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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布宜诺斯艾利斯

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的首都，南美第二大都会区，我们从飞机降落时舷窗中俯瞰，即发现市区的范围分布巨大，白花花的望不到边，毕竟全国1/3以上的人口均聚居于此、将近1400万呢，栖息占地自然广多，看得出幅员辽阔气派大来。

出了机场，面对着的是一漫银光粼粼的茫茫水色，同样地一目瞭不到边。是海还是河？我们一时无从分辨，就像初到多伦多时，我惊诧安大略湖与海的难以区别一样。地陪导游释疑道：这是拉普拉塔河（la Plata），其原文的意思是“银之河”，在流经布市时骤然变宽、汇入大西洋口处竟阔达290公里！怪不得白光熠熠不见边际、渺渺与海无异呢。而阿根廷的国名[Argentina]，在拉丁语中就寓意着“白银”，亦是脱生于“银之河”之名意。我挺佩服先人将这名字起得妙，另如布宜诺斯艾利斯，名的原意为“好空气”，嗅来的确清新，名符其实。

登上巴士旋即展开的市内观光，我们的首站是总统府和议会大厦及广场，这是国之门面代表，当然“先入为主”“先睹为快”了。一路上顺览着京城的市容，楼厦鳞次栉比，都挺干净，贫民窟稍少，故较之俺们刚挥别的巴西来要摩登簇新些，完全是欧洲大邑风情，怪不得被称作“南美的巴黎”呢。不过所有道路上车水马龙，交通雍塞甚烈，同样难逃举世大都会的通病。擦过的不少街心花园，热带植物盎然，绿化和城建都规划得不错。

总统的官邸座落在五月广场之东，两层的西班牙式粉红建筑物，一点不“高大上”，就是欧陆极普通常见的老宅楼第。它是在1873年时被涂成该色的，因当时的朝野两派各取红、白为己的代表色，掺和起来便成粉颜，以此象征两党的合一团结，从此人也称它为“玫瑰宫”[Casa Rosada]。眼下有简易的铁围栏圈着，人们不得靠近。不过在周末会向公众开放，免费入内参观，半小时浏览部分房间，亦是亲民。

府邸面对着的广场两厢众多高大楼宇，是国家部委、银行、市府等，构成了权力机构的中心。还有一座古罗马式的大教堂，是国家出资兴建的圣殿，气势宏伟，庄严肃穆，纵深极广，进入浏览，见内廷装饰与雕饰等与别的主座圣殿相仿，但不同的是，南美三国[阿根廷、智利和秘鲁]的共同“国父”—圣马丁将军的灵柩安放于内的一个偏殿，门口有两名士兵常年站岗守卫，以示尊敬。里面高高的台座上架着一具精致的铜棺，上面覆盖着国旗，大理石座下的四面前立有汉白玉的女神塑像，拥簇着头上的棺椁。西人的这种不在意讲究“入土为安”的殡葬习俗，着实令东土之人不解，这是文化的差异。

宏伟的议会大厦则位于国会广场之西，是一座希腊式的庞大建筑，主体四层楼高，中间的青铜圆顶塔楼高85米，甚为壮观；建成于110年前，与美国国会大厦、加国诸多省府大楼造型雷同，精美典雅大气，惟墙石的颜色有些“不干净”，显得远远旧过它的实际房龄。导游解释说，设计时是要用意大利进口的石料的，但因战争而弄不成了，不得不采取地产的料石，故色泽和质地就没那么洁白，有点“自来旧”、成了这个外观。倒也显得苍劲古朴，益发凝重，不算缺憾吧。广厦前并不直接连着广场，有条宽大的马路隔开，车辆川流不息，然后才是长条的广场，后者也是全国公路的零起点，光场中还有两届议会纪念碑等。

在这王宫相府之地，催人多联想这率土之滨：阿根廷乃南美第二、世界第八大国，面积约28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4200万，其中逾95%为欧裔，文化上自然传承欧洲形态，故各方面都较“白”。原住民仅60万，殖民时代没被彻底赶尽杀绝就算不错了。地理上的优势、物产资源的丰富，让它在上个世纪初名列全球富国第七，后来才逐渐走下坡了，但南美仍算生活经济还行的国家。

再一站去访贵族公墓[Recoleta Cemetery] ，世界十大名墓地之一，占地5.5公顷，共有4691个墓穴，均构筑于地面之上，其中的94个被列为国家历史碑碣而文物保护，长眠斯者皆是显贵望族社会名流，光是正副总统就有23位，还有诺奖得主、拿破仑的孙女等。起初冥园位于郊外，如今早被扩张的市区淹没在城中心，天天观光客如云。

但见规划齐整的条条巷道，密麻排列的墓室，如同精华豪宅、袖珍宫殿，大小不一，造型各异，配有人像、天使、十字架等镌刻，铜质或大理石的，后者多是从巴黎和米兰舶来的原料，精巧逼真，全是艺术品，叫人感觉不出坟茔的阴森恐怖，倒像露天雕塑博物馆。偶见有颓废失修的，许是后昆无力维持。游客必去谒的是前总统贝隆将军第二任妻子伊娃的墓，这位“国母”跟她的族人葬在不同地层的同穴中，铜浮雕牌与其他的牌碣并列镶墙，虽离世已65载，至今影响不衰，头像都印上了阿国货币。她传奇短暂的一生及身后遗体历经的波折诡事，均令人叹奇难抹记忆；加上舞台剧和麦当娜主演的电影《贝隆夫人》及唱的主题歌“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在环球都传流甚广。

出来再奔玫瑰公园[Rosedal De Palermo]，灿烂阳光下的诺大苑地盛开着繁锦鲜花，一扫方才幽幽古墓游所沾的“晦气”。这园曾经是皇家苑林，有人工湖碧水清波环绕，还有个湖心小岛，水鸟鳬游，扁舟悠弋，意境非凡。园中阡陌地面皆呈赭色，与彩花绿叶反差鲜明，十分醒目；间有白木栅格子桥、大理石廊亭、名人雕塑，热带古树参天，风景真个这边独好。

最迷人的是那主角—玫瑰花群，在不同花圃里一畦畦的全都怒放绽开，笑靥迎人，教我们喜出望外来的正是时候。毕竟此刻的多伦多早已秋风萧瑟、“哀鸿遍野”，而斯地反是暖春，和煦明媚，蔷薇月季族艳葩的花期很短，大约半个月，能刚好赶上了很幸运。我们徜徉流连花丛中，左顾右盼，俯身频嗅，身心浸润在沁人的花香里。各种花色丰富多彩，争芳斗妍，说是共有三百余种，赤橙黄白紫蓝黑，叫人眼花缭乱，目弗暇接，不住地拍照到手软，委实是闹市中难得的一爿绿洲伊甸园。

奔波了一天下来，虽然是满目的秀色可餐，但不果腹，饥肠辘辘的我们需要填饱肚子。于是车开到七九大道上著名的波特诺剧场[Tango Porteno]，卸下众人来，入内进食晚饭，是边吃边看探戈表演的那种。场子的豪华奢侈不说了，所备的膳单也上好，酒菜牛排、牛肉大饺等西餐，登台献艺的演员都是国之顶尖的舞者。

来阿根廷不看“原装”的探戈不成游。此乃因为该舞种的发源地就是这里，我们今直面观赏的再正宗不过了。作为国标舞中的摩登舞之一，探戈带有明显的拉丁特色，然其前身却是非洲土著的跃跃劲舞，由当年被贩来的奴隶带入南美，又融合了西班牙舞的特点，形成了这独特舞姿。表演者双双一脸严肃、东张西望、快速扭头，姿势热烈奔放，交叉、高踢、急旋、腿胫大幅转甩等，属实传曰的“情人幽会、怕被发现的”秘舞之说。配合这一特质，台上的灯光也偏黯，又少有布景道具，演员穿着单调素气，基本等于“干跳”。也头一回见乐队在台子半空的二层楼上伴奏，而非窝在台前凹下的乐池中，似分散了众目的睽睽注意力。一场下来，我们眼目和口腹齐齐得了饱足，虽已近午夜，但意犹未尽。

翌日早餐后，我们出车继续巡访布市，再次驶上七九大道[Avenida 9 De Julio]。这条全球最宽的马路，也是京都的一大风景线，有双向16车道、宽近150米，照样是车辆塞得满满。沿街两旁和街心辟的狭长花园里，种着不少蓝花楹树（Jacaranda），正开着淡紫偏蓝色的小花，似樱花却非同色，树则高大得多，还没生出叶来，所以整棵树、整片林都是花，形成了蓝紫花的海洋。别处真的少见到这一奇树异景，故被立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市花，每年春夏之交时节将阖城渲染成了一片蓝紫色，如梦如幻的诗意境界，叫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大道中段凸进街中的那座卫生部大楼，高耸的广厦壁上镶有巨幅的贝隆夫人画像，到了晚上则是由霓虹灯勾画处轮廓，引人注目，足以见这位巾帼英雌在国民心中的位置。另个大十字路口的当央，则竖立着的高高的方尖塔，甚有巴黎协和广场那座的气势，也是布市的地标之一，夜幕降临后在激光灯的照射下，光色变换，光怪陆离，愈发迷幻美丽。而科隆大剧院[Teatro Colon]也美轮美奂，系世界三大歌剧院之一，就虎踞在我们昨晚看探戈表演的剧场旁边,令人想起了巴黎歌剧院的绚丽势态，形影若姊妹一般。

我们头一处下车的景点是“城市之花”[Floralis Generica]。这是在联合国广场上的一座公园，毗邻罗马大殿式建筑的法学院，园内里有一朵常开不凋谢的巨大人工“花”：不锈钢铝合金铸造成的铁树银花，坐落于直径44米的大圆形反射池水中，高达23米，有6个13米长的大叶瓣，全张开时直径32米，关闭时26米，重约18吨，根据日光照射而自动昼开夜闭，实际上是一个太阳能的活动雕塑，由美籍阿根廷艺术家设计建造、完成于2002年，立马成为了城市的新地标。大家绕它一周，左拍右照的，此外在这里的草坪花树丛中，我们也认识了阿根廷的国花—象牙红[赛波花]，它外形确实酷似一颗颗的小象牙，但呈鲜血色，别处殊少见到这一花种，正是它击败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蓝花楹，从而成为了阿根廷的花魁国色天香。

接下来去看的是著名的圣马丁广场，这个由环形马路包绕着的街中花苑，类似多伦多的女王公园，周围的有一些蛮漂亮的古典建筑。场上中央矗立的青铜雕，是马丁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姿，脚下四个角的台座上还各有铜雕拱卫着，都栩栩如生。这是法国著名艺术家的呕心杰作，系南美洲最大的圣马丁雕塑。这位在拉丁美洲家喻户晓的民族解放大英雄，并不是印第安或玛雅原住民，而是正宗的西班牙人后裔，他曾经在其祖国当过兵、跟其时入侵的拿破仑军队打过仗。后来到了阿根廷，他却意外地反了宗主国，领导当地的群众争取国家独立，终大功告成；然却又主动急流勇退，远走法国，隐居了28年，终老在那厢。所以被拉美人民所疯狂崇拜景仰，身后被隆重地迎殡、葬回阿国首都，我们在之后的旅行中于多国众城内，均可见到以其名命称的广场和塑像等，充分显示了他的影响深远巨大。

上车再行，穿过诸多拥挤的街道市区，我们抵达了旧港区，俗称博卡[Boca]七彩老街，下车伊始，感觉一下子从伟人庄严的氛围跌进了平民庸俗的市井，天壤之别。这一带确实破落得厉害，曾经是最早的港口，带起了城市的发展，现如今中心挪移，旧址变得死寂沉沉，没了生气。这里过去是码头工人和水手居住的地方，街区满了酒吧、咖啡馆、舞厅、杂货铺，烤肉店、食肆等，巷道有点脏兮兮的，时见有在街头条探戈卖艺的。

醒人眼目的是老旧房舍的涂色，一栋之中多漆得很不搭的五颜六色，是为亮眼的一景。这是因为当年的港人把漆喷船体所剩余的油渣滓带回家来，一点点地涂在自住屋的墙壁上，遂形成了花花哒哒的五颜六色怪相，但只要是能保护墙体耐久用些，管它美观与不雅了，无意之中便形成了这缤纷斑斓的街区，成了今天的旅游热点之一。这里的一间体育场是阿根廷青年足球队的主场，阿国著名的球星马拉多纳便是从此处脱颖而出的。

对应之下的新港区，马德罗港区[Puerto Madero]，让驱车前访的我们眼前一亮，它充满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旺盛景象，是城市最新开发的地段。尽管也是老港的延伸，只是被改造变成了房地产旺盘，很多写字楼和公寓矗立，红砖的旧大仓库华丽转身成了LOFT、酒店、餐厅等，还保留着几个钢铁装卸吊塔，提醒着旧港集装吞吐的史痕，风味别具，撩人怀旧心情。

横跨在河道上的一座现代化斜拉桥，叫女人桥[Puente de la Mujer]，线条优美，通体白皙，颇似女人高跟革履的鞋跟，桥长160米，走上去脚下颤颤巍巍的，名副其实“吊桥”。站在这里眺望两岸，美景如画，海关总署、国防部大楼壮丽，还可见中国工商银行大楼及标志。水边还泊着一条三桅老帆船—萨米恩托号，上世纪初的训练舰，曾在各大洋航行过40余年，退役后靠在这里成了博物馆，为河光岸色添彩一笔。

我们的晚饭就是在古船旁边的餐厅吃的，又是烤肉和海鲜等，阿国的特色，喝着红酒，隔着落地玻璃窗向外观看港区夜景，华灯初上，繁星满天，弯弯玉勾倒映在一泓水中，景致若梦幻一般，叫人如醉如痴，深深沉浸在美丽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夜中，乐不思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