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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我16岁，那一年冬天，爸爸去世了，死于酒驾。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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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十分钟前，他给住校的我打电话，说：“闺女，草莓下来了，爸爸给你买了点，一会儿给你送学校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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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草莓，从此再也没和妈妈亲近过。因为，如果不是两年前，她跟爸爸离了婚，爸爸也不会借酒浇愁出了车祸。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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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爸爸并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嗜酒如命，是他们单位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破格提干的科长，但因为酒后失态失言，他又从科长做回了不得志的科员，直到他去世。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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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妈妈不能忍受的是，他不喝酒时，对家尽职尽责，但只要一喝酒，就跟当年喝出肝硬化直至肝癌的爷爷一样，会寻事跟妈妈吵架，然后家暴、道歉，如此循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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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7月的一天，他喝醉酒后，将妈妈的鼻梁骨打至骨折，妈妈给了他两条路：一离婚，二报警，向她报社的同事报料曝光，让他失业失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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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爸爸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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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我15岁，马上上高中了。尽管每次爸爸打妈妈，我都会连哭带叫地去帮妈妈，心里非常怨恨爸爸，可是，不喝酒的他，对我很疼爱，他记得我每一个爱好，我因不喜欢弹钢琴而与妈妈战事频频，他就偷偷帮我停掉了钢琴课，帮我报了我最爱的油画班。这个秘密直到他离开，妈妈才知道。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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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教育模式，是慈父严母。两人离婚那天，爸爸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我求妈妈不要让爸爸走，妈妈哐地一声关上了她卧室的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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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他们的分开，我在心底恨妈妈。这份怨恨，随着爸爸的离开，越来越浓。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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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世后，我面向妈妈的心门，基本关上了。正值青春期的我，变得沉默忧郁，而在她面前，多了一条：冷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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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偏执地想，如果不是她执意离婚，爸爸或许不会喝酒出事。她是我唯一可以责怪到，并归因的对象。我以恨她的方式，来抗衡失去父爱的痛苦与自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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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父亲丧事，妈妈送我回学校。正读高一的我，需要住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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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到学校，一路上，妈妈说了很多宽慰我的话，可是，我一句话都没说。到了校门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舍得我，出去买了很多草莓，带回来给我，让我跟同学一起吃。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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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草莓扔出了窗外，对她说：“我爸走了，我永远也不会吃草莓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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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哭着离开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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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个周五晚上回家，周日上午返校。第一个星期回家，她做了好多好吃的，问我老师对我怎么样，我说：“能怎么样？摸底考试我考的那么差，第一印象当然很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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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问我和同学相处得如何。我当然继续报忧：“不好。我一个不合群的人，一个话题终结者，能招谁喜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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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学校吃得好不好，我吐槽：“像养猪常”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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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伙食真的很差，所以那天晚饭，我吃得很多，她却几乎没动筷。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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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意外的是，从前几乎不准我看电视的她，送了我一个笔记本电脑，对我说：“周六在家可以玩。这样，就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逃课上网吧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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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谢谢，但内心欣喜若狂。事实上，我也跟同学逃过课，去过网吧，他们打游戏、聊QQ，但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追网络小说，追得多了，手就痒了，于是，就在自己的日记里写。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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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下，我有了自己的电脑，周六除了例行去看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更多时候是在写网络小说，顺带着聊聊QQ。而我的好友几乎都是在网上认识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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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独自”是我为数不多的网友里，最聊得来的那一个。他也喜欢“唐家三少”的小说，也是电影《星球大战》的铁杆影迷，我们常常就一本书、一部电影，聊得热火朝天。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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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写的小说的给他看，听他发表意见。很多时候，我听到的是鼓励和赞美。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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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寡言的我，在他面前，变得滔滔不绝。学校里的、家里的事，我所有的烦恼，他都照单全收，并告诉我：“你不用讨好全世界，做你自己就好，守着你的善良与才华，你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出色的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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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凌寒独自”，我仿佛有了秘密武器，我不必靠和同学“一起去上厕所”来换取肤浅的友谊，不再因为数学成绩总在及格线上徘徊而焦虑，也不再为和妈妈的关系而烦恼，因为“凌寒独自”说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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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用蛮力。和妈妈的关系，如果你真的觉得亲近令你感到不适，那么，保持礼貌就好。也许，这样，你们彼此都会好过一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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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真对，当我抱定了及格就OK的心态后，我不再把时间用在研究高精尖的数学难题上，因为攻了也不会，我就稳稳地把最基础的部分做对，结果，数学成绩一直保持在及格线上，而我最擅长的语文成绩总是适时弥补了这个差距，让我整体成绩还不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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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怀疑，“凌寒独自”是爸爸在天有灵，对我的庇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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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有足够的时间去更我的网络小说，跟“凌寒独自”海聊，并以稳定的成绩考入了南京一所985院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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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提出了要跟“凌寒独自”见面。是的，我对他产生了情愫，或者，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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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拒绝了我，他说自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属于“见光死”的那一类人。还说因为与我的聊天，让他感觉到生活的意义，他说：“如果可能，我想做你一辈子的网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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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了这个请求，我跟他有同样的担忧，我不是一个漂亮而健谈的女孩，相反，生活里的我，沉默内向，是一个不讨喜的女生，我默默将“凌寒独自”想象成了一个如兄如父的角色，我害怕失去他。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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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辈子的网友，这对于文艺女青年的我来说，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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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京上大学，是妈妈去送的。这三年来，因为“凌寒独自”的存在与劝解，我和她之间虽然疏离，但并不像班里其他女生青春期那般，把彼此打成抑郁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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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妈妈，只是不亲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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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她有足够的理性让自己做到不强求。比如，我不许她帮我洗内衣，不许她收拾我的房间，不许她干涉我的成绩等等，她严格遵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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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点，我很感激，同时也继承了她的理性。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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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京安顿好一切后，我送她去机场的路上，在大巴车里，我对她说：“如果，有合适的人，让你有结婚的念头，你不必顾及我的想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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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说：“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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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她要过安检之前，她的眼圈儿红了又红，她试着往我面前走了几步，当我意识到她可能要拥抱我时，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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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住了，努力微笑着对我说：“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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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然后快步地离开。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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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的大巴上，我一直在流眼泪。不是想念她，而是难过地发现，母女一场，我和自己的妈妈居然到了今天这种局面，连个拥抱都觉得尴尬，我知道，这样的我，在情感上，是残障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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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马不停蹄地奔往网吧，把我内心的这种自卑说给“凌寒独自”时，他在第二天回复了我：“一个能够劝妈妈再婚的人，你的理性出乎你自己的意料；至于没有拥抱她，你只是不会表达温情，而不是你这个人没有温情。”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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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人们往往把交际看做一种能力，却忽略了独处也是种能力。如果说不善交际是一种性格弱点，那么不耐孤独就是一种灵魂的缺陷。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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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句话是周国平说的，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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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独自”的话，令我在网吧哭得一塌糊涂，那眼泪，是释放，更是松绑。我感激他，甚至爱他。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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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他的理解与支持，我在大二时就跟一家网络公司签约，成了一名网络小说写手，轻松愉快地自给自足了我的大学，还给妈妈买了一个限量款的奢侈品牌包包，以示炫耀。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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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我毕业后就留在了南京，并与IT男兼粉丝的郭宇恋爱结婚。两个都静得要命的人，却彼此欣赏，真是“我们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坐在一起就很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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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结婚，事业顺遂。随着成长，我越发独立，与妈妈的关系也不咸不淡维持着。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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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我怀孕了，妈妈恰在这时办理了退休手续。于是，她主动要求来南京照顾靠外卖养活的我和郭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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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了。她来以后，我们话不多，可是，她的手艺复活了我被故乡栽培出来的胃口。每顿饭，我和郭宇都大快朵颐，吃到感激人生。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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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我们仨，各忙各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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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很宅。妈妈有自己的公众号，依然写文章，关心着自己的阅读量。郭宇研发他的软件。我写我的网络小说，与“凌寒独自”从QQ好友切换到了微信好友，他依然是我灵魂的导师，是我敢于幸福的一部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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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不打扰，宅出各自的静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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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妈妈去买菜，我去她的房间找一本书，然后，在书架书与书之间发现了一部vivo手机。我很好奇，她居然有两个手机。我直觉，这手机里一定藏着她的秘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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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用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解密，最后，是我的生日打开了这部手机，然后，我在她的QQ与微信里，看到了“凌寒独自”的名字，和她唯一的好友——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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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初醒，我无措极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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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里，那个被我当作大神一样去崇拜与爱戴的人，就是我的妈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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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往事一幕幕，我哭了笑，笑了哭。最终，心绪平静下来，我按下了这个惊天秘密。因为，我不擅长表达情感，我害怕过于亲密的关系，哪怕是跟自己的妈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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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内心，我对她的感情如冰山消融。我终于知道，她爱我，用另一种方式，一种我能接受的方式，一直守护着我。这份付出，如此不易，让我满心愧意。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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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自己，等一个契机吧，等我的孩子降生，我和妈妈之间，有了纽带，就会自然地亲近起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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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机会，在生育的阵痛里被我提前发挥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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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临产的我，让妈妈跟我进了产房。借着阵痛，拉着她的手，我开始夸张地喊叫：“妈妈救救我。”“妈，我疼。”“妈，我不想生啦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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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如她，竟也哭成泪人，忙不迭地喂我吃巧克力，各种宽慰、焦急——汗水、泪水让她整个人变得如此慈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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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之间的亲近，就这么一夜之间发生了，根本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艰难。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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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出生后，我和妈妈围着这个小生命团团打转。我们再也不用刻意寻找话题。忙碌的日常，我们里应外合，配合得天衣无缝。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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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往事，我们只字不提。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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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中午，我睡熟了。结果刚刚学会翻身的女儿从床上掉了下去，嘴唇磕出了血。她哭，我也哭。到喝奶时，看她结痂的小嘴，我重新痛到泪如雨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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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我。那表情，一半想哭，一半想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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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妈妈发现我的转变了吗？是她发现，自己执拗拧巴的女儿终于学会释放感情了吗？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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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给“凌寒独自”发微信：“我小时候吃亏了，你也这么哭过吗？”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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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大概是当天夜里，伺候我们都睡下之后，我收到来自隔壁“凌寒独自”的回复：“母爱，最艰难的部分不是释放，而是节制。”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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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晨醒来时，看到她的留言。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见她在厨房，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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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转过身来，但我拦住了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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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妈，以后，我跟你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听音乐会、做你公众号的水军，跟你姐妹淘……总之，我以前不是你的小棉袄，打今天起，我还你一件羽绒服。行吗？”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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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头，哽咽着回答：“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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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迟屿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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