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哥、的姐联手救助“的士女儿”

京城的哥、的姐联手救助“的士女儿”

丁子

2007年3月中旬，北京市出租车行业的的哥、的姐们自发行动起来，联手相救一位身患重病、素不相识的女中学生。这位花季少女的父亲，也是位普通的哥。刹时间，京城的哥、的姐的爱心行动，如滚滚春雷，憾动了整座北京城……

哭泣的哥吓坏乘客

2006年6月17日，在路边等客的北京某出租客运公司出租车司机王有进，看到前方路边有人向他招手，便启动了发动机。不料，不知从何处“呼”地窜出一辆出租车，冲在他前面，把向他招手的客人抢走了。从不愿与人争辩的王有进叹息了一声，心情沮丧地自言自语道：“女儿有病急需要钱，可你这个当爸的却连活都拉不到，你活几十岁的人了有什么用？”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旋即，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滴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客人上了他的出租车。可是，车开着开着，他的眼泪又流出来了，特别是当看到一群刚放学的女中学生，像小鸟一般叽叽喳喳、欢蹦乱跳地从他车前穿过马路时，他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他的举动唬的车上的乘客惊诧不已，忙问：“师傅，你怎么了？师傅，你哪里不舒服？……”
王有进摇摇头，哭声却更大了。乘客见状，怕出意外，忙说：“师傅，停车！我要下去！”
由于情绪失控，王有进也不敢再往前开车。他缓缓地把车停在路边，对客人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王有进每看到健康欢乐的花季少女，便立刻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一连多天，他就是在这种极度痛苦、情绪无法控制中艰难度过。因此，常常因为他的哭泣，吓坏了乘客，乘客不得不中途下车。王有进也不得不一次次向乘客们道歉。他觉得自己实在无能，实在对不起乘客，但自己的痛苦又不愿对人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不愿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因此，一个月来，为了抢救可爱的女儿，他拼命拉活，拼命挣钱。可是，又常常因为脸前老晃动着女儿苍白的脸色以及巨额的医疗费用，使他束手无策，自己失常的举动又失去了很多客人。
为抢救女儿的生命，王有进下了狠心，有一次连续4天4夜，每天只稍微打个盹，便不停地上路拉客人。一次在路上，他困得实在受不了了，怕疲劳驾驶出意外，便把车停在路边打盹，没想到，等他醒来时，车门大开，身上的几百元钱和手机全被小偷偷跑了。4天后，当他踉踉跄跄，几乎是爬着走进女儿的病房，双手颤颤抖抖掏出4天来所挣的零散的80多元钱时，妻子和女儿看到他那憔悴疲倦的面容，心疼得再也忍不住，一家人抱头大哭……


花季少女生命垂危

王有进女儿初次发病，是去年的2月28日。那天上午，女儿王秋月在北京市平谷区第四中学正上课时，突然感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甚至走路连楼梯都上不了。开始，她并没在意，还以为自己学习紧张，没休息好。后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坐在教室的板凳上竟然无力气站起身来。老师和同学发现情况异常，急忙把她送到平谷区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正常人的转氨酶是0——40，而王秋月的转氨酶则高达4000多。
  转氨酶是人体内氨基酸代谢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催化剂”（催化酶），在肝功化验单上显示的ALT及AST主要存在于肝细胞中，ALT主要存在于肝细胞浆中。转氨酶“不正常”，一般医生都会首先考虑是否与肝炎有关。但还要作进一步的检查以确诊。
  得知女儿得了肝炎，在外边跑车的王有进一开始并没有感到太恐慌。他猜想女儿可能在大街上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得了乙肝什么的传染病。他想，以现在医学科学的先进性和发达程度，治疗个把肝炎应该不成问题。何况女儿的疾病发现的及时，有学校老师、同学的关心和家人的照顾，有医务人员精湛的医术，住院治疗很快就会治愈的。
  可是，治疗两个多月了，王秋月的疾病不见好转，随而转到了北京地坛医院。没几天，因无钱医治回了家。
5月初，王秋月身上出现了大面积的出血点。家人再次将她送到平谷医院。检果结果显示：白细胞正常值是4000—10000，而她则是3000；血色素正常值110—160，而她则是68；血小板正常值10万—30万，而她则是3000。医生见状大吃一惊！说：“快送北京协合医院！这孩子的血小板这么低，路上小心！千万别磕着，碰着，不然会因大出血而死亡。”
  5月17日，在北京协合医院。王秋月做了骨穿手术。检查结果出来后，医院立即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把王有进叫进医生办公室，面色严峻地对他说：“王师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女儿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女儿贫血，还下了病危通知书……不懂医学的王有进有点儿蒙了，问：“医生，你说的这个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什么病呀？”
医生看了看他，说：“再生障碍性贫血简称‘再障’，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骨髓造血干细胞缺陷、造血微环境损伤以及免疫机制改变，导致骨髓造血功能衰竭，出现以全血细胞减少为主要表现的疾病。简单一点说就是血液病……”
  血液病？！这次王有进听明白了，这不是白血病吗？他顿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医生急忙扶起他，安慰说：“王师傅，你要挺住呀！现在医学发达，‘再障’并非不治之症。只要找到相配的造血干细胞，你女儿的生命还是有救的。不过，造血干细胞手术费异常昂贵，要30余万元……”
  走出医生办公室，王有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悄然走到医院附近的一爿鲜花店，为年满17岁的女儿买了17朵康乃馨。他又走进一家超市，花10元钱为女儿买了一斤火龙果。女儿很早就说过，她的同学早吃过这种原产于墨西哥，后引进泰国、越南和台湾地区的水果。女儿说她不想吃，也从来没向父母张嘴要过。可是凭感觉，王有进心里清楚，女儿是很想尝尝这种水果的。可当时的市场价每斤二三十元，妻子冯书芳在家种地，且常年有病，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确吃不起这种昂贵的“洋水果”。
  当王有进将鲜花和火龙果交到女儿手上时，女儿高兴地问：“爸，你今天发财了，怎么这么奢侈？”
  王有进强装出笑脸，说：“发财了，发财了。今天拉了个外国人，多给了爸爸100元钱。”
  其实，哪有什么外国人？这是他编了个谎话骗女儿的。女儿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又不能将实情告诉她。“骗”完了女儿，他一个人躲进厕所，捂着嘴偷偷哭了一场。
因无钱治疗，王秋月再次回到家里。为了给孩子寻找治疗的偏方，王有进跑遍了半个中国：河南、河北、山东、吉林、内蒙……只要打听哪里有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民间密方，他便只身前往，家里的中草药堆积如山。为借钱，他多次向人下跪……
王秋月是个很聪明又懂事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学习成绩在班里始终名列前茅。还担任过班长、学习委员、课代表，曾出席过北京市三好学生会议。尊重老师，团结同学，在家孝敬父母。她知道爸爸跑出租车很辛苦，从不像有的孩子那样无休止地向家长伸手要钱，花钱大手大脚。她从不乱花钱，也不乱买衣服。偶而遇到爸爸回家，吃饭时她总把最好吃的菜荚到爸爸碗里，还劝慰说：“爸，你是家里最辛苦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应该保养好身体。”她还偷偷把爸爸给她的零花钱攒起来，冬天里给爸爸买了身保暖内衣。
  开始，全家人都把病因瞒着女儿，告诉她得的是普通肝炎，很快就能痊愈。可是，聪明的女儿很快从大人们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如果我得的是普通肝炎，为何要连续转4家医院？为什么从北京协合医院检查结果一出来，爸爸妈妈的脸上就布满了阴云？他们虽然在我面前显是很“乐观”，但那明显是故意装出来的。后来，从周围病友中她仔细观察，发现这里住的患者几乎都是白血病，而这里又是一家专业的血液病医院。她终于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了。

病房隔离室内，王有进守在女儿身旁

  得知自己的病情后，王秋月非常绝望。自己才十七八岁，这么年轻就身患绝症，她心不甘呀！她不想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以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靠爸爸跑出租车来为自己花费30万元的手术费相配造血干细胞，简直是天方夜潭。何况，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去哪里找？爸爸和妈妈的血型配型差3个点，15岁的妹妹王春月的血型配型差两个点，均没有配上。
一天，细心的王秋月发现了一张交费单，上面写着每天输血小板、血及各种药品的价格，每输一次血小板及血都需3000多元，而且每隔3、5天就输一次，她算了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共计102524.6元，而且上面还写着“欠费5021元”。她知道，即使全家不吃不喝，也凑不齐这昂贵的30万元的手术费。看到爸爸为自己如此辛苦，妈妈整日愁容满面，她不想再拖累他们。如其让全家人痛苦，倒不如自己先解脱，免得全家人跟着一起受罪。决心一下，她准备当晚自杀，暗自写下了一封遗书：
    爸爸、妈妈：我还未满十八岁，还没有迈进大学的校门！我知道您很想把我留在这个世界！可我也知道你们可能留不住！如果说我的生命像一颗坠落的流星，那么我要冲破那黑暗的夜空延续我的点点星光，把爱延续，我真的能把爱延续吗？但我在世上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假如有一天我的身体离开了您，我会变成一缕清风来看您！我也会变成雨点来到咱家的小院！我还会变成小鸟在咱家院里给您跳舞！
    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我走了，请把我身体里能捐的器官全都献给需要的人！
不孝女：秋月

当晚，王秋月准备自杀时，被妈妈从抽屉里提前发现了这封遗书。从没有打过她一指头的妈妈狠狠地拍了一下床，声嘶力竭地喊：“月月，你就像我们的一双眼睛，如果人没了眼睛，你叫我和你爸怎么活？你这是想要我和你爸的命呀！”妈妈气得把遗书扔到地上，抱着女儿痛哭了一场。从此守在女儿床边，寸步也不敢离。


浓浓爱意援救“的士女儿”

2007年1月1日，王有进换了新单位，来到北京详龙出租客运公司上班。
1月25日，一个喜讯电话打了过来：中华骨髓库已经为王秋月找到了相配的造血干细胞。
  “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救女儿！”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王有进发疯一般四处借钱。随之，他为患血液病女儿治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3月15日，王秋月在家重症昏迷，急送往以中国著名血液病专家、中国造血干细胞移植奠基人、工程院院士陆道培院士的名字命名的北京市道培医院接受治疗。
王有进来新公司上班才两个多月，很多人还不认识他。但是，王秋月入院当天，他所在的北京详龙出租客运公司领导得知了该消息后，立即派人前往医院看望了王秋月，并送上了2000元。又开会决定，发动全公司员工为王有进捐款。
  3月23日，公司将第一批员工们的捐款3万元交到了王有进的手上。王有进热泪盈眶，久久说不出话来。随之，公司决定把1万元风险保障金退还给王有进，同时还决定免除他每月3000余元的车份钱。
  被公司评为双A级的女司机李文言，把刚拿到的1000元奖金全部捐了出去。她说：“我也是位母亲。就想为抢救小秋月的生命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由北京市出租车行业新成立的“的哥HAM公社”是个民间组织，他们靠无线电联系，一旦团体中有人遇到危险，便迅速通过密码迅速采取紧急行动：“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同时也互相帮助遇到其他困难的成员。HAM公社的组织者当得知王有进的消息后，在首都机场停车场排队处拉起了一条横幅，上写：“少抽一包烟，救救我们的士女儿！”
立即，有数百名司机和乘客蜂拥而来，纷纷解囊相助，10元、20元、50元、100元、150元……的哥和乘客的爱心感动了每一个人。

首都机场，一名银建公司的的哥在捐款薄上签字

首汽出租车客运公司的黄师傅一天内含着眼泪捐了两次钱，把全天拉客人的钱全部捐了出来，他说：“我也是孩子的父亲，能体验到王师傅的困难心情。北京有数万的哥、的姐，相信一定会帮助王师傅度过难关。”
银建出租车客运公司的张师傅，泪流满面地向捐款箱里一边放钱一边说：“我被这位的哥父亲感动了！就想为他和他的女儿……做点儿什么。”
HAM公社的组织者要求捐款者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但多数人不愿在爱心薄上签字。
3月27日，笔者来到位于北京玉泉路航天医院大院内的血液病大楼——道培医院。王秋月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睡着了。恰巧遇到王有进的车队队长杨立新来给王有进的女儿送营养品。因不能进隔离病房，王有进、杨队长和笔者一起坐进汽车里聊了起来。
王有进激动不已地说，详龙出租客运公司上至领导，下至员工，没有一个人因为他是新来的司机，还没有给公司创效益就另眼看待，而是把他当作亲人一般。昨天，公司派人又送来5万元捐款。详龙出租客运公司的兄弟单位——详龙汽修公司也发动员工，捐款13万元。
另外，HAM公社、青少年爱心的士基金会等北京的士民间组织，共筹来了9万余元的捐款。
  王秋月是不幸的，小小年纪便身患重疾。王秋月又是幸运的，有这么多的哥、的姐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使她频危的生命有了挽回的希望。
  “的士女儿”牵动了更多人的心。北京市平谷区委、共青团平谷区委为王秋月联系了区红十字会和区民政局，向王家伸出了援手。小秋月所在平谷区南独乐河镇峰台村村委会和村民们共捐款近1万元，直接来到秋月家的好心人捐款有2000多元。秋月所在学校的领导和师生为秋月捐献了13000元。王有进原先供职的北京某出租客运公司，的哥、的姐们自发组织起来，捐款3000元。北京电视台《大宝真情互动》栏目组也主动送来了5000元捐款。。甚至有的乘客坐上王有进的出租车后，主动向他手中塞钱。内蒙古锡盟鑫泰生物有限责任公司免费提供的每盒数百元（因病重，平均3天一盒）的颐宁多肽冲剂，已经服用了几个月……
    看到社会上这么多好心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女儿的干细胞移植有了希望，发稍已白的王有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令人欣喜的是，在道培医院为小秋月诊疗的便是享誉世界的中国著名血液病专家陆道培院士。陆院士对王有进夫妇说：“孩子的病的确挺严重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要帮你们一把。”并特意安排他的得意弟子、女博士王静波担任小秋月的主治医生。
  3月27日这天上午，在陆院士主持下，医院专门为王秋月的骨髓移植举行了会诊。如果高分辨检测结果确定捐髓者符合配型要求，王秋月就可以顺利做手术了。
  医生告诉笔者，目前，王秋月的手术费用在众多爱心人士的援助下已经有了着落。但即使手术后，还有一个排异恢复期，费用也很昂贵。
在北京市，还有更多的热心人打听王有进的联系方式，准备献出自己的浓浓爱心。
目前，南京一个爱心的士车队、湖南卫视也开始关注王秋月……

（另有张华与王有进的合影照片，因相机故障，随后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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