亮已经开殡葬车两年了。
对于死亡现场，他也已经司空见惯。
他也有了一套给自己壮胆的方式，
那就是给逝者说说话。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生命，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在他经历的死亡现场里，
自然死亡和病故占大多数。
而在非正常死亡中，
车祸和凶杀是最主要原因。
王亮曾接到一位因凶杀死去的逝者。
杀人凶手是受害人的亲哥哥。
兄弟两人家里一共有两头羊，
弟弟把其中一头羊卖了，换来500块钱。
两兄弟喝酒庆祝，
酒桌上哥哥想让弟弟把卖羊的钱分给自己一些。
不料弟弟不同意。
借着酒劲两兄弟大打出手，
哥哥一怒之下用刀捅死了弟弟。
在王亮生活的小镇上，
凶杀案时有发生。
有儿子因为吸食毒品产生幻觉，
将父亲乱刀刺死，头部几乎被整个砍下。
有人因为生意的利益纠纷，
把人勒死后，藏尸行李箱。
有人将自己的情妇杀死，
然后自杀殉情。
王亮还有一个发现，
老年人自杀的情况的居多。
他曾接到一位82岁的逝者，无儿无女，
只有姐姐一位亲人。
自杀当天，老人特意步行数里，
从养老院来到姐姐家。
老人将腰带系在姐姐外面搭的小棚子里，
蹲着上吊自杀。
之所以来到姐姐家，
估计也是渴望在临死前得到家人最后的温暖。
唏嘘啊。
生的方式只有一种，
而死的方式有千万种。
活着不一定幸福，
死亡也不代表痛苦。
05
即便身经百战，
可面对一些情况，王亮也会头皮发麻。
有一次，车上的逝者突然「死而复生」。
寿衣还没来得及脱，
王亮急忙把人送到急救室。
然而，抢救了两三个小时，
人还是走了……
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王亮不敢接孩子。
有一次他去接一个13岁，
因为心脏病离世的孩子。
家属把孩子喜欢的玩具，书包，衣服一样样地摆在车里。
当地有一个习俗，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
殡仪车的门一关，
孩子父母就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身为一名父亲，
王亮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个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枯萎了。
太可惜了。
王亮也想了，
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就行，
其他的都不用想。
06
一晃，王亮已经接运了2000多具遗体。
几乎每天，他都穿梭在生和死的路上。
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他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生百态。
他曾经遇到一个小姑娘，
女孩的父亲突发脑梗去世。
从医院到殡仪馆，女孩一直在哭，
在车上的时候，女孩一直给亲人打电话说，
“我爸早上还给我送饭，怎么下午人就没了……”
也许，这就是生命无常。
小城人口不多，
王亮偶尔会接到自己认识的人。
有一次他到接运地点，
接到的是自己多年未见小学同学的父亲。
印象中，同学的父亲还是有说有笑的。
可是转眼，一个鲜活的生命就离开了……
王亮还遇到过亲人去世，
儿女在车里有说有笑的。
也有一些无名尸被接到殡仪馆后，
至今无人认领的。
但不管逝者生前如何，
王亮都将载着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人间所谓的烟火气，
最后还是会化为一缕青烟。
这才是最后的归宿。
07
死亡，一直是中国人的忌讳。
也代表着晦气。
有几次，王亮把车停在路边等待遗体装车，
有人看到殡葬车拔腿就跑。
修车洗车也要自己动手，
没有门店愿意接待。
王亮还养成了一些习惯，
很少主动接送自己的朋友，
哪怕开的是自己的车。
他也从不去产房，
担心自己给新生儿带去晦气。
可是，他真的晦气吗？
一点也不。
他做着一份高尚的职业。
他让逝者体面地离开人间，
感受着人间最后一丝温暖。
记得前不久看到一个新闻，
武汉开放骨灰领取，
领取骨灰的亲属们排起了长队。
队伍静悄悄的，
虽然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这种安静却更让人难过。
（图源：广东共青团）
人生，就是有很多无常。
一个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但庆幸，有像王亮这样的天堂摆渡人，
带给逝者在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王亮曾说，“我接的每一位逝者，都是一份缘分。”
而这一份缘，
便是生者和逝者最温暖的牵连。 6par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