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路 百年长眠地 ——记有着百年历史的上海万国公墓旧址

来源：上海政协网站

 作者:凌 霄   6park.com
   在2014年4月4日上海市政府下发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核定并公布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的通知》中，核定并新增了85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新增的名单中有一处位于长宁区虹桥路1290号，被归类为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距今有着百年历史的上海万国公墓旧址。 6park.com
    现代意义上的公墓指的是公共墓地，它是自近代上海开埠后兴起，发源于上海租界。1843年上海开辟为中国第一个租界，进入上海的西方侨民与日俱增。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终结的，都面临选择墓葬的问题。为了给客死异乡者提供灵魂安息之所，结合西方人的风俗习惯，英国人在1846年建成上海第一座公墓——山东路公墓。除接受英国人外，这个公墓也接受其他外侨，被华人称为“外国坟山”。山东路公墓的建成标志着西方公墓作为一种新型墓制进入中国。随着租界内西式公墓的兴起和扩张，其档案化管理、规范化经营、园林化风格和新式的丧葬礼仪等现代性特征，促成上海有识之士对传统墓葬进行反思，民众的观念也发生变化，开始认同并仿效西式公墓制，近代上海华人公墓逐渐兴起。 6park.com
    第一座华人公墓是由浙江上虞人经润山独资创办经营的。经润山为民国时期上海地产商，曾与商界奇才黄楚九合办过“楼外楼”、“新世界”等游乐场所。经氏办墓以“有宝贵坯地之念，有破除迷信之念，有惩戒子孙之念”为宗旨，他认为“中国人稠地窄，尺土寸金”，私家任意筑墓，耗地费财，提倡改革传统墓葬制度，批判风水阴阳之说，呼吁“破风水惑人之恶俗，洗占星之陋，随处可以定窆，随时可土”（《法华乡志》，《创建薤露园记》）。1909年，经润山在虹桥路东段购地20余亩（1.33万平方米）并动工营建，于1914年竣工，墓园内设有陈列遗像纪念堂、追思室及来宾休息室等。园内通道交错，林木扶苏，可以筑一千多石墩。万国公墓最初名为“薤露园”，取意岁月易逝、人生短促如薤叶朝露。后经氏去世，墓地被沪杭甬铁路占用，经夫人汪国贞秉承经氏初衷，于1917年将墓园西迁至虹桥路张虹路（今宋园路）重建，占地55.6亩（3.71万平方米）。公墓四周环绕小河，正门设在虹桥路，门楼前河面上架有宽约5米水泥桥，桥上装有铁门，上镶“薤露园万国公墓”。 6park.com
    进门后即有一条宽阔的甬道直通纪念堂，纪念堂和门楼仿照西式建筑，气势雄伟。纪念堂后面的中式追思厅用以诵经，追思厅两侧建有东、西厢厅，并以穿廊相连。大墓道两旁各有小路分别通往墓区，四通八达。墓区环境优美，遍种松柏、雪松、黄杨，并铺种草皮和各种花卉等。 6park.com
    由于这是第一个由华人开办的公墓，设施堪称一流，故而引起社会关注，各界名流人士响应“共同卜葬”埋于此者日益增多，汪国贞又于1922年在其东侧添购10余亩土地进行扩建。该墓地虽由华人创办经营，但对外国人开放，成为一个“不囿国籍、不分宗教”的公墓，稍后“薤露园”之名逐渐隐去，“万国公墓”之名远扬。 6park.com
    随着万国公墓墓穴行将售完，加上经夫人汪国贞年迈体弱，无意继续经营管理，遂于1934年交南京国民政府接办，上海市政府将万国公墓收为市立，改为公营，并由市卫生局接办。收为市立后，墓穴缺口仍十分严重，远不能满足市民的殡葬需求。翌年，公墓面积扩大到120余亩。 6park.com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万国公墓遭到日军的大肆破坏。公墓纪念堂内的家具摆设和园内大树被侵华日军抢劫盗伐殆尽，部分建筑被炮火毁坏。汪伪政权上台后，遂由其接管，墓园继续对外营业。抗战胜利后，又归国民政府管理，墓区内仍完整保存入葬者档案资料，继续沿用各项管理制度和对外正常营业。 6park.com
    作为上海的一流公墓，新中国成立前在此安葬的多为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和社会名流。其中有曾任清政府四川总督、两广总督和邮传部尚书的岑春煊、清政府邮政大臣的李伯行、清政府上海道台袁伯夔等。墓葬者还有辛亥革命以来的社会名人和进步人士，其中有同盟会早期活动家黎仲实，国民党上海招商局长赵铁桥，曾任孙中山、张学良和蒋介石顾问的澳大利亚人端纳，韩国独立运动领袖和“大韩民国临时政府”临时大总统朴殷植，临时议政院院长金仁全等（1993年迁回韩国）。1936年鲁迅逝世后，也安葬于此（1956年迁至鲁迅公园）。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宋庆龄的父母宋耀如和倪珪贞。 6park.com
    1918年，宋庆龄的父亲宋耀如在万国公墓购置了22穴墓地，总面积约为145平方米。1918年5月，宋耀如去世，安葬在万国公墓。1931年宋庆龄母亲倪珪贞在青岛病逝，后宋家子女便将父母亲合葬在万国公墓的宋家墓地里。此外，宋庆龄的两位姨夫（牛尚周、温秉忠）姨母（倪桂清、倪桂珠）也入葬于此。 6park.com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公墓由上海市人民政府卫生局接管，后划归市民政局。当时共有墓葬2600余座。公墓后经修葺，为促进殡葬改革，开办了骨灰安葬业务。20世纪50年代，入葬在此的名人有中国早期影星周璇、日本友人内山完造夫妇等。 6park.com
    “文革”初期，万国公墓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墓地几乎全部被砸毁，花木和建筑无一幸存，这其中也包括宋庆龄父母的坟墓。1967年1、2月间，宋庆龄父母在上海万国公墓的墓地被砸毁，墓盖、墓碑、石栏等地面建筑均被拆毁。宋庆龄得知情况后，心里十分难过，立即派人叫廖梦醒来寓所，她给廖看了被毁墓地的照片，并请廖立即把照片转交邓颖超。后来在周恩来的亲自过问下，墓地很快修复，重立的墓碑仅刻宋庆龄一人名字。公墓被破坏后，1967年9月上海警备区对公墓实行军管。军管后的墓地除宋氏墓地外均被填平穴坑，推平土地后改作农场和菜园。到了“文革”后期，市民政局收回包括宋氏墓地在内的30亩土地，恢复万国公墓，并在张虹路（今宋园路）新开东大门，建造外宾接待室、办公室等。自收回后又进行了扩充，最后面积达到140余亩。1976年起，陆续将迁、安葬在浦东公园内的六百多具外籍人的尸骨迁葬至万国公墓。 6park.com
    1981年5月29日，国家名誉主席宋庆龄因病在北京逝世，国家为其举行了国葬。按照宋庆龄生前遗愿，她被安葬在上海万国公墓的宋氏墓地她父母的身边。1982年2月，国务院公布宋庆龄墓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于1982年6月进行宋氏墓地抬高扩建工程。扩建后的宋氏墓地占地约263平方米，整个墓地被提高至高于周围路面132厘米，周围配植了大量花木，其南面是面积为2880平方米的纪念广场。1984年1月10日陵园经中共中央批准，正式命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陵园”，并保留万国公墓名称。在1984年1月27日宋庆龄诞辰91周年纪念日上，举行了宋庆龄雕像揭幕典礼。随着1985年宋庆龄纪念碑和1987年宋庆龄生平事迹陈列室的落成，以及1996年上海儿童博物馆的建成开放，标志着宋庆龄纪念设施的基本完成，宋庆龄陵园基础设施初具规模。 6park.com
    保留的万国公墓主要由名人墓园和外籍人墓园组成。在名人墓园里，除恢复了在“文革”中被平毁的原全国政协常委、上海市副市长盛丕华，原全国政协委员、金融家周作民等墓冢外，还陆续迁葬和安葬了抗日英雄谢晋元，复旦大学创始人、爱国老人马相伯，近代著名政治活动家杨度，著名外交家颜惠庆，宋庆龄的亲密战友、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总干事杨杏佛，著名儿童教育家陈鹤琴，著名新闻工作者、国际问题专家、原上海市副市长金仲华，“三毛之父”张乐平，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大师周信芳，著名京昆剧表演艺术家、戏曲教育家俞振飞等。 6park.com
    外籍人墓园安葬有上海和大阪之间民间往来的奠基人之一雨宫礼三及其夫人，宋庆龄的美籍女友耿丽淑，杰出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罗马尼亚医生柯烈然等，迁葬了1967年迁至浦东公墓的日本友人内山完造夫妇等。 6park.com
    今天的宋庆龄陵园已经形成了以宋庆龄墓为中心，纪念广场、宋庆龄雕像、宋庆龄纪念碑和宋庆龄纪念馆（前身为宋庆龄生平事迹陈列室）为一体的纪念宋庆龄的纪念群，集纪念、旅游、教育、休闲功能为一身的重要场所，是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和红色旅游经典景区。 6park.com
    走过百年历史的万国公墓是近代上海开埠以来，受西方文明影响下的产物，是上海逐渐走向现代化的一个缩影。入葬于此的名人涉及社会的各个领域，其中对社会发展有积极影响的名人身上体现出一种为了追求独立解放和国家富强而不懈奋斗的精神。宋庆龄陵园作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今后也必将在宣传伟人事迹、弘扬伟人精神和爱国主义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6park.com
（作者系上海宋庆龄陵园管理处干部） 6park.com


2012年建成对外开放的宋庆龄纪念馆


历史上的万国公墓正门

宋氏墓地

名人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