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荣生提出带远生到外面用餐，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提到我的名字。

 
荣生问，伊伊何时下班回来。远生说我去兼职了，不知道几点能回来。荣生说既然时间不早了，何必饿着，就出去一起吃吧。但远生却坚持在家等我回来。

 6park.com
 

“她打工回来自己吃晚饭不行吗？你每天如此辛苦地练琴，她却不能悉心照顾你的三餐，难道你偶尔出去吃个饭还要担心她回来生气？”

 
“不是。她回不回来吃饭是一回事，我等不等她回来是另一回事。”

 
我不敢探出头来看他们的表情，但从语气中听得出荣生对远生微微地责备，“你知道吗，若你那么勇敢执着地要找寻云层上的圣境，就不要太过在意身边带的那些追随者。跟的上你的人自然会跟上，跟不上的，不管是因为他们意志不强，还是能力不够，你就要放手。若你的生命能因为兼顾这些无谓的事情而被牺牲掉，还有什么资格谈论伟大的梦想？难道你真认为别人轻装上阵尚且不能完成的使命，你拖着一大堆包袱就能做到？你到底要我说你太不洒脱，还是说你太过自信！”

 

我闻言恨不得跳起来去骂这个恶毒的家伙！是啊，我是意志不强能力不够，我是拖累远生步伐的追随者，问题远生都没有说过不要我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以这种姿态对远生指手画脚！难道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情，对感情说放就放？你这么狠心抛掉七、八年的感情，竟然还想怂恿远生去效仿？

 
房间里沉寂了很久，我始终听不到远生的答话，却听荣生的语气温和下来：“我们不能每天都躲在艺术中，靠虚幻的快乐抵御生活的艰难。实事上，生活可以不必那样痛苦，当艺术家也不应该活得像你认为得那样痛苦。我不忍心看你这样下去……”荣生说话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渐渐归于无声。我不顾一切地离开阳台冲回房间，拿好包离开汤生家，装作刚刚下班回来的样子拧开自己家的大门。心里不停地祈祷，祈祷远生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千万不要破碎在他的温柔中。

 

一进屋，我就强挤出笑容，冲到远生身边甜甜地送上一吻，柔腻地说：“老公，饿了没？人家急匆匆地跑回来就想着赶紧给你做晚饭呢。”然后挑衅地瞥了荣生一眼，“你也在啊，要留下一起吃晚饭吗？”

 
荣生目光冷淡地看向我，我豪不退缩地故意摆出令他反感的花痴笑容。

 
“我回去了，工作室还有任务要忙。”他终于没说出什么，只深深望了远生一眼，轻声道了再见转身离开。我看到他临走时的目光落在我搂在远生腰间的手臂上，竟然，有那么一丝苦涩。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远生伤心地低下头，眉间结了深深的忧伤。

 
我气走了荣生，也就不再急于晚饭的事，起身走进卧室去换衣服。

 
“伊伊，”远生在客厅里无力地叫我，我只好回到他身边。只见他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似乎等待我上前拥抱他。

 
但是，我没有。

 
虽然他刚才拒绝了荣生的邀请，可谁又知道荣生那一席话是不是已经种进了他心里。我现在既不用心照顾他，也不尽心创作，他干嘛还要叫住我，对我展露柔弱，寻求慰藉，难道不应该以荣生那样冷冷的姿态鄙视我这个拖累他的大包袱吗？

 

只要他对我说，说他喜欢和荣生在一起的午后时光，说他爱荣生，说他要和荣生在一起才能真正享受到艺术和生活的快乐，说他跟我在一起只剩下痛苦，我就立即放手，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有什么关系，空虚和麻木的凡俗生活不是我遇到他之前的状态吗？离开他不过就是再回到那种生活。我不相信他的判断，抽空了灵魂，失去了信仰，我就一定非常不幸吗？无数人每天都过着那种不幸的生活，没有认识远生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那种生活叫做不幸，更加不知道有梦想有意义地度过每一天就叫做幸福。清醒地幸福过，然后再重回空虚的世界，麻木地睡去，我没损失什么。

 
“艺术家可当，圣人却不可活。”远生默默地叹息，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他喃喃低语：“精英意识不够强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当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注定痛苦不是因为追求艺术，而是以凡俗之身去完成济世救赎。”

 
这个时候，他不和我谈论现实问题，却说起这个。我无心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只想知道他还要不要我。


未完待续……

（文中涉及演员形象借自网络，请勿对号入座）

【远歌国际】版权所有，盗用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