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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孝敬您爷们儿 原创
送交者: 豢星牧云[布衣] 于 2014-11-05 0:34 已读 2847 次 7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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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踩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给了我更高的视野;青年时他沉稳的脸庞和坚定的生活信念,给了我为人的榜样;中年时他日渐消瘦的身躯和逐渐放慢了的语速,给了我生活的真谛!当他离我越来越远时,留给我的不是牵挂,而是无憾。

我曾给母亲买很多的礼物,会送给爱人很多的奢侈品,但是我给父亲送过什么? 父亲不需要昂贵的贵州茅台,也许只需要一瓶廉价的二锅头酒,父亲更不需要高智能的苹果手机,一部字体和声音足够大的国产机就够用了,或者是在视力每况愈下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放大镜陪伴他看看文字也就可以了。父亲需要的是我生活上细微的关心和体贴,一件实用的礼物,一段贴心的交谈,足以让我年迈的父亲感动幸福的欣慰!

因为母亲在我上大学时就离开了人世,家里的生活重担一直靠父亲支撑。虽然自高中到大学大部分时间父母陪读在我身边,都是靠父亲打零工、做点小生意供我上学。每月父亲将辛苦攒下的皱巴巴的钞票交给我的时候,总是乐呵呵,有了我这个大学生儿子,父亲的骄傲总是无处不在。

转眼间,大学四年就匆匆走过。毕业后,我应聘到了我大学所在省城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成了手提公文包出入写字楼的一个白领,从领第一个月的工资起,我开始像父亲当年供我上大学一样,每月去邮局给住在老家老屋的父亲寄一笔钱。如此三番和邮局服务人员熟络了起来,他们很不解,说你这样一月一次跑邮局太麻烦,不如给父亲办张卡,直接将钱打到账户里,用的时候再取多方便。

对于这善意的劝说,我只是笑了笑,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照顾父亲在乡人面前小小的虚荣心。我知道每次我的汇款单一到,邮递员就会站在我家门前高喊父亲的名字,让父亲签收汇款单。每每这个时候,街巷里饭后闲话家常的乡邻们,总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父亲,然后啧啧感叹着回去教训他们顽劣的孩子,让他们以我为榜样。乡邻们艳羡的目光,极大地满足了父亲的虚荣心,清贫的父亲在以我为荣的同时,也在村子里挺直了腰板。

每月估摸着我的汇款快到的时候,父亲就开始了幸福而焦急的等待,每天,他都会跑到村头去打探几回,生怕因为自己的忙碌错过了送信的邮递员。接到汇款单,父亲要挑一个镇里的大集去邮局取钱,像走亲戚一样,将自己打扮一新,高高兴兴地骑着自己那辆破自行车出发。一路上,父亲会碰到许多熟人,有人给他打招呼,他总会很骄傲地扬扬手中的汇款单,大声说儿子又给我寄钱来了,我去镇上取钱去!我想,那段从家到镇邮局的坑洼不平的土路,应该是父亲最幸福最骄傲的旅程吧。

有一次,同事小刘跟我一起去汇款,看到汇款单上附言一栏空着,就提醒我给父亲写几句祝福的话,我愣住了,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以前给我的汇款单上从来没有任何附言,从小到大,父亲在我面前都很严厉而我也从没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在父亲面前过多的撒娇,我们之间爷们式的交流往往都在喝了酒之后,那些祝福的话,在清醒的时候我还从没有表达过,也说不出口。

很快到了年关,由于工作缠身,我不能赶回家乡与父亲团聚,只能再去邮局给父亲寄点钱回去。这一次,因为是春节,填汇款单的同时,我犹豫再三,特意在附言栏给父亲写上了一句祝福话:祝父亲大人春节快乐,万事如意,长命百岁!我希望我的祝福能够温暖父亲孤寂的心,以弥补我不能在家陪他老人家过节的缺憾。

父亲每次收到汇款时总给我打电话粗声大嗓地说收到了,我估计他肯定在人多的地方打的,隐隐约约我都能听到里面很多人的说话声和父亲骄傲的颤音。然而,不知什么原因,这次父亲竟然没有回电话。我疑惑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在电话中支支吾吾地说,家里农活忙,忘了给我回电话了。我更奇怪了,春节期间应该是农闲的时候,况且不管再忙,也不至于没时间打电话吧。

这些不成理由的借口,让我有点恼怒,我口不择言地责备父亲的疏忽。说自己在汇款单上写下了祝福,父亲不但没有反应,而且也不打电话来。对于我的责备,父亲没有生气,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太粗心了,辜负了儿子的一片孝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段小插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我淡忘,之后,我依然乐此不疲地给父亲邮钱,而父亲也依然满怀欣喜地去邮局取钱。

直到有一年夏天,父亲忽然得了病住进了医院,好心的邻居告诉了我,我匆忙请假赶回去在医院里服侍父亲。当去老屋收拾父亲的衣服准备带到医院给他换洗时,我发现了那张几乎被我忘记的,写着短短祝福的汇款单,与我从小到大的获奖证书和各类奖状一起,整整齐齐地躺在父亲的枕头下。在附言的下面,有父亲歪歪扭扭的题字:亲爱的儿子我爱你……扑簌的泪珠竟然打湿了我的双眼。

这张汇款单父亲却没有去邮局取,这时我才明白,我的祝福,父亲其实早已看到,并且以这样的举动,将我对他的爱,将他对我的爱,以题字、秘不示人的方式收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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