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远歌[布衣] 于 2018-02-02 2:08 已读 1543 次 2 赞 | 远歌的个人频道 |
回到家后，我根本没法镇定下来，心中反反复复琢磨着汤生的推断。
回想远生和荣生相识以来的种种，虽然一直觉得他们投契，也看得出荣生对他有明显的好感，但依远生的性格，却无论如何不愿相信他会是那个诱使荣生出轨，甚至造成他和汤生分手的“女人”。
这种可怕的揣测，让我胸口阵阵闷痛，忍不住把目光定格在远生正在琴键上翻飞的手上。
这么多年来，他最吸引我的就是那双冰冷而又智慧的眼眸，其实这双可以弹奏世界上最动听旋律的手，同样使人着迷。这双手——这双细瘦修长、灵巧优美的手，这双会拥抱我牵紧我的手，这双我看了几年无比熟悉的手——的的确确，毫无疑问，就是搭在荣生手中，与他紧紧相握的玻璃手的原型！
想起昨晚玻璃手被打碎之后，荣生悲伤欲绝，而远生同样一脸痛惜，几乎马上就告退席。难怪他整晚坐在那里心神俱伤，还感叹什么镜花水月留不住，却原来……
我实在不愿去正视这种我最不愿相信的事实，拼命在心里喊：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可是，那在钢琴上飞速移动的手如此清晰地印证这一切猜测，让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远生见我直愣愣地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的手看，显得有些不自然，停下弹奏问我有什么事。我摇摇头，努力把心事压住没说，心里却在计划着等会如何搜看一下远生的物品，看看能找出什么切实的端倪。尤其是要把荣生送来的那首歌词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我隐隐感到，那上面写的就是答案。
吃过晚饭，我给远生放好热水叮嘱他泡个澡放松放松。远生眉间略舒，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起洗？我一心只专注于找到歌词，没有理会他脸上期待的神色，只是急切地回绝了邀请。远生沉默着不再说话，一个人到浴室去洗澡。
我一边密切关注浴室里的每个响动，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搜索，在客厅里翻着远生那些厚厚的曲谱和稿子。钢琴周围堆满了一叠一叠的谱稿，像是怎么翻也翻不完。我耐着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在堆叠的纸张间看到一个薄薄的文件夹一闪而过。紧张地将刚才翻过的谱子仔细地一页一页翻回去，才终于找到了那个牵动我满腔思虑的东西。回头张望一下浴室的方向，除了水声不见异动，我小心地在琴凳上坐下，飞快地将那个文件夹里的东西倒出来。
薄薄的纸夹中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一张照片和那张让我心悬许久的蓝色信纸。照片明显印着中世纪欧洲乐园的Logo，日期正好是荣生抛下北京的工程，提前返回奥地利的那几天。照片中，远生坐在一个惊险的过山车上正从最高的地方俯冲向下，却勇敢地伸高手臂，满脸孩子气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荣生并肩坐在他身边，转头看着他，眼中闪动着宠溺的柔情。
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又拿起那张蓝色的信纸，钢琴上台灯泻下的暖光将它笼罩，清俊的笔体落在淡蓝的纸张上：
曾有一人，在漆黑中，
追逐遥远国度的梦境。
沉睡未醒，我却聆听，
他那温柔琴音的坚定。
冰冷双眸，在传说中，
沉着完美世界的幻影。
刹那错身，我却发现，
一抹深藏许久的纯净。
让我跌入你的眼睛，
寻找遗落在人间的共鸣。
让我跌入你的眼睛，
流连幻影，忘却时间姓名。
让我跌入你的眼睛，
拥抱伶仃将那深沉的忧伤抚平。
让我跌入你的眼睛，
哪怕冰雪的绝境，向死而行。
而在这张信纸的边角上，贴着一株小小的雪绒花，虽然已经干枯，却被仔细地保存完好，用心地收藏。
伴着全身不自禁地瑟瑟颤抖，一种强烈的嫉妒感排山倒海般向我压来。难以抑制的恼怒让我恨不能将这张信纸撕个粉碎。等到我明白就算撕碎它，也不能撕碎它传递的含义和情感时，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透过泪水，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远生那踽踽独行的背影和寒冰般坚毅的双眸在信纸上清晰地显现。荣生竟然能用短短几行字，就把我的远生复制于自己的世界中，不仅捕获了他的神韵，更偷走了他的心！
一种汹涌的精神强流冲击得我四体麻木，除了绝望再无其它意识。“跌入你的眼睛……忘记时间姓名……抚平忧伤……向死而行……”凭什么他那么智慧，凭什么他那么有灵性，凭什么他那么勇敢，凭什么他那么痴狂！
我呢？我算什么？只不过是远生艺术前行之路上顺手捡来的小贱猫，是追随他的小侍女，是留恋凡尘俗气难改本性不定的放荡女人！
原来荣生不顾一切从国内赶回来，为的是带远生去游乐园玩。月亮湖畔他说过，要建一个最梦幻最刺激的大游乐场，帮远生卸掉重负，屏蔽俗世一切纷扰，好好地疯，尽情地玩，一起看看梦想国的缩影。原来他们背着我，已经去预演了一下他们想要的生活，还制作了那双紧紧相握的玻璃手！
原来我还在感情的漩涡里犹疑徘徊，不停谴责自己的动摇和背叛时，远生和荣生之间早已互通爱慕，也许他早已接受了他的表白，也许他们……
我不敢想下去，强烈的混乱感和涌上心头的酸涩让我全身乏力，匆匆把照片和信纸塞回了原来的地方，就听见远生从浴室中走出来。我看着这个熟悉却突然感到很陌生的人，理不清自己此刻的爱恨，只是怔怔望向他掉眼泪。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远生看到我的泪水，脸上泛起怜爱，走到我身边，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清澈的眼睛望进我的眼眸深处，寻索我情绪的源头。我望着那双曾经让我跌入其中，无比迷恋的双眼，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大声哭泣：“老公，不如我们丢开这里的一切，回国去吧！”
他怔了一下，身子变得柔软起来，回抱住我，温和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冷静，却在此际像冰锥般刺进我的心，“太晚了，伊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未完待续……
（文中涉及演员形象借自网络，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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