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奥克兰一家麦当劳得来速员工，因为劝导顾客戴口罩，被愤怒的顾客殴打、掐喉、扇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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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火岛海滩派对，数以百计男女摩肩擦踵，未戴口罩，无视社交距离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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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普虽然迫于形势，改口说“完全支持戴口罩”，不过国庆白宫派对，照样无人戴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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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口罩可能攸关生死的时刻，许多人可能大惑不解，这些美国人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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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可能归因于西方文化差异、人权观念的不同。美国心理学家史迪芬．平克（Steven Pink）则是认为，抗拒口罩，根源自部分美国人根深蒂固的部落主义（tribalism）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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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再启蒙的年代》等多部著作跻身畅销作家之林的哈佛心理学教授史迪芬．平克，最近在《鹦鹉螺》期刊，接受科学专栏作家巴泽尔（Robert Bazell）专访，从文化角度探讨美国人抗拒社交距离、反对口罩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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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为民众抗拒公卫建言是部落主义心态，“我要和我的部落族人站在一起”。它不只是单纯的从众，还包括了道德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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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些人们把他们的部落，视为受到敌对阵营迫害或伤害的受害者。”拒戴口罩，对于不属于这个团体里的人，可能会感到奇怪，甚至对他们心存鄙夷。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的行为，至少在象征意义上是为他们的群体伸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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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克说，如果我们从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设想，应该较容易理解。“一些右派的人们，确实对参加黑人平权（Black Lives Matter）示威游行的人们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们人群聚集。他们大吼大叫。他们呼口号。其中很多人没戴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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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想像这些示威者的回答，或许可以多一些理解。就算我们自己有效忠的对象，认定哪些诉求有正当性，哪些比较没有正当性，但你要问的是他们的心理，问问这些人在想什么。那些不戴口罩上街头、喊口罩的人在想什么？还有，一些说这样没问题的公卫专家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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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科学，无时不刻和政治与宗教发生冲撞。在美国的口罩争议里，许多反对戴口罩的人诉诸于上帝、诉诸于人权，事实上美国文化里，关于气候变迁、疫苗、基改食物等议题，也常见信仰与科学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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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鲁大学教授卡韩（Dan 
Kahan）指出，人们渴望隶属于某个团体的需求（政治的、或是宗教的），往往凌驾于科学事实之上。他说：“人们难以接受的是，他们认定是高尚的行为却是对社会有害，也难接受他们认为低下的行为是对社会有益。因为接受这样的说法，会让他与他们同侪之间产生摩擦，他们在情感上自然会强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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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克同意卡韩的看法，不过他强调，要做出正确的事，对每个人都不是易事。以武汉肺炎病毒为例，怎样才算铁铮铮的事实？我们其实很难确定知道，到底间接接触的感染机率高不高、1.5公尺的社交距离是否足够、甚至口罩是否能有效阻隔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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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从科学家的观点来看，讯息的变化并不意外。因为无知是我们的自然状态。我们只能从数据中学习，随着数据不断涌入，我们的知识和最佳做法也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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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由于人们把专家当成了谕示者（oracles），而不是实验者、或尝试错误的探索者，因此他们认定专家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最好的策略，要不然他们就是不适任，应该被撤换。”平克说，科学正好相反，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你必须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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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学家费斯汀格（Leon Festinger）在五零年代创造了“认知失调”（cognitive 
dissonance）这个科学术语。他说，当我们的信念和事实出现不一致时，为了让自己的理念和行动没有冲突，我们自然而然会设计出一套合理化的说词来支持自己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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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克仍为，在如今的疫情年代，认知失调的情况可能更上层楼。他说“这不只是人们像逻辑学家一样，对于冲突矛盾感到困扰”。“他们困扰的是，一些事实似乎挑战了他们‘有能力、具自主性、有道德感’的自我形象.
 . .当某些信念与“我在掌控中、我是好人、我有能力”的信念无法相容时，就是过度想要合理化的情况出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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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起这种合理化，几乎必然是导致人们从乐观美好的、个人主义的角度看事情。平克拿不系安全带的驾驶来比喻不戴口罩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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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有很多人不绑安全带。这是愚蠢的事，因为车祸的后果可能很惨重。但是人们多半认定自己不会死于车祸，这想法并没有错，因为个别的风险低。但总体来看，这却是愚蠢的决定。而冠状病毒和车祸的情况又不一样，感染病毒还可能危害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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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是否能改变？平克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他举的例子是费斯汀格在1950年为了研究认知失调理论而渗透加入的末日教派。当先知预言的世界末日到来，地球却没有毁灭，这些信徒会怎么做？当然还有死硬派留下来等待下一个末日，但也有人因此离开。当人们看法与事实出现重大的冲突，或许我们心中的“部落”终究会瓦解或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